章節字數：4747 更新時間：16-05-19 21:50
猜想得到了證實，也就沒必要繼續重複這無用功。既然這十條路，每一條的終點，都是回到這原點，也就沒了意義。
“人啊，總是會被眼前所見迷惑，自以為路在腳下，卻不知，腳下的本就不是路。”十方真蹲在地上，手掌輕撫塵土，眼中深思。
“既然陸路不通，便走水路！”之前，助他渡過混沌的，是一片盛世清荷，有荷花之地，必有水源！沒時間再繼續耽擱下去了，身後石門的氣息越來越逼近，追殺他的那兩位，怕是就快要進來，他，必須要賭一賭。
“呼——”站在陸地邊緣，眼下是無邊無際的混沌之淵，不知底下是一丈，還是萬丈。
“哢嚓！”
身後的石門之處，傳來一聲異動，十方真不再猶豫，縱身一躍，墜入混沌之淵，身形不一會兒就縮成了一個黑點，再之後，便是不見分毫。
“咚！”一聲巨響傳出，一個黑裙婦人狼狽中走出，一隻金烏落在她的肩上，呼吸紊亂。
巡視一番，不見他人蹤影，殷離臉色微寒，怒道：“又被他跑了！”
金烏同樣語調沮喪，失望有餘：“這小子，運氣真是太好了。”
在這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殷離和厭兒同十方真做了同樣的舉動，試探中朝前走出，果然，一朵朵清香荷花在腳下生出，如同擺渡。
殷離和金烏來到了十方真曾經的地方，腳下十條蜿蜿蜒蜒的長路，不知通向何方。
“選哪一條？”殷離問道。
金烏振翅飛舞，繞著這塊陸地，盤旋幾圈，重新落在殷離的肩頭，道：“腳下的土有些不對勁。”
殷離拂袖一甩，塵土飛灰，露出一片古老的字跡：一步一扣首者，從始至終，得以出路。
“這……”
金烏厭兒第一次化作人形，變作一個麵若桃花的金冠男子，一身華服，神色倨傲，踏步間，地下被踢出一個深坑，字跡全無。
“哼！壞心的小子！想要用這種方法，來設計我們！”
殷離心裏一驚，後知後覺般：“這小子真是個陰險狡詐之人，這種時候，還能有心機設下這騙局……不！你快來看！！！”
震驚之下，眼下土地剛剛出現的深坑中，詭異地再次出現那古老字跡：一步一扣首者，從始至終，得以出路。
厭兒不信可否，再次連踏多腳，深坑再次加劇，土的顏色都變得深了起來，然而，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古老字跡如同附骨之蛆，再次出現：一步一扣首者，從始至終，得以出路。
“這！這這這！！！”一連四個“這”字驚出，金烏厭兒大驚失色，心神震動，好一會兒都無法言語。
殷離陰沉道：“這，應該不是那小子的傑作……他還沒這個本事。”
“你說得對。這些字，應該是本就存在的，那小子依照這字跡，成功走出了迷宮回廊，他不希望我倆發現這通過之法，便施以小伎倆，試圖掩蓋此法……哼，沒幾年道行，竟敢妄圖與我等相鬥？！”
“撲通”一聲金烏厭兒和毒蛛婦人殷離一同跪在地上，依照深坑裏的字跡，一步一叩首，朝著左手邊第一條路跪行而去。
“磕頭之時用點力氣，設下此關的前輩，應該是個性情怪異之輩，依我看，我們跪拜地越虔誠，就會越快走出迷宮回廊。”厭兒似是很有經驗一般，傳話給身側的殷離。
殷離一聽，果然，磕頭的時候，用的力氣更盛了，額頭都泛了紅。
二妖一左一右，同步起身、跪拜、叩首，再起身，跪拜、叩首……如此循環往複。當一條路走到了盡頭，他們便回到了起點，記憶始終停留在站上這陸地的前一夕。
踏上陸地，看著腳下的九條路，二妖麵麵相覷。
“選哪一條？”殷離問道。
金烏厭兒如同第一次出現在這，四下看看，注意到腳下的異處，道：“腳下的土有些不對勁。”
殷離拂袖一甩，塵土飛灰，露出一片古老的字跡：一步一扣首者，從始至終，得以出路。
“這……”
金烏厭兒化作人形，踏步間，地下被踢出一個深坑，字跡全無。
“哼！壞心的小子！想要用這種方法，來設計我們！”
殷離心裏一驚：“這小子真是個陰險狡詐之人，這種時候，還能有心機設下這騙局……不！你快來看！！！”
震驚之下，眼下土地剛剛出現的深坑中，詭異地再次出現那古老字跡：一步一扣首者，從始至終，得以出路。
厭兒不信可否，再次連踏多腳，深坑再次加劇，土的顏色都變得深了起來，然而，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古老字跡如同附骨之蛆，再次出現：一步一扣首者，從始至終，得以出路……一切，都在依循著第一次的所有事態發展著，在這九條路裏，他們選擇了同樣的左手第一條路，一步一叩首，狠狠磕著頭顱，朝前而行。而這樣的情形，他們還要經曆不知道多少次。也許，一輩子都在迷失中，而且比較有特色的是，他們是唯一一組一步一叩首如此尊敬地迷失在迷宮回廊裏。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十方真，此刻可就沒閑心欣賞他的傑作。臨走之前，他用體內第六口開明井未來之井的井水在那塊陸地上寫下了金烏厭兒和毒蛛殷離看到的字跡，故意模仿了曾今看到過的妖族古籍中的字體，寫完後又欲蓋彌彰似的故意掩上一層土，引二妖上鉤。
因為是用未來之井的井水寫下，故而無論遭到了什麼破壞，都會在遭到破壞的未來一息間重現，這才打消了金烏厭兒的疑慮，可信性超強，順利地騙得他們自動上鉤，去做了那啼笑皆非做人笑柄之事。
頭腦發脹，身體似乎浸泡在潮濕寒冷的水中，快要窒息了！無論怎麼掙紮，卻無法掙脫頭上的大手，隻能繼續浸泡在寒水之中，任憑冰冷充斥口腔、耳目。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頭上的控製力突然放鬆，他立刻本能地掙脫開來，吐出一口冷水。
“噗！”
大口大口的喘氣，胡亂抹掉臉上耳朵的冷水，十方真一陣後怕，他真的以為，剛剛就要死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
耳邊響起一個好聽的聲音，如有魔性，十方真不由自主轉頭看去。
眼前的男子長發及腰，烏黑如墨，眼睛也和頭發的顏色相同，烏黑地好似黑曜石，盯著看的久了，就會覺得這一雙瞳孔在以一種奇妙的韻律在緩緩轉動，猶如夜空中的星辰，高高在上，神秘惑人。
“你，你是誰？”十方真呆呆問道。
男人皺著劍眉星目，抓著十方真的肩頭，冷著一張俊臉問道：“你又在玩什麼花樣，嗯？還不夠嗎？本尊的孩子都被你一手殺死，你還嫌不夠嗎！”說到最後，男人的一雙好看的眼角泛了紅意，似是悲痛至極。
十方真被抓得雙肩劇痛，臂膀就快碎裂，痛苦掙紮道：“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疼？隻不過如此你就覺得痛了，那本尊的孩兒呢？他被你用三昧真火燒的魂飛魄散，他就不痛了嗎？！”男人一個巴掌將十方真扇倒在地，隨即一陣拳打腳踢，十方真無法反抗，隻能抱住頭顱，護住要害，心裏一陣咒罵：我他娘的這是什麼情況，走個水路就得被淹被溺？出來就得被一個瘋子暴打？！而且這瘋子法力高強，他連最基本的反擊之力都沒有……
十方真是被活活打暈的，當他再次醒來之時，已是三日之後。
“山洞啊……幹什麼？這是要做什麼？！”
“嘩啦嘩啦……嘩啦！”
“幹嘛鎖著我？！我犯了什麼罪過，要這樣限製我的自由？！”
鬱悶！鬱悶至極！最基本的情況都沒了解，就被莫名其妙暴打一頓，活活打暈又被鎖在一個黑不溜秋的山洞裏……想怎樣？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得了，看那位的樣子，也不像個能和他做朋友的樣子，不立馬殺了他都是謝天謝地了。
這鎖鏈是被施了法術，根本無法掙開。“到底是誰鎖的我？用得著這麼敬業嗎！”雙水背負鎖住，兩腳腳踝一邊一個，鎖鏈牢牢地嵌在石壁裏，最狠的就是他的琵琶骨被穿透，鎖在了後方的石壁中，這使得他無法動用過多的靈力，修為等同靈動期的修士一個。
“遝遝遝遝……”一陣腳步聲襲來，十方真急忙安靜下來。
一個羅衫婢女神色淩厲地走入洞中，見著十方真被牢牢鎖住的狼狽樣，心裏不由得一陣暢快。“你這惡毒人，尊主待你如親子，你卻歹毒如蠍，害死少主。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活該！呸！”
喲，來了一個話嘮。上天對他還是不薄的，這不，缺什麼就來什麼。要想迅速全麵了解到他如今的處境，就必須先到一個等級十分之高的話嘮來聊一聊。
“咳咳，這位姐姐，您既然說我是罪有應得，是活該，那我倒要問問，我究竟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才落得這一下場？”十方真笑的模樣，似是討好，又似是揶揄。
這種感覺讓如韻十分在意，竟然敢懷疑她的知情性，不可原諒！試問，這“九霄界”，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世人誰會想到，你這和風界的一界之主，大名鼎鼎的無歡界主，會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之事……”
十方真大概了解了，依如韻所講，那他還真是個禽獸不如之輩。
世有上三界，中三界，下三界。
他名喚“無歡”，是中三界中的第二界“和風界”之界主，掌控和風一界。
因與少主“素心”交好，便被她們少主帶上了上三界中第一界“九霄界”，住進了她們“玉華宮”。
這玉華宮是九霄界的界主“蘭滄”為了留住雲遊四海的道尊“素羅”，親自劃出的一片洞天福地，修建了一處玉華宮，作為行宮獻給道尊素羅，以示心意。
道尊大人因為隻有素心少主這一個獨子，對其十分寵愛，平日裏什麼事都放縱寵溺，這宴請好友之事，道尊自是再支持不過。
“想不到，這一次宴請，竟是引狼入室！”如韻看著十方真的眼神，恨不得生食其肉，渴飲其血。
少主因為不舍好友別離，便邀請界主無歡在玉華宮小住一段時間。
“可就在半月之後，你，你這禽獸竟然趁著酒醉，欲對少主圖謀不軌，行那苟且之事！！”
“少主不堪受辱，拚死反抗，而你……你竟然心狠手辣地偷襲少主，用出三昧真火，將少主燒得魂飛魄散！！！道尊大人趕到之時，已經為時已晚……你，你怎麼就這麼毒啊你！”如韻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下來，一氣之下將一個玉筒扔到了十方真的臉上，便跑出了山洞。
“好痛……”鼻子被打到，痛得他眼角都紅了。“是嗎？是因為這樣，才恨我如斯。”
“恨不得我立刻就死，又覺得這樣幹脆的死了，太便宜我這個殺子仇人……就留我一條活命，想要把我活活折磨死，報仇雪恨嗎？”
不！不是我！是那個叫“無歡”的人害死了他的孩子，不是我！我是十方真！我不是什麼“無歡”！
雖然心裏在拚命反對，可是有那麼一絲清明，他是認同的。可能，這個“無歡”，就是他十方真。隻是不知，是他的哪一生，哪一世？
“他……叫‘素羅’，那就不會錯了。為什麼，我會做出這種事？為什麼我會傷他至此？！”十方真掙紮著，扯得鎖鏈“嘩啦”作響，如同最嗜命的勾魂曲。
一想到素羅看他的眼神，他就心裏鈍痛苦悶，那種憤恨中摻雜著無邊的痛苦，就算已經親眼看見仍然不敢相信，遭到的背叛感……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那雙本來可以很溫柔的眼裏，堆積，沉澱，化作最痛苦的折磨。
這折磨，不僅苦了素羅，更苦了十方真！
隻有十方真知道，被那雙溫柔的眼睛注視，是多麼幸福心安。而如今，這雙眼睛，卻是被他親手毀了。
他到底，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十方真不信，就算是他的往生前世，他也不相信會做出傷害素羅的事。他，不信。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知道真相，我不會那麼做的！放我出去！！素羅，你放我出去！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更不會傷害你的孩子！！你放我出去！”十方真拚命地喊，強烈的掙脫動作使得他手腕腳踝都被磨破了皮肉，露出了骨頭，身後琵琶骨更是穿透地更加深刻，皮肉外翻滲出衣衫，血液染紅了鎖鏈，染紅了這漆黑的山洞。
“別再動了，你不想活了嗎？”
一陣空間扭曲，道尊素羅現身在這山洞口處，外界的光照在男人的身上，使得男人猶如天神，俊朗，挺拔，有那麼一絲不知真實還是虛幻的溫柔。
“素羅……我終於見到你了。”十方真甚至看不清男人的臉，可是他很熟悉這種刻骨的溫柔，他不知夢裏夢到了多少次。
雖然在之前的三次往生路上，十方真失去了那些過程的記憶，但是畢竟經曆過，那種冥冥之中的聯係，卻因此變得更加緊密，難以割除。
男人一步一步走進去，他離被鎖住的狼狽不堪的十方真越近，心裏就越痛。
一手撫上十方真蒼白的臉，素羅終於再也忍不住，眼神婆娑，問道：“無歡，為什麼要那樣做？素心，是我的孩兒，你怎麼忍心去那樣傷害他！”
“我沒有……”十方真的爭辯，忽然繼續不下去，他沒有辦法看著素羅這樣一雙痛苦受傷的眼睛，說出他“沒有”的猜測。這不公平，對身為父親的素羅，不公平。他有什麼立場，以自己的一個站不住腳，幾乎毫不可信的猜測，去搪塞一個父親，去搪塞……素羅？
難道，就憑他對自己可能的前生往世的相信？
誰知道，他的前生會不會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
可是，他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次：“素羅，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自己看看……我到底犯了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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