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4 更新時間：15-10-03 22:31
簌簌飛雪，早已是冬時，漸長的夜。拂袖而去，流水載了晨昏，雪月寒意丈了幾尺。暮雪又長，厚重幾尺，染白了天地，而他卻還在這裏。墨鴉伸手接住雪花，倏地收緊，簇雪的冰涼在他的手中融化，掌心間最終也隻剩一片暖意。他很用力，他，想離開，但是一直都走不出這個山穀這是第五次還是第六次，他沒有記，隻是知道次數有些多。
對於未知，人總會有會多或少的恐懼。墨鴉心裏也有些著急，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所以他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試探枯桑的一些想法，隻是每次都以失敗而歸，枯桑依舊如之前一樣，沒有任何異動，墨鴉在料想，枯桑知道自己的目的，即使這樣，墨鴉還是選擇了這樣做，如果偶然，也許，他能走出去。
站了一會兒，墨鴉選定一個方向，邁開了步子。這裏下雪之後許多地方都好似一樣，他不敢走太快，如果繞了圈子，就是在浪費著自己的體力，更何況天暗沉了許。
枯桑每天中午都會出去，連帶著白虎，知道傍晚才回來，不知道是去幹什麼，這會兒，也快了吧。
黑暗與冰冷交織在一起，墨鴉身上的是枯桑給他換上的絨衣，黑色的。
枯桑抿唇，提著一盞朦朧的燈籠走在一層積雪的地麵上，卻沒有一個腳印。冰冷的感覺刺激著白虎那厚實的肉掌，但它沒有覺得什麼，隻是安靜的跟在主人的後麵。今天回來得有些晚了，不過也得是怪自己，一路上散散悠悠地走回來的。
回到竹屋，果然那個小孩子沒有在家，大冷天的又跑了去。迎麵來的冷風晃動了燈焰，忽明忽暗。
墨鴉吸了一口冷氣，這裏找不到什麼可以安穩休息的地方，嗬，身為殺手，怎麼可能安穩的休息？身後傳來毫不遮掩的腳步聲，隻有他的極淺氣息仿若不存在，沒有任何的感覺。墨鴉知道，是枯桑，轉身，漆黑的夜裏隻有枯桑手中的那盞燈在孤獨的隨風搖曳著。
難得啊，他回來得這麼晚，白虎沒有跟來，還提了一盞燈。莫名的，突然覺得很突兀了。
“小墨鴉，走吧。”枯桑把手中帶來的一件寬大的絨衣披在了墨鴉的身上，便朝前走去。
夜雖然很黑，但是雪太白了。
墨鴉隨意拉住要滑下去的絨衣，跟上了枯桑的步伐，不緊不慢，不遠不近，兩人都靜默無言。
沙沙聲輕響，墨鴉感覺已經走了很久，但是這一次卻還沒有到小竹屋。是自己走的太遠了麼？
殊不知，枯桑正帶著墨鴉以一個奇怪的路線繞著，但是他最終的目的還是小竹屋。
爐子上一壺清茶翻滾著，渙長回拿著一把小扇子點著，擱在手上的腦袋全部壓在了手臂上，不難看出，渙長回睡著了。低垂著的頭偏向了暖暖的火爐旁，看著就要挨著火苗了，一雙布滿薄繭的麥色的手，輕輕托住了渙長回的腦袋，扶著他躺在身下坐著的憩塌上，把軟墊墊在了他的身下。
揭開了壺蓋，倒上了一杯熱茶，靜靜的坐在了一旁。
爐火漸漸熄去，麵前的茶卻並未動絲毫，早已冷住了，而這個人，目光一直散落在渙長回的身上，這麼冷的天，居然感覺不到冷麼？……也難怪。
風漸起，又帶來幾分小雪，落在了周圍，拂著渙長回身上的，等到雪沒了，這個人才又回到剛剛坐著的地方，不動了。
淺淺的紫影在渙長回剛剛睜開的雙眼中氤氳，渙長回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才對著對麵的說道：“你又一直看著我不動？”
滎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沒有，剛剛我動了。”
“嗯？真沒想到，那你會幹什麼？”
“下雪了。”
滎炎的三個字，渙長回也知道他幹了什麼。
“嘖，這麼盡職盡責。”
“有命難違。”
“……”渙長回盯著滎炎，靜默了一會兒，站起身，走進了一旁的小屋。
“隻可惜，命不同罷了。”滎炎也起身，低聲歎道，看了看天色，朝著山林裏走去。
“若是想休眠，不要再在外麵了。”臨走時，滎炎對著屋裏的人囑咐道。
“……我不是孩子了，我自己知道。”
可是有人不這麼認為，滎炎一笑，消失在雪茫之中，孩子們正在訓練，這麼久了，得去看看。
墨鴉心裏一驚，看著桌子上那隻光滑迤邐的紫墨鴳羽，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枯桑的欲意為何。
“這隻色彩奇異的羽毛，是白虎帶走你的那天，從一隻鳥的身上得到的。”枯桑坐下，隨意的說道。
墨鴉不知道今天枯桑說起這個，是想要幹什麼，將剛開始的驚訝情緒收回，說道：“挺好看的。”
“我想小墨鴉你應該，是知道這隻鳥的，畢竟，它是追著你來的。”
“衝著我？”墨鴉想到，那就不是師父的，“那隻鳥，可能是……我師父的吧。”師父當時不在……他知不不知道我在這裏？
“又是你師父？看來你的師父真的不一般啊，養的鳥都如此有靈性，不知道他本人是怎樣的。”枯桑說道，將鴳羽拿在了手中，出其不意的說了一句，“墨鴉，你在這裏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吧。”
“是。”
“這麼久了，也是時候離開了。”枯桑起身，說，“墨鴉，跟我來吧，沒有我的引導，你怕是走不出去。”
墨鴉呆了一下，才快速跟上枯桑的腳步。
一路沿著小屋的背後走去，青色的岩石溪邊已經覆上了一層白雪，層次難辨溪水的冰麵並不是很平整，上麵有著白色的冰淩小刺，不仔細看還是毛絨絨的感覺，周圍安靜得很，此時亦沒有什麼風，也沒下雪，但是卻越來越冷。
墨鴉緊緊跟在枯桑的身後，麵前的人一身入景白衣，走的極快，白虎並沒有跟來，他在屋裏睡著。
其實現在不過早晨，墨鴉的指尖有些發白，他估計，他們走了有一會兒了，沒有轉彎，沒有停留，就這樣一直走著，墨鴉心中有疑問卻也不會說出來，枯桑也沒有任何言語，看著周圍千篇一律卻又有著細微不同的景物，墨鴉在尋找著可疑之處。
枯桑察覺身後的人的動作，低頭一笑，腳下的路，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換了方向。
“什麼……時候？”墨鴉呆住，恍惚應該是一瞬間，又好似早已身處著這樣喧鬧的小集市，本應該清楚。
若不是小攤販的呼喊，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集市上，許久未見人煙，當然除了枯桑，墨鴉都還有些不適應。
“誒，這位小公子，快來看看我這燈籠吧！”小販不失時機地向著站在攤前的墨鴉重複了自己剛才的話。
枯桑停下腳步，回到了墨鴉的旁邊。
小販見兩人是一起的，更是大力說著自家燈籠的好，看著兩位公子的打扮，估計不是什麼尋常人家。
枯桑看了攤販一眼，對著墨鴉說道：“怎麼，你喜歡這個？”
墨鴉搖頭，提步想走，卻被枯桑叫住。
“等一下，墨鴉。”
墨鴉奇怪，轉身看向枯桑，卻發現他正在打量著那些燈籠。都近年關了。
枯桑看的很仔細，看定一塊地方，最終從裏麵跳出一個小巧精致的小燈籠，小燈籠上的花紋刻得很仔細，淺棕色的木質框架，鑲進六張薄薄的有些透明的一層東西，上麵用筆細細描畫了蝶舞蘭花，枯桑向攤販借了筆，在燈籠上寫下幾行字，然後直接給了小販幾個麵值好的錢幣，走到墨鴉的麵前
小販喜笑顏開的接過錢幣，小心地將買燈籠的錢幣放到布囊裏收好，那隻燈籠光是材料就幾乎花了他所有家當，這錢自是要收好。
枯桑將燈籠給墨鴉，知道他會拒絕，便說：“當作禮物。”雖然說的讓人感覺儒雅，但墨鴉聽出了不可抗拒的意味。
燈籠上，枯桑的字風雅多趣。
等到了將軍府，墨鴉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到了新鄭，剛剛的，就是新鄭的集市，有些建築，怪不得那麼眼熟。
到了將軍府，枯桑就離開了，墨鴉也自己回到自己住的房屋。
一切都很幹淨，還如兩個多月前自己離開的時候，墨鴉明白，有人幫自己打掃屋子，在眾多殺手中，能有這樣待遇的，怕隻有他了吧。雖然很幹淨，但是，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墨鴉皺皺眉，將燈籠放在了桌上，關好門轉身跑向了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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