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32 更新時間:15-02-18 11:07
“哈哈,果然死了,我贏了。”
“放屁!口說無憑,我沒看到屍體,不算。”
“有本事你去看啊!去啊去啊!”
“反正我沒輸!”
……
別妖穀大殿外的青石壁上,兩條矮小的影子爭執不休,他們聲音不大,所以在裏麵的幾人都無所察覺。過了片刻,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隨之煙消雲散,像從沒出現過。
“死了?怎麼死的?”燭曳皺眉問月千裏。
月千裏與葉知秋相視一眼,繼而將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了燭曳,但略過了月千裏最開始對上怒發紅陽那一段。說到毒的時候,兩人也甚是不解蛾林的毒什麼時候出現在怒發紅陽身上,而且,現場也不見了鹿妖。
“看來祈靈山與蛾林已經有聯係了。”燭曳脫口道,目光不知落到了何處,變幻莫測。
“蛾林?就是之前幫助禦子淵的那夥人?”月千裏問。燭曳點了點頭,輕歎了口氣,道:“祈靈山不好對付,此事必須從長計議。”
月千裏與葉知秋相視無言,燭曳頓了頓,道:“狐山近日要選新的妖主,你們可曾聽聞?”
“嗯,不過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葉知秋問。
燭曳淺笑:“難道你忘了上次狐山妖主之爭了?”
“那是我們的失敗,以為可以借狐山爭奪妖主之機趁機結盟,一同攻下祈靈山。”葉知秋淡淡回道。當初別妖穀、魅山與狐山兩位妖君想趁機奪取妖主之位,誰知半途殺出了一個狐山狡客,能力竟不遜於狐老,殺死兩位妖君後還重創魅山、別妖穀妖主,實力不可估量。“而且,你也說過,狐山狡客並未死,我覺得別妖穀還是別再參與這件事了。”葉知秋頓了頓說道。
燭曳輕哼,掃了眼月千裏,問:“你呢?你也這麼認為嗎?如果能挑起狐山與祈靈山之間的衝突,你們覺得如何?”
“你有計劃?”月千裏脫口問道。
燭曳還未開口,忽聽殿內湧出一股灼熱妖氣,驚天之威蘊含強大氣勁橫掃,猛的將三人衝散,葉知秋借力卸力虛影一晃避開鋒芒,月千裏急退數步劍影瞬動擋下攻勢,燭曳長袖輕揚,掩唇淺笑,一來一往快的不及眨眼,她已毫發無傷回到原地。
“恭迎穀主。”燭曳屈膝,盈盈一笑。
月千裏與葉知秋連忙單膝點地,就見殿內紅芒乍現,跟著一聲仰天長笑:“哈哈哈哈……計劃就是殺光所有阻止我們的人!”
整個別妖穀一陣戰栗,連同守在穀外的小妖都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妖力。沙沙的灌木叢忽然靜了下來,“穹冥出關了。”一人道,另一人立馬接道:“出來了就出來了,有什麼大驚小怪。”
“那我們可以回地府陰曹陽關道了。”那聲音喜道。另一人怪叫一聲,道:“對啊!走走走,回去把封印解開。”
“走走……”
“走走……別推我。”
豔陽高照,晴空萬裏,狐山上下一片寧和。自從炎狛離開後,丹曜就開始照顧那六個小鬼,之前一直擔心他們出去會遇到危險,如今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六個小鬼還是趁她不在偷偷溜了出去,丹曜遙望遠方,輕歎了聲。
想當年孽凰蒼帝一統七大妖山,曠古絕今,實力深不可測,但還是被七大妖山聯手鏟除,也因此,七大妖山同時失去妖主以及主要戰力,一度處於混亂當中,直到現在才開始恢複寧靜。
“狐老啊……”丹曜呢喃。
狐山之上白狐為尊,所以曆任妖主都為白狐,隻有狐老,幾百年間一直努力讓狐山上下所有妖類平等,雖然經過他的努力,種族的差別待遇稍有改善,但最關鍵的妖主之位還是必須由白狐妖擔任。上屆妖主之爭,炎狛本有希望成為妖主,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兩妖君勾結魅山、別妖穀重創狐山,也因此讓炎狛失去了機會,狐老更是犧牲自己一半妖力救炎狛一命。
如果沒有那件事,也許他就不會死,連同妖主也……。丹曜不自覺的想,又馬上搖了搖頭,她到底在想什麼!狐老沒有做錯,炎狛會重傷也是為了保護狐山,隻是他太過自大,以一人之力挑戰四人。
想到炎狛,丹曜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這孩子是她與狐老在山下撿回,那時也是重傷的奄奄一息。
“丹姨、丹姨、狛君什麼時候回來。”丹曜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才發現幾個小鬼已經回來了,珠珠拉著丹曜的袖子,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這……我也不知道。”丹曜頓了頓,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
紅小狐扯著袖子低頭小聲問:“狛君、狛君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嗚……”小尾抽著鼻子,悄悄抹掉眼淚,奶聲奶氣的說:“狛君、狛君說要回來。”
“可是到現在了也沒有回來……”小離小聲接了句,又偷偷瞄了眼丹曜,丹曜淺笑道:“沒事,丹姨會照顧你們。”
“……珠珠想狛君。”珠珠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丹曜,看得丹曜一陣心痛:“狛君會回來,他說過會回來,他從來沒有騙過你們不是嗎?”
珠珠咬唇抹掉眼中的淚點了點頭,丹曜欣慰的笑了笑,隻覺得眼眶酸澀,起身深吸了口氣,突然察覺道:“嗯?墨小狐和白小狐呢?”
“嗯?”站在最後麵的小離回頭去看,歪頭不解:“剛才明明還在……”
稀稀鬆鬆的樹影後,墨小狐懶懶的坐在樹蔭下,背後灌木叢叢,眼角瞥向一方,他這個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外麵,但又很難被察覺,白小狐坐在雜草叢生的墳墓前,輕輕撫摸過墓碑上的字,白煊、寒霜之墓。
墳墓後,兩個樹以奇怪的方式纏繞在一起,橫空抽出的樹枝把兩棵樹幹相連,各自的樹幹有多粗,橫空連一起的樹枝也有多粗。這橫空樹枝把兩棵樹相連後,各自的樹枝又長出樹梢,向天伸展。
“白煊、寒霜……”白小狐仰頭喃喃,皺著眉頭努力的去回想,卻隻能模糊的想起兩人的輪廓,站在她麵前,似乎在笑,但永遠無法觸摸。“爹、娘……”叫著熟悉的名字,又顯得格外陌生,當初是狐老師父告訴她這裏葬著她的雙親,但並沒有告訴她他們為什麼會死,為什麼又會埋在這裏。
白小狐隨手撤掉墳墓上的雜草,心裏空蕩蕩的,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張畫麵,層層疊疊,她隻覺天旋地轉,使勁的敲了敲頭,努力去回想。
“狐山、狐山、白煊、爹……”為什麼想不起來?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沙沙聲,白小狐猛的回過神來,“誰?”
“是我。”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傳了出來,白小狐心裏一個咯噔,跳了起來,就見一雙大手撥開灌木走了出來,笑道:“旭兒,你連我也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你是妖君,風雷妖君。”白小狐稍稍鬆了口氣,聽丹姨說最近狐山不安全,她不懂為什麼,如果狐山都不安全了,那麼哪裏還安全?妖主妖君會保護狐山,所以在這裏看到妖君,她並不感到奇怪。
風雷的目光從白小狐移到了墓碑,又從墓碑轉向高聳茂盛的連理枝,長長歎了口氣:“你應該一直都在看吧,你的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白小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顆連理枝就如同這座冰冷的墳墓一樣,從第一次被狐老領來這裏就存在了,“你認識我爹?”
“嗯。”仿佛從樹上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風雷溫和的笑了笑,道:“曾經羨煞旁人,如今物是人非。”
“那、那他們……”白小狐咬唇,眼眶微紅。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明明近在眼前,卻又無法觸摸,明明深深的記得,又不敢去確認,是真是幻還是夢?白小狐張了張口,滾滾熱淚打濕了臉。
“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他們死在你的眼前,被你最熟悉的狛君逼上了絕路。”
“不對,不是狛君,不是。”白小狐厲聲打斷。“不是狛君,那時我根本沒有看到狛君,狛君不是這樣的人……”
風雷淺笑,正要開口,忽然眼神一凜,耳邊登時想起一陣呼喊。
“旭兒、憂兒!”
風雷眯了眯眼,“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那些真相,誰都可以忘記,唯獨你,不能忘記。”
白小狐渾身一顫,再抬頭,風雷已消失無影。
“旭兒!憂兒!”呼喊聲越來越近,白小狐聽出是丹姨的聲音,連忙胡亂用袖子抹了把臉,又努力的笑了笑,朝聲音方向奔去。
“丹姨……”
咚!
“哎呦!”白小狐一頭栽倒,疼得呲牙咧嘴,就聽旁邊墨小狐大笑:“哈哈,走路不看路,活該摔倒。”
“你!”白小狐大怒,撲上去就對墨小狐一陣亂抓亂咬,兩人很快扭打成一團,丹曜也聞聲尋了過來,一見場景,柳眉倒豎,一聲冷喝:“你們兩個!”
兩人立馬住手,呆呆扭頭看向怒氣騰騰的丹曜,半響說不出話來。
“呃……”
“呃……”
“怎麼回事?”丹曜怒問。
“是他。”“是她。”兩人異口同聲指著對方。
“旭兒,你哭了?”丹曜發現白旭眼眶紅紅,顯然是哭過,遂還沒等墨小狐開口就瞪向他:“你欺負旭兒了?
“沒……”回答的反而是白小狐,墨小狐撇了撇嘴,“誰讓她那麼笨,活該被我絆倒。”
“你!”白小狐大怒,撲向墨小狐朝他肩膀咬去,墨小狐‘嗷’的叫了聲。丹曜傷神的撫了撫額,揮手道:“算了算了,別鬧了,大家還等的你們一起吃飯呢,回去吧!”丹曜淺笑。白小狐哼了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揚長而去,留下狼狽的墨小狐委屈的望向丹曜,丹曜忍不住笑道:“你可是老大,凡事還是讓著他們一點。”
“我沒讓嗎?”墨小狐揮著被咬傷的爪子,“我如果沒讓著她,能讓她搞得這麼狼狽?”
陽光正好,萬裏雲飄,籬笆上四個小腦袋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溜望著前方,遠遠的就見白小狐低著頭一路踢著石子慢騰騰地走了回來。
“二姐!”珠珠大叫了聲,白小狐抬頭,幾個小鬼立馬推開門衝了出去。
“你去了哪裏?”紅小狐好奇道。
“丹姨和大哥呢?”小離四處亂望,很快就見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走了出來。
墨小狐與白小狐相互望了眼,很快就錯開,一群小鬼嘰嘰喳喳鬧成一團,丹曜鬆了口氣,望向遠處,炎狛,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三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哎……”
“丹姨?”珠珠扯了扯丹曜的袖子,丹曜回過神來:“怎麼了?”
“我餓了。”
“嗬嗬……”丹曜淺笑,領著幾個小鬼回到屋中。茂林後,風雷的身影一閃而過。
百年前那場大戰,讓狐山痛失妖主和狐老,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新的妖主出現。雖然言殷一直在代理妖主一位,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妖主,如今狐山已然恢複,該是選出妖主的時候了。丹曜心想,不知道炎狛能不能回來。
狐山曾經流傳著一個說法:已死的狐,如果他還對狐山有所眷戀,死後靈魂就會飛入狐山內的星淵繼續輪回成為狐山一員。但星淵在哪裏?長什麼樣子?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見過。狐老死後,丹曜翻遍狐山也沒有找到傳說中的星淵,但她卻堅定不移的相信星淵的存在,狐老會回來——無論以何種方式。
“呼……”丹曜坐在院中仰頭望天,眼睛有些酸澀。
“嗯?丹姨走了?”墨小狐見院中空無一人,喃喃自語。
小離點頭接道:“嗯!丹姨說她要出去半天,讓我們別亂跑。”
“哦!”墨小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撞了撞旁邊發呆的白小狐,“喂!”
“幹嘛?”白小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見你發呆,喊你回神,理當說聲謝吧!”墨小狐理直氣壯的說。
白小狐哼了聲,不再理他。
“你,相信狛君嗎?”墨小狐試探的問,白小狐一個激靈,“你、你……”
“別你你的,我們都還不是無父無母,我隻問你,相信狛君嗎?”墨小狐打斷她的話。
“我……”白小狐張了張口,沒有說話,卻是使勁的點了點頭。
“那就行了,既然相信,又何必想那麼多呢?”墨小狐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告訴你,我爹,可從來沒愛過我娘。”
白小狐渾身一顫,猛地抬頭,正對上了墨小狐淺笑的眸子。“謝謝……”白小狐扭頭,沙啞著嗓音回道,複而深吸了口氣,跑了出去。
“咦?二姐怎麼了?”紅小狐好奇的問。
墨小狐一邊扒飯一邊搖頭含糊的回道:“撲蝴蝶去了吧。”
“啊?”紅小狐歪著頭,一臉不可思議。
狐山選舉妖主之日在即,狐山也陷入僵持:一部分人支持言殷繼任妖主,另有一部分支持公平選舉,勝者為王。狐靈洞內,丹曜一襲絳紅長裙,宛如一朵妖豔紅花施施然走了進來,左眼上的那塊黑色胎記,襯著她那顆金色眸子越發銳利。就見她輕掃眾人,然後立於一側,微勾的唇,似有若無瞥向電掣,電掣仿佛也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揚起一抹冷笑。
“對於選舉妖主,不知道四位有什麼想法?”代妖主言殷開門見山的說,電掣接道:“自然按規矩,勝者為王。”
“為什麼這麼急著選出妖主?”丹曜問,目光移向言殷,言殷頓了頓道:“別妖穀與祈靈山活動頻繁,近期必有大的動向,況且,狐山不可一日無主。”
“說到祈靈山,我可聽說炎狛此次下山便是與他們勾結大敗別妖穀。”電掣涼涼的插嘴道。
丹曜眉頭一擰,冷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對於叛徒的處置,我想無論是妖主還是代妖主都應當鐵麵無私。”電掣輕笑。
“無憑無據,妖君請務必注意自己的言辭。”鍾兒忍不住插嘴道。電掣目光一轉,道:“無憑無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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