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5 更新時間：15-02-24 19:01
回宮的路上，穆景華很是不安分，他想要探聽皇兄與齊公子的進展，又擔憂齊公子是假他癡情的皇兄被騙，思來想去最後打算從那個叫甲五的護衛說起。
勤政殿內，穆染天坐下批閱早間積壓的奏折，穆景華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喝茶，好久才開口說道：“皇兄，景華覺得那個甲五很有意思，很像一個人。”
穆染天放下奏折，斜睨穆景華一眼，“有些事你無需知曉。”
穆景華“哦”了一聲卻是沒有住嘴，換了一個話題說道：“餘亞東和安銳有了新的消息。戎族的國師昨日進京，可我們的人竟是半點消息也未得到。”
“朕知道。”穆染天麵色不改。
“皇兄知道？”穆景華雖然駐守北疆近一年，卻是從未聽說過戎族還有國師這麼一個人。
“此人名叫卿欒，是狄裘亡母生前婢女的兒子。他與狄裘自小一起長大，是個厲害的角色。被奉為戎國師，也不過就在今年。”
“卿欒？”穆景華重複一遍，“能得皇兄‘厲害’二字的評價，想來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不如景華前去試探一二。”
“不必！你不是他的對手。”穆染天說著，深深看一眼華服玉冠麵容俊郎又不失穩重的弟弟，“保護好自己，朕就隻剩景華一個兄弟！”堅毅冷酷如穆染天，這恐怕是他對除容月之外的人，說過最動情的話。
穆景華有一瞬詫異，眼中水光氤氳，“是！皇兄！”
“狄璿的重病恐怕也與此人有關。傳言卿欒最善奇門異術，是個邪魅似妖的人。你不必與他正麵衝突，隻需通過餘亞東和安銳好好探查狄裘的下一步動作就好。”
“景華曉得了。”穆景華點頭，略一遲疑又道：“隻是皇兄，如今戎王強留京都，每日上朝以太尉征銘典為首的人又是極力煽動邊疆戰事，您卻還有功夫陪齊公子嗎？每隔一日的約見，怕也很是勉強了吧。當下局勢稍有不慎，就是天下大亂，景華覺得……覺得您該以天下為重！”
“以天下為重？”穆染天的臉色驟然轉冷，“不知何時景華竟也是張口閉口‘以天下為重’了？”
“嗬嗬……”穆景華打個寒顫，訕笑。完了！竟是說到了皇兄的痛處……
皇兄曾說當年就是為了天下舍棄了小月，致使小月生死不明。雖然他並不知曉當年事情的真相，可想來皇兄定是懊悔萬分的。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將小月尋回，皇兄怎麼可能再為天下放棄一次？可他真的是為皇兄和現在的齊公子著急，同時更為當下局勢著急。
雖然安銳以如今不宜與皇兄正麵衝突拒絕此時將兒子入贅戎都犬封為由將和親一事拖住。可這隻是緩兵之計。況且狄裘在朝堂上插入的耳目越來越多，幾乎超出了他與皇兄原先的預想。恐怕和親一事暫且拖延，也正合了狄裘的意思，好讓他有更多功夫花在扳倒齊修和攪亂皇兄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朝堂上。
這樣關鍵的時刻，皇兄卻還是一心想著美人兒，而美人兒又似乎並不領情。這樣下去，何年是個頭？他這個局外人都快要急死了！僅僅是在政事上麵更加用心輔佐，穆景華顯然覺得還不夠。“今日景華說有空請小月同遊，小月已經答應了。不知皇兄意下如何？”不過在行動前，還是要征求皇兄的意見，不然他的冷酷皇兄吃起醋來，可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去吧。不要走太遠，京都近郊之外都不安全。”穆染天吩咐兩句竟也沒有阻止，“除了戎國師，還有什麼別的發現？”
“有！緋嫣館似乎並不尋常，許多與狄裘有聯係的官員近期都常去緋嫣館裏尋歡。”
“哦？”穆染天饒有興致抬了抬眼，“如果朕沒有記錯，齊修就是在‘緋嫣館’中秘見狄裘，還下了套逼朕娶和親公主。”
說道這裏穆染天略一微眯，似是想到了什麼。停頓片刻。
外界盛傳皇帝與丞相聯手下了一盤好棋，逼得戎王不得不將和親公主出嫁新朝皇族穆氏，再無法挑起戰事破壞和平盟約。皇帝假意與丞相不合，“引蛇出洞”打算清除戎王安插在新朝的釘子。而如今和親暫緩，新朝官場又掀起反丞相的浪潮，出戰戎族的呼聲更是日益高漲。傳言似乎都是真的。
恐怕隻有穆染天清楚，他原本隻是打算利用中尉安銳的嫡子來拖住和親，根本沒有想過娶戎族的大公主，“引蛇出洞”更是被齊修反將一軍之後的將計就計。
齊修利用容月，逼得穆染天不得不表態自己將要迎娶和親公主狄璿。如果穆染天再不做點什麼讓狄裘明白，他對和親背後的陰謀一清二楚，狄裘是不會有所顧慮，從而放緩和親計謀的。“引蛇出洞”的目的除了警告狄裘、拔除他安插的釘子之外，更重要的是，穆染天不想娶除了容月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事實上，連一直將穆染天視作死敵的狄裘，甚至與穆染天極其親近的皇弟穆景華，都沒有想到的是，穆染天根本不在乎齊修在朝中的勢力。或者說，包括太尉征銘典和禦史大夫石康在內的三大公，以及他們之下的九卿乃至諸卿，穆染天都不曾放在眼裏。官場製衡的把戲，穆染天早已輕車熟路，就算沒有齊修，還會有別人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更何況就算誰都沒有，穆染天想要穩定朝堂握緊江山也有的是暗中的手段。
之所以會透露蒙德礦的消息給齊修隻是為了試探齊修的心意。
齊修早前領兵出任大將軍之時蒙德礦曾為其左前將軍，是齊修的得意弟子之一。如果當日齊修看過冊子後，便傳書於蒙德礦告知他皇帝已有所察覺，要蒙德礦小心行事。那麼或許齊修早已有反心。而當年齊寶月出嫁一事，或許齊修的本意就不是從事情結果上推測的那般——為了讓穆氏皇族團結共同抗戎，而是另一種可能——投靠戎王！至於齊寶月出嫁的消息會走露，恐怕隻是羅安其發現了齊修的目的，故意為之。這才逼得齊修不得不收起尾巴，暫且輔佐穆染天登基。
然後齊修並沒有這樣做。卻是利用穆染天透露的關於蒙德礦的信息，和容月的身份，取得狄裘的信任，一箭雙雕，即挑撥離間了狄裘與蒙德礦的同盟，又逼得穆染天不得不為了容月而自己迎娶和親公主。
這是穆染天始料未及的。他痛恨齊修對容月的再次利用，同時對於所愛之人的生身父親又無可奈何。當然，齊修這一箭雙雕，也讓穆染天以為自己看清楚了齊修的真麵目，齊修或許真的是為了天下可以犧牲一切的忠臣良將，甚至連親生兒子和女兒都可以毫無憐惜地利用，甚至派去送死。
可穆景華說出“緋嫣館”三個字，穆染天瞬間就放大了原有的猜測。對於齊修，或許他仍舊沒有看清。
仔細想來，齊修表麵上為了“和平”二字促成他與大公主狄璿的親事，又用自己丞相的身份和地位引出狄裘的暗樁，不惜身處風口浪尖。事實上呢？和親一事正是因為齊修的設計，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拖延。先是利用他對容月的感情逼他阻止和親。再是利用他的阻止引得向來多疑的狄裘警覺，也決心暫緩聯姻。最近更是利用容月吸引狄裘的注意，惹得他妒意大發，這才逼得大公主狄璿重病，和親一事無限期拖延。
同時，彈劾齊修的人與日俱增，齊修竟也巋然不動豪不解釋，順著他下的照顧容月不用再上朝的聖旨居然稱病，如今容月已好，仍舊不來上朝，隻待在相府裏躲清靜。這並不是想要拔除暗樁該有的態度。
齊修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先下去吧。”穆染天思索片刻，不打算讓穆景華接手有著危險的任務。
“是，皇兄！”穆景華向來對穆染天言聽計從，也不多問起身便走。他知曉，他的皇兄定是已經有了主意，讓他走不過是為了保護他。
“黑九！”穆景華走後，穆染天喚出黑九，“派人去查緋嫣館還有丞相！這一次，要查得徹底仔細一些！”
“是！屬下遵命！”黑九領命，消失。
穆染天望著桌上堆積的奏折，多半是為了彈劾齊修而上奏的。彈劾名目繁多，甚至有以丞相獨子曾為戲子為由彈劾之人。
穆染天的臉色越來越冷！這件事，不該有人還能夠泄露。李貴不敢，徐長壽不會，王璞的主子也不會多事，還能有誰呢？這樣知曉他的軟肋，當真該死！
再看上書大臣的名諱——蒙德礦！
穆染天的臉色更加陰沉，冷峻的麵容上殺意更濃！
蒙德礦到底是狄裘的人，還是齊修的人？又或者都不是。藏在暗處的第三人，究竟是誰？又會不會與端午那日在容月身上第二次下藥的黑手是為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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