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98 更新時間：15-03-27 04:26
聽說緋嫣館的消息，京都第一。
狄裘喬裝一番，此刻坐在緋嫣館中懷抱美人喝著花酒。
“我跟你們說！皇上之前可是和丞相大人下了好大一盤棋。”說話的又是禦史大夫石康的庶出長子，石敏輝。這個整日混跡緋嫣館的公子哥兒，總是能爬自己禦史大夫的爹和放浪妹妹親娘的牆角，聽到不少好東西。
“怎麼說？”
“先前景王爺說，丞相公子要當駙馬。結果皇上下旨，一個公子都沒有去成覲見朝宴。”
“這些早就盡人皆知了！說重點。”
“別急呀！說棋自然要從第一招說起。”石敏輝喝了口茶，“這第一招就是‘障眼法’。先透露出去丞相要與戎族結親的消息，憑著皇上對丞相的寵信，還有丞相在朝中的勢力，自然是無人再敢應承戎王的要求。這麼明目張膽的和皇上對著幹，哪裏有人敢？要來，那也是暗地裏的勾當。如此，和親一事就困難了。”
“皇上為何不願和親，這是好事呀！”
“別急，慢慢說，你們才聽得明白。”
“那第二招呢？”開始有人好奇。
“這第二招嘛，自然就是‘李代桃僵’。皇上為何忽然不讓各家公子參宴呢？你們想想，這不明擺著不讓齊公子當上和親駙馬嗎。別人因著丞相大人的緣故不敢娶，可皇上敢呐！哦，還有景王爺也是可以的。畢竟如今皇室，除了皇上，就隻餘景王爺一人了。”
“皇上阻止和親，是為了自己娶？”
“正是！”
“為何非要將公主娶進皇室？向來我中原皇族都不親娶公主的，隻是在官員之中尋個駙馬入贅出去完事。”
“那是以前！沒聽景王爺說，我朝軍隊實力如今不敵戎族，為了不再開戰，自然是將公主收入後宮作為人質。新皇果然是為民又仁德的皇帝！”石敏輝說著，不禁讚歎起來。
“和親本就是為了邊疆安穩，照你這麼說，那戎王自己提出和親，反倒還要破壞盟約不成？三年停戰的約定還有半年多就要到期了，正是續接盟約的時候。要我說，戎王此舉就是不想要再開戰，這是主‘和’呀！也難得戎族兵力強盛，卻不再挑起戰事！當真仁義！”
“就是！”
“說的不錯！”
關於出使和親的目的，新朝百姓果然還是相信是為‘和平’而來。狄裘滿意地點頭，臉上舒朗笑容越發春風得意。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石敏輝忽然神秘起來，壓低聲音道：“下麵說的這個可是朝堂機密，皇上下了封口令的，你們保證不外傳？”
眾人眼放精光，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朝宴上，和親公主醉酒一事，你們都聽說了吧？那公主可是‘假’醉。戎族女子善飲誰人不知。偏偏公主如此嬌貴，隻喝了一杯就倒。分明就是假的。”
幾顆湊在一起的腦袋忽然往後一縮，各個不敢置信！
“這下明白了吧。”石敏輝又喝一口茶，悠哉悠哉用手指磕著茶杯，“皇上邀公主同飲，目的多麼明顯？那就是中意公主啊！結果，公主醉了，和親就黃了。”言外之意，戎王不是誠意和親，而是另有目的！
狄裘挑眉，剛才壓低聲音說的話沒有聽清，但後麵這句卻是聽了明白。玩味一笑。穆染天邀小璿同飲，為的就是“公主醉酒”吧！到了旁人眼裏，就成了“中意公主”。竟然小瞧了穆染天的智謀。此番因著齊修的介入而暫緩和親，自己到成了小人，還真是有所損失。
“那為什麼皇上一開始不說自己要娶公主，反而要丞相出頭？”
“如果這樣，恐怕連覲見朝宴都不會有了吧！”石敏輝搖搖頭，“戎王又不傻，公主說不定到時候就病了，照樣不能和親！她跟京都待著，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更是麻煩。”
“那麼戎族此番出使不為‘和’字，又為什麼？”仍舊有人表示懷疑。
“這就是第三招了。”石敏輝清清嗓子，“前幾日朝堂局勢不明，開始傳言丞相因和親人選一事與皇上離心，不少人就開始落井下石了。這其中，除了對軍權‘司馬昭之心’的太尉大人，還有一些旁的大臣將軍。人人都道餘亞東將軍如今是太尉的人了。”
“恩，這個倒是聽說了。”
“這和皇上的第三招棋有什麼關係？”前來八卦的人竟是越來越多。
石敏輝警覺看一眼四周，在確認都是圈裏人之後，這才又開口道：“這餘亞東將軍最是熟悉北疆地勢，當年棲梧山一戰至今膾炙人口。他與太尉大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何這個節骨眼上去貼太尉的屁股。太尉主戰，丞相主和。這不是入了太尉門下，而是要反丞相！這樣的人近來還有很多，各個都是與邊疆戰事息息相關的職位。再比如負責京城守備的中尉安銳大人，也是其中一員。”
“所以說呢？”
“所以說，這些大人都是被戎王收買了。丞相在朝中勢力龐大，扳倒了他才好讓新朝大亂，趁虛而入！皇上假意與丞相大人不合，就是為了這招‘引蛇出洞’，將藏在暗處的人一一拔除。戎王使得是好計謀，咱們皇上也不差！一招招棋破了戎王一處處布的局。”
眾人唏噓！都在心裏感歎，怪不得自家在朝當官的爹，近來都尤為謹慎，特別在意相府動靜。
“戎王肯親力親為，到這京都來挑是非，倒也算是魄力和智謀都讓人欽佩的。”石敏輝也唏噓。
“得了吧，石公子！這些也就是你的猜測。”
石敏輝聞言搖頭，“我爹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才不會亂說。這些都是我聽他同我大娘講的。他還說近來京都不會安穩，要我妹妹去鄉下避一避呢！果然對嫡女就是不一樣。”
“你總是這樣大搖大擺抖落朝堂機密，也不怕招來麻煩？”有人好心提醒。
“我石敏輝再不濟，也是三公之一禦史大夫的兒子。我爹管著京都所有的官兒，哪裏有人敢來惹我？”石敏輝說著，一揚下巴，“你敢？”換一個方向，“還是你敢？”
“不敢！不敢！”眾人搖頭。
“可我聽說戎王邀了相府公子後日一同遊湖騎馬，這不像是要扳倒丞相，反倒是有意示好啊。”
石敏輝答：“如果戎王的心思別人一看就明，你覺得他還能是一族之王嗎？這些都是明著一套，暗裏又一套！”
“哦！懂了！”
狄裘聽著石敏輝像個說書先生一樣，竟是把緋嫣館一個妓館生生變成了茶樓。麵上舒朗笑意漸收，戾氣漸濃。
新朝禦史大夫出了名的混賬兒子，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遊說大新官員這種事，還需做得更加隱秘才好。
他抬步出了緋嫣館，算算日子，那個人也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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