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37 更新時間：15-02-19 22:10
昨日和親一事因為狄璿的醉酒而被拖延，今日早朝的主要議題便仍舊是“和親”二字。
太尉征銘典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戎王此次出使我朝，明為和親以續戎族與我朝交好停戰的假象，實則是試探我朝兵力虛實。停戰合約時為三年，如今所剩不過半年有餘，臣恐怕來者不善！”
“臣複議。和親之事，還是從長計議。”複議的正是昨日穆染天指出安排在狄裘身邊的暗樁之一，餘亞東將軍。餘亞東曾數次作為使臣出使戎族，後被委任三品安北將軍領兵抗敵，是新朝將軍中少有的熟悉北疆地勢之人。狄裘會拉攏他，也是因了這一點。此刻餘亞東會複議，正是受了穆染天和狄裘兩方的暗示。
“臣以為，理應促成和親。”齊修話一出，整個議政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穆染天眯著眼，冷峻如冰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直直盯著齊修，“不知丞相大人有何高見？”
“回奏皇上，您以天子身份娶了戎族和親公主，戎兵再想要踏破北疆防線直攻京都，便是師出無名。戎王想要起兵，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臣以為不妥。”太尉征銘典再次反對和親，“戎王想要起兵，又怎會提出和親這樣不利於起兵的要求。此事恐怕有詐！隻是引我朝入局的奸計罷了。”
“那麼，戎王或許本就誠心求和呢？”齊修反問，“征太尉又是從何得知，戎王是假意和親，實為起兵試探我軍實力？”
“昨日戎族大公主，一杯酒便醉暈過去。誰人不知戎族女子最善飲酒！如若不是戎王屬意，故意拖延和親，憑她區區一個公主怎敢假醉？”太尉征銘典義正言辭。
“哦？那太尉大人又是如何知曉，戎族的公主是假醉？”齊修再次反問，“一切隻不過是太尉大人的猜測罷了。”
“本王也不讚成和親！”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穆景華忽然開口道：“戎王是否誠心保和本王不知。但，大公主可是個能喝的美人兒！本王很清楚。”
議政殿內一時間交頭接耳，人人驚奇！這駐守北疆的景王爺，如何會知道戎族公主是否善於飲酒這種事。
“景華！不要胡言亂語。”穆染天皺眉。
“皇兄！景華真的知道啊！昨夜晚些時候景華在品香居偶遇大公主，她獨自一人對月小酌，那可是喝了不止一杯！照樣平常人兒似得。”
昨日穆景華本想去找容月，探探真假。結果待他打聽到丞相公子在品香居用晚膳的消息，匆匆趕到後，卻發現人已經走了。穆景華是個隨遇而安的王爺，想著來都來了，怎麼也要吃上一頓再走。
穆景華除了隨遇而安，還是個窮講究的人。喜好附庸風雅，向來隻對雅座感興趣。邁著輕快步伐踱步二樓，環顧一圈，想要挑個合眼的座位，就見到白日裏朝宴上見到的和親美人兒正坐在視野最最好的那張桌子上。
美人兒麵帶愁容，側頭望向天上一輪彎月，不時舉杯喝上幾口。一張戎族女子慣有的明豔臉龐帶著幾分失落，卻是臉色如常，並未因飲酒而紅潤異常。
穆景華見狀，徑直坐到跟前兒的一張桌子上，隨意點了菜吃完飯走人。對狄璿視而不見。穆景華的原則就是能少惹麻煩就少惹。
但此刻，穆景華卻是為了他皇兄的幸福豁出去了。
“景王爺此話當真？”征銘典激動道。
“自然當真！皇兄麵前，誰敢欺君？”
“如此，和親一事便再議吧。”穆染天忽然揮袖起身，“齊愛卿，朕有些事情想要討教一二。”
李貴上前站在禦台正中，“退朝——！”然後跟著穆染天離去。
皇上走了，議政殿內熱鬧起來。有人問禦史大夫石康對和親一事如何看待，石康隻笑而不語。有人湊到太尉征銘典近前，恭喜太尉終於將餘亞東將軍收歸門下。自然也有人真的擔憂邊疆戰事，生怕再次開戰生靈塗炭。
當然最多的，還是遠遠看著也跟在穆染天身後，進到內殿而去的齊修。丞相究竟是在和皇上演雙簧，還是二人真的對和親一事有分歧。誰也猜不出、看不清、摸不透。但能夠堂而皇之跟著皇上走進內殿的，恐怕開國以來隻丞相一人。
內殿中。
“你退下。”
李貴一哆嗦，“是，皇上！”趕忙一溜煙退得遠遠的，關上殿門，又屏退了所有內侍宮女。
“你好大的膽子！”
伴著瓷杯碎裂的聲音，殿門外的李貴又是一哆嗦。皇上這是動了大怒了！不敢多待，又是退了幾步，帶著一眾內侍宮女躲得老遠，直至聽不到殿內劇烈聲響。
“臣惶恐！請皇上息怒。”齊修穩如泰山跪在穆染天麵前，絲毫沒有閃躲朝自己迎麵而來的被子。“啪”！瓷杯碎在齊修膝前。
“為何月今日會高燒不退？！丞相大人難道連自己兒子的身體也絲毫不關心嗎？！”
齊修抬眼，有些驚訝。竟然不是為了那件事，而是為了小月嗎？“臣已經請了京都最好的大夫。”對於容月會感染風寒並且高燒不退，齊修也甚是意外。畢竟容月的心脈已被疏通，不該再體弱如此。
“不要以為朕不追究，就不知曉你當年所為！”穆染天瞬間移到齊修麵前，手中冰冷銳利的碎瓷片劃開齊修的脖子，“如果你再敢利用月，讓他傷了一絲一毫……朕就殺了你葬在北疆，與下葬南蠻的齊夫人永世不得相見！”
齊修猛然睜大眼睛！當年所為？永世不得相見？奈何齊修再有滔天定力，麵對這兩件事卻是再難冷靜，聲音略帶顫抖，“臣遵旨！”
“替朕照顧好他！”將手中瓷片捏碎成粉，“如此，我穆染天，感激不盡！”
齊修渾身顫抖，一向殺伐果決堅毅傲然的帝王，竟會自降身份，在臣子麵前以名諱自居。而這自降身份下的威嚴與壓迫，竟是讓人不得不屈從。下一刻，齊修垂眼，帶著惶恐與愧疚，“臣，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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