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4 更新時間：14-12-0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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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哈薩克斯坦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首都阿斯塔納以南103號基地
庫洛佐夫坐在自己四麵都是封閉的辦公室裏，神情恍惚。這個建在地下的秘密基地，從他抵達這裏的那一刻起，就讓他覺得這裏是一個監獄。他的辦公室是一間毫無裝飾的水泥磚頭砌成的房間，四麵無窗。空氣的流通僅靠一個通風口來進行。沒有一絲生氣的辦公室裏，除了粗糙的俄國製計算機設備和一條條直接裸露在牆體外的電纜之外，就隻有他辦公桌上的一盆仙人球有些生氣了。
“你在發什麼呆？”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身白大褂的加裏洛夫出現在門前，他一眼就看到了走神的庫洛佐夫。
庫洛佐夫回過神，看著他的同事，一臉疲憊：“是你啊加裏洛夫。我沒發呆，就是腦子有點不清醒而已。”
加裏洛夫關上辦公室的門，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你這話要是讓楊別尚科聽到了，又會批評教育你一頓。”
“楊別尚科？”庫洛佐夫冷笑一聲：“一個諂媚的政委而已，對於科學他一竅不通，有什麼資格來說我？”
“得了吧。”加裏洛夫一揚手，說道：“普天之下莫非黨土，黨就是一切你不知道嗎？所以政委還是要比你我二人高的！”
庫洛佐夫隨手拿過一瓶伏特加，遞給了加裏洛夫：“你到我這裏來肯定不是跟我嘮嗑政治的，說吧，有什麼事？”
加裏洛夫接過伏特加，一指庫洛佐夫，一臉你懂我的神情：“還是你知道我的習慣。”
他打開瓶口，迫不及待地猛喝了一大口酒。在仔細品味了一番伏特加的醇香後，他將酒瓶遞給庫洛佐夫，壓低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到這裏來的真實目的？”
接過酒瓶正準備喝的庫洛佐夫，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你什麼意思？”
加裏洛夫笑了笑，一隻手的手指敲擊著庫洛佐夫的木製辦公桌。“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們被派到這裏來是為了設計新一代洲際導彈的配套核彈頭？”
庫洛佐夫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神情凝重：“到底想說什麼你快點說。”
加裏洛夫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庫洛佐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這裏，到處都有克格勃安裝的監聽器。庫洛佐夫點了點頭，拿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遞給了加裏洛夫。
加裏洛夫接過紙筆，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串俄語。庫洛佐夫看著加裏洛夫寫下的話，內心無比震驚。
“核聚變研究？！”庫洛佐夫拿過筆，顫抖著寫下一句疑問。
“沒錯。我從內部得到消息，上麵真正要做的，是一個有關核聚變的研究計劃。為了這個計劃，這次不僅僅是我們被調過來，整個蘇聯，各地的核科學家，都被集中在了這裏。不過，這些人和我們一樣，都是四十歲左右的青年科學家。”加裏洛夫在紙上回答。
“那，上麵為什麼突然集中這麼多科學家進行核聚變研究？”庫洛佐夫激動地寫道。
“我從米沙伊爾那裏得到的內部消息，他說政府是為了進行可控核聚變的研究。至於為什麼要進行可控核聚變的研究，他說他也不太清楚。不過，重點是他承認這次核聚變研究依然與洲際導彈有關。”
庫洛佐夫此時完全不能淡定了。可控核聚變？這是所有核科學家畢生都想追求的目標。可是，政府為何要將這個研究，和軍方結合？他背靠皮椅，將那張紙揉成了一團。
加裏洛夫拿過伏特加，再次灌了一口酒。“怎麼樣，現在，你是不是好奇心強烈？”
庫洛佐夫看著加裏洛夫，說道：“米沙伊爾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
“我說了，政委的能力絕對超出你我的想象。”加裏洛夫笑道：“他可不像楊別尚科，我給米沙伊爾送了整整一箱伏特加。”
庫洛佐夫驚慌地指指耳朵，表示不要再說了。加裏洛夫擺擺手：“電訊室的負責人就是米沙伊爾，隻要我們不談工作的秘密，這些灰色的事情，想必監聽員也早已知道他們的上級不好收買吧？”
此時，在電訊室裏監聽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的監聽員們表示認同地點了點頭。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嚇得庫洛佐夫將手裏的紙團往自己的抽屜裏一扔。“請進！”他盡量維持著自己聲音的平靜。
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的軍人走了進來。“兩位先生，上級有令，現在請你們到B區116號會議室開會。”
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都站了起來。“知道了，我們馬上來。”
在這名士兵離開後，加裏洛夫朝庫洛佐夫眨了眨眼：“好戲估計要開始了。”
在B區116號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雲集了數百名來自蘇聯各地的精英核科學家。他們一個個舉手投足之間，都表現出了作為一位理工科學家的嚴謹和謹慎。除了這些紅色帝國的科學精英，會議室裏還有很多身穿冷色調軍裝的軍人們。他們多數都是軍方的高層人員，領章和肩章以及勳章彰顯了他們軍銜的高級和地位的顯赫。
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緊挨著坐在了會議室柔軟的沙發椅上。加裏洛夫指了指一個正在安排高級軍官入座的中年軍官，說道：“那個就是該死的米沙伊爾，胃口超大的家夥。要在斯大林時代，這種人早就拖出去槍斃了。”
庫洛佐夫此時沒有心情聽加裏洛夫的吐槽，他看了看整個會場，沒有什麼異常的氣氛。但他心裏知道，好戲確實要開始了，不然，上麵也不會召集整個基地裏的科學家來參加這個會議。
“各位同誌，”一個低沉的男低音通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會議室，一瞬間，原本還有些雜音的會議室寂靜了下來。一個身邊筆挺軍服的高級軍官坐在會議室的主持者位置上，開始了他的工作。
“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向各位詳細闡述這一項秘密項目的內容，這屬於國家的高度機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如果泄露了出去，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清楚後果。”
聽到這段話，會議室裏的人們一陣輕微的騷動。科學家們最不喜歡略帶威脅性質的口吻，當他們聽到軍方的警告後，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抵觸情緒。
“請各位保持安靜。”主持會議的高級軍官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本次會議，將詳細闡述我們即將開始的項目內容。首先，我們進行研究的項目代號名為彼得計劃。這個計劃，是為了能夠盡快使我國在與西方帝國主義進行角逐的激烈競爭中，拔得頭籌，贏得勝利。這個計劃的目的，是不計一切成本，也要盡快取得關於可控核聚變的研究成果，使我們掌控可控核聚變的技術。”
話音剛落，會議室裏一片嘩然。在座的科學家們紛紛驚訝地交頭接耳起來。可控核聚變技術根本還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夢想，至少在現在的蘇聯，對核聚變進行人工控製，沒有人可以做到。
“將軍，”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男子說道：“對核聚變進行人工控製，是當前全世界的難題。我們真的打算不計成本地舉國進行這個研究嗎？”
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認出了這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他叫查理·波洛科夫，是這個基地的熱核裂變反應研究的主任。不過，如果不是波洛科夫稱這個會議發言人為將軍，庫洛佐夫是認不出他的軍銜的。
被稱為將軍的高級軍官看著波洛科夫，說道：“身為核科學家，我想關於可控核聚變，大家心裏都知道這是個多麼迷人的領域。如果我們蘇聯掌握了可控核聚變技術，就等於掌握了太陽的能量，到時候不論是在能源領域，還是在軍事領域，可控核聚變都將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優勢和影響力。美國靠核裂變改變了舊世界的格局，那麼我們就要用核聚變來創造新的世界秩序。”
“可是將軍，目前我們對核聚變的控製理論還不太成熟，盡管有塔姆和薩哈羅夫兩位專家關於慣性約束控製法的理論，但是實行起來依然難度巨大，不僅將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還將耗盡關於可控核研究的理論儲備。（塔姆和薩哈羅夫均為前蘇聯物理學家，兩者提出了關於可控核聚變的方法理論）個人認為，國家側重於核聚變，還不如回到成熟的核裂變方向上來，洲際導彈的升級畢竟是使用核裂變彈頭為主，而我國現在也在大量建設裂變核電站，這樣我們才能夠在與美國的核競賽中保持裂變領域的優勢。”
“波洛科夫同誌，”將軍的語氣明顯充滿了不滿：“你不要在這裏推銷你的裂變領域，我知道你是負責裂變研究的專家，但你應該充分深入了解黨中央和國家的決定，裂變的時代必然會過去，誰先掌握了聚變的技術，誰就能在將來領跑世界。在能源領域，核聚變能夠提供海量且清潔的能源，軍事領域和航天領域，我們能夠研製導彈的聚變發動機和火箭的聚變發動機。掌握核聚變技術，對於我們擺脫對化學推進的依賴，是意義深遠的！”
波洛科夫滿臉通紅，顯然對被當眾訓斥感到羞恥。滿座的科學家們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從內心知道，上麵的決定，不可能因為所謂的研究困難而改變。庫洛佐夫和加裏洛夫對視一眼，知道米沙伊爾透露給他們的內部消息果然是真的。國家突然大規模集中人才進行可控核聚變的研究，估計是受到了西方的刺激。這樣看來，所謂進行洲際導彈的升級是幌子，而借著這個幌子進行可控核聚變技術的研究才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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