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9 更新時間:15-03-02 20:30
此話一出,鍾一霖二人都怔住了。
淩昭皺了皺眉,緩聲道:“你們還記得第二條穀規說的是什麼嗎?”
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自然記得。說的是:既來之穀,則安之穀;若妄出穀,必重懲之。”
淩昭深深地望著鍾一霖,慢慢道:“不錯。不過,這條規矩卻是沒有說完。隻因你們年紀甚小,一時不便提起。不過,既然說到了這裏,索性告知你們,也就是了。”說著,頓下了話頭。
鍾一霖吞口口水,一顆心怦怦直跳。
謝晚晴好奇心重,急道:“淩哥哥,你就不要賣關子啦。快說,快說!”
淩昭微微皺眉,輕聲道:“其實,完整的穀規,還要在後麵再加上四句。那便是:若得真心,結為連理。暢遊江湖,來去無束。”
鍾一霖麵上一僵,幹笑道:“嗬嗬,我年歲甚小,可不懂什麼情啊,愛啊。我與秋兒姊姊之間,也隻是姊弟之義,親人之情,尚且還談不到這些。”說著,匆忙站起身來,去尋謝晚秋。
“這穀規當真奇怪得緊。既叫人清心寡欲,斷情絕性,又許人真心相愛,拜堂成親。”隻顧尋思穀規,沒有留心眼前,直待撞上一具柔軟溫香的身體,這才猛地清醒過來,看清來人,不禁麵上一紅,訥訥道:“秋兒姊姊!”
謝晚秋抿唇一笑,兩頰微微泛紅,低聲抱怨道:“你想什麼呢,走起路來也這般地不小心?好啦,不要多言,趕緊用飯去罷,想必淩哥哥他們都已等得急了。”說著,快步向飯廳走去。
鍾一霖鬆了口氣,趕忙跟上前去。
飯罷,謝家姊妹自去練功房修習素心真經,不提。單講淩昭,心知萬蛇穀內危險萬分,擔心鍾一霖無意中受傷,便帶他到各個石室參觀,並告知他石室開啟的方法,有何機關布置,如何化解雲雲。
卻說這些石室,共計一百二十三間。設計各不相同,花樣繁複多變。
縱然鍾一霖頭腦靈活,一時間也覺頭昏腦脹,無法記得許多。他一麵打量,一麵道:“淩哥哥,如此多的石室,且每間都不相同,卻要花費多大的人力、物力?又是誰修建的石洞,最初在此居住?”
淩昭微微皺眉,回憶道:“最初在此隱居的是祖師婆婆,本名叫做程妙紫。祖師婆婆武功高強,聰慧過人,與天虛教的創教始祖蓮華祖師、逍遙派始祖逍遙子蕭不二、一代名僧一仁大師並舉,被江湖人奉為‘四大高手’。”
鍾一霖心下好奇,疑道:“既如此,祖師婆婆為何要隱居於此,寂寞一生呢?難道是……祖師婆婆雖然武功高強,但卻相貌醜陋,一時想不開……”
淩昭搖了搖頭,皺眉歎道:“恰恰相反,祖師婆婆風華絕代,天人之姿。隻不過,祖師婆婆生性跳脫、行事詭異,不為世人所喜,亦不被武林中人所接納。卻說祖師婆婆,曾經大鬧天虛教,希望與蓮華祖師一決高下。”
“不過,蓮華祖師性子平和,不欲與祖師婆婆動武,於是,二人在天虛宮中比文鬥經,花了整整十六日。此事被傳得沸沸揚揚,江湖人盡皆知。世人都道,蓮華祖師大敗祖師婆婆。不過,真實情景,隻有他二人清楚。”
短短數語,鍾一霖便對這位未曾蒙麵的祖師婆婆心生孺慕,笑吟吟道:“哼,世人不喜歡祖師婆婆,自然是希望祖師婆婆輸了。不過,依我看,定是祖師婆婆贏了,那蓮華道士如何會是祖師婆婆的對手?”
淩昭搖了搖頭,皺眉道:“想是……祖師婆婆輸了。”
鍾一霖一怔,奇怪道:“輸了?淩哥哥何以曉得?”
淩昭輕歎口氣,啟唇道:“祖師婆婆練功的石室內,壁上載有一詩,道:‘天生孤傲如明月,皎皎其華照世間。繁華一夢廿三載,醒來方知天地寬。’前兩句說的是蓮華祖師,讚他如當空明月,臨照世人。後兩句則說的是祖師婆婆自己,慨歎自己二十三年虛幻一夢,自此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鍾一霖皺了皺眉,猜測道:“難道祖師婆婆是因輸給了蓮華道士,才在萬蛇穀裏潛心修煉的麼?那祖師婆婆為何不再出穀一戰,血洗前恥呢?”
淩昭搖了搖頭,淡聲道:“祖師婆婆並未因此退居萬蛇穀,反是住進了天虛宮,整日裏與蓮華祖師切磋文治武功。誰知,竟是日久生情。祖師婆婆向來視世俗禮教如無物,於是,便將自己的真心告知了蓮華祖師。”
“不過,蓮華祖師尊師重道,規矩守禮,如何肯置天虛教於不顧?傷心之下,祖師婆婆離開了天虛宮。三年之後,遊曆歸來,再與蓮華祖師比武切磋。還定下誓約:若是祖師婆婆贏了,蓮華祖師便與她攜手江湖。”
鍾一霖吞了口口水,焦急問道:“比試結果如何?”
淩昭微微皺眉,輕歎口氣,啟唇道:“可惜的是,祖師婆婆再次敗給了蓮華祖師。原來,蓮華祖師早就料到,祖師婆婆不會輕易罷手,於是,三年來,勤學苦練,認真鑽研,武學境界大進。”
鍾一霖皺了皺眉,可惜道:“祖師婆婆敗落之後,便來到了萬蛇穀麼?”
淩昭搖了搖頭,皺眉道:“祖師婆婆在天虛宮裏做起了道姑,自號蓮生真人。蓮華祖師起初並不同意,但舌辯不過祖師婆婆,也隻得勉強同意。自此,祖師婆婆便在天虛宮裏住了下來。誰知,一住便是一十五載。”
鍾一霖心下佩服,隻覺這祖師婆婆委實是天下第一妙人,孺慕之情大盛,關心道:“那祖師婆婆又為何離開天虛教?難道是……對蓮華道士死了心?”
淩昭歎了口氣,微微搖頭,皺眉道:“並非如此。當時,與我大朝約為兄弟之國的真國,突然大舉進犯,使得我大朝風雨飄搖,危在旦夕。蓮華祖師心係百姓,憂國憂民,於是乎,親赴漠北,指揮抗戰。”
鍾一霖對道士素來厭煩,自然對蓮華祖師亦無好感,一門心思全撲在祖師婆婆身上,問道:“自此之後,祖師婆婆便一直幽居在此,再不出穀了麼?”
淩昭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錯。祖師婆婆雖然武功高強,不過,卻並不喜歡打打殺殺。是以,蓮華祖師北上抗夷之後,便一直隱居在此,再不出穀。不過,奇怪的是,祖師婆婆彌留之際,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鍾一霖拳頭攥得緊緊的,咬牙罵道:“嘿嘿,這蓮華道士當真可恨得很,竟然負了祖師婆婆。哼,天虛教沒一個好東西,待我遇到他們,定要打他們個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替祖師婆婆出一口惡氣。”
淩昭麵色一整,嚴肅道:“祖師婆婆與蓮華祖師之間,也許並非如我猜測的那般。真相如何,隻有他們自己清楚。誰是誰非,也輪不到你我來置喙。”
鍾一霖心下不平,暗暗撇了撇嘴,尋思道:“嘿嘿,真不知那個臭道士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處處維護包庇?這姓淩的還真是個吃裏扒外的種兒!”
思索間,淩昭帶著鍾一霖來到一間石室,解釋道:“這裏曾是祖師婆婆昔日所居,日後你便住在這裏罷。室內的機括都已拆除,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鍾一霖點了點頭,心中冷哼一聲,麵上卻笑吟吟道:“那就多謝淩哥哥了。”說著,細細打量起來。但見室內空空蕩蕩,僅有一張青色石床,旁邊放著一個裝衣服的楠木箱子,陳設簡單之極。
淩昭交代兩句,便要轉身離去,忽又反過身來,吩咐道:“對了,明日寅時三刻,大廳裏找我。”說罷,不待鍾一霖答言,轉身去了。
鍾一霖撇了撇嘴,暗暗做了個鬼臉,尋思道:“姓淩的,你還真是囂張得很,待我做了穀主,定然要你好看!”想著,來至床邊坐了。
閑來無事,仰麵倒在床上。瞥頭間,卻見牆壁上刻滿了文字,密密麻麻,滿滿當當。卻是柳永的一首《蝶戀花》詞,道是: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下麵兩行字跡太過潦草,幾乎無法辨認。不過,鍾一霖曾經讀過這首詞,心知接下來的兩句家喻戶曉,被世人爭相傳誦,道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細細辨認,但覺字雖細小,卻秀雅俊俏,隻不過,越到後來,漸入潦草,當是祖師婆婆傷心所作,借以傾訴自己的深沉思念與忠貞不渝。
鍾一霖心中憤慨,暗暗攥緊了拳頭,恨恨道:“祖師婆婆,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替你討回公道。哼,讓那群牛鼻子道士後悔到死!”
讀罷,隻覺眼睛又酸又痛,再不能看了,暗道:“橫豎日子長得很,我又何必急在這一時?”想到此處,打了個哈水,竟自閉目睡去。
次日,寅時初刻,鍾一霖早早醒轉,暗暗罵了一聲,咬牙道:“哼,這個時辰,怕是比鳥兒起得都早。”生怕誤了時辰,趕忙穿衣下床。
匆匆洗畢,來到大廳。卻見淩昭已在廳中讀書,鍾一霖吃了一驚,奇道:“淩哥哥,你怎起得如此之早?看的什麼書,竟然如此用功?”
淩昭將書放下,站起身來,笑道:“我一向睡眠少,不到寅時便會醒來。左右無事,便在廳中讀讀書。”說著,伸手將書拋到鍾一霖懷中。
鍾一霖手忙腳亂地接住,拿到近前一瞧,卻是一本白色封皮的劍譜。他看著破損泛黃的封皮,一字一句道:“素……心……劍……法?”
淩昭微微一笑,溫聲道:“不錯。這是祖師婆婆自創的劍法,迅疾輕靈,淩厲剛猛,厲害非常。不過,以你目前的修為,不大適合練習。”
鍾一霖皺了皺眉,沒有言聲。
淩昭拍拍鍾一霖的肩膀,笑著解釋道:“素心劍法隻有配合著輕身功夫,方能發揮出其厲害之處。是以,你的第一課便是練習輕身功夫。”
鍾一霖眼前一亮,喜道:“淩哥哥,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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