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4 更新時間：15-03-02 20:28
淩昭點了點頭，淡淡一笑，解釋道：“不錯。這種蛇叫做明蛇，遇光則暗，遇暗則光。白日裏，人們幾乎意識不到它的存在。若在陰暗之處，方能顯現出來。這些珠子有大有小，也就表明，這些明蛇有長有幼。”
鍾一霖細細觀察，果如淩昭所言，有大有小，但無一不在緩慢蠕動。當下撫掌笑道：“噯喲，沒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有這般神奇的蛇。這萬蛇穀，當真是個奇特的地方，令人大開眼界。”
謝晚晴瞥了鍾一霖一眼，笑嘻嘻道：“哈哈，你這是少見多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哪能都一一見識過了？橫豎日子還長，到時候有你好奇的呢。”說著，伸手拍了拍鍾一霖的肩膀。
鍾一霖撇撇嘴角，沒有答言。
淩昭麵上嚴肅起來，正色道：“我要告訴你的，便是：蛇乃萬蛇穀的真正主人，而你我不過是暫居之客。簡單地說，也就是萬蛇穀的第一條規矩：視蛇如人，以蛇為鄰；愛蛇如己，護蛇為任。”
鍾一霖一怔，目中帶出一絲疑惑，皺眉道：“若蛇主動攻擊我，甚至要吃掉我，難道我就乖乖地站在原地，甚或送上門兒去讓它吃麼？”
淩昭皺了皺眉，嚴肅道：“萬蛇穀中的蛇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甚有靈性，隻要你能做到第一條穀規，那麼，就決計不會出現你說的情況。”
謝晚晴對鍾一霖做了個鬼臉，笑嘻嘻道：“膽小鬼，一聽說真有那麼些蛇，立時變成個縮頭烏龜。還真是好不知羞，膽小鬼，膽小鬼！”
謝晚秋笑吟吟地望著謝晚晴，挑眉道：“我記得有人初來萬蛇穀，夜裏不敢一個人睡，非要死皮賴臉地跟我一起，還狡辯一個人睡不著。”
謝晚晴麵上一紅，嘟著嘴道：“哪有此事？”
鍾一霖哈哈大笑，撫掌道：“原來，晴兒姊姊不但是膽小鬼，而且還是狡賴鬼，瞎話鬼！”笑罷，看向淩昭，道：“淩哥哥，第二條穀規呢？”
淩昭微微一笑，輕聲道：“既來之穀，則安之穀；若妄出穀，必重懲之。”頓了一頓，又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是留在萬蛇穀裏終老一生，還是出穀去暢遊天地。二者隻能擇其一，而且，一旦選定，再不能改。”
鍾一霖呆了半晌，皺眉道：“淩哥哥，‘必重懲之’中，這‘重懲’二字，究竟是何重罰？是脫光衣服打屁股，還是……兩三天不給飯吃呢？”
謝晚晴吃吃一笑，搶先道：“你不覺得這些法子太過柔和了？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是：非死即傷，永不再踏入萬蛇穀一步，否則，違者必殺。”
鍾一霖倒抽口氣，心道：“究竟誰人定下這種古怪害人的破規矩？難道，若要在此居住，便得把自己的一輩子搭進來？”突然間，腦中一閃，麵上一喜，笑嘻嘻道：“那淩哥哥，什麼情況下可以出穀去呢？”
淩昭微微皺眉，瞧了鍾一霖一眼，淡聲道：“暫時出穀，隻需穀主同意即可。若要離開萬蛇穀，卻是不能。除非是……算了，目下你還太小，不說亦可。”
聽得事情仍有緩機，鍾一霖心中一喜，笑吟吟道：“淩哥哥，現下我的確年紀不大，不過，總有一日會長大的。你還是告知了我罷，省得到時候麻煩你。”
淩昭心中不悅，麵無表情道：“你現下便想出穀了麼？若是如此，我勸你最好不要留下。這樣，明日我便送你出穀。”
鍾一霖心下大怒，暗道：“哼，這是什麼破規矩？分明是故意刁難。”口中卻道：“淩哥哥，你誤會了。我不過是想弄清穀規，免得壞了祖上的遺訓，而猶不自知。”
淩昭點了點頭，嚴肅道：“既如此，那我便說這第三條穀規了。這條穀規最是不易做到的，道是：戒酒忌葷，斷情絕性；清心寡欲，愛己愛人。”
鍾一霖眨了眨眼，暗暗咋舌道：“這不就是和尚過的日子麼？戒酒忌葷，嘴裏能淡出個鳥兒來；斷情絕性，便是要斷子絕孫了；清心寡欲，我的複仇大計豈非要毀於一旦？愛己愛人，我愛別人，又有誰來愛我？”
淩昭皺了皺眉，淡聲道：“倘若這三條規矩做不到，我勸你明日便出穀去罷。否則，勉強留下，亦非善事。”說罷，不再理會三人，重新伏下身去，靜靜讀書。
鍾一霖暗暗咬了咬牙，心道：“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待我習武大成，做了這萬蛇穀的穀主，規矩還不是由我來定？”於是，麵上笑吟吟道：“淩哥哥放心，我一定謹遵穀規，乖乖聽話。”
淩昭微微抬頭，睇了鍾一霖一眼，淡聲道：“希望你能真的做到。”
謝晚晴心下大喜，拉住鍾一霖的手，笑嘻嘻道：“哈哈，真正是太好了。淩哥哥，日後咱們萬蛇穀便有四個人了，想來一定熱鬧得很。”
謝晚秋微微一笑，戲謔道：“隻希望，不要將萬蛇穀弄得雞飛狗跳才好。”笑笑地看向淩昭，道：“對了，淩哥哥，鍾一霖今夜住在哪裏？”
淩昭微微皺眉，想了片刻，輕聲道：“這樣罷，先讓他住我那裏，畢竟，別的石室都未打掃，機括也未拆除，倘若不慎，怕會危及性命。”
鍾一霖暗暗撇嘴，心道：“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哼，別是心懷不軌罷？我可要小心一些。”麵上卻是嘻嘻一笑，甜甜道：“多謝淩哥哥。”
說話間，已至酉牌時分。
淩昭三人自去用飯，不提。且說鍾一霖，依著記憶，來到了淩昭的臥房，也就是之前換衣的石室。閑來無事，躺在床上假寐，尋思道：“姓淩的將我安排在他房裏，定是沒安好心。他有龍陽之癖，可得暗暗提防才是。”
思索間，忽覺室內一暗。鍾一霖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嘿嘿笑道：“噯喲，這明蛇果然神奇，竟然曉得到了就寢的時辰，自行離去了。”過不多時，困意來襲，翻身倒在床上，心道：“不管了，還是好好睡上一覺罷。”
須臾，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正自睡得香甜，忽覺腹內一陣絞痛，鍾一霖口中嘶了一聲，一個激靈醒轉過來。他深吸口氣，額上冷汗滾滾而下，暗道：“壞了，定是之前吃得多了。”
原來，他飲食無規律，常常是饑一餐飽一餐，有時甚至兩三日顆米未入。因此上，年紀輕輕便落下了病根，每每吃得太飽，便會腹中作痛。
鍾一霖緊捂小腹，不停地在石床上打滾，顫聲叫道：“來人！晴兒姊姊……秋兒姊姊……淩哥哥……柳公公……”身子一晃，摔下床來。正待這時，忽聽轟一聲響，石門打了開來。
淩昭快步而入，俯身抱起鍾一霖，輕輕放到床上，擔憂道：“你怎的了？”
鍾一霖腹中劇痛，眼圈一紅，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哽咽道：“淩哥哥……我肚子疼……好疼……”說著，緊緊抱住淩昭的腰身。
淩昭一怔，伸手拍拍鍾一霖後背，安慰道：“乖，不哭了。一霖怎麼會肚子痛呢？是不是吃多了？好啦，一霖乖，馬上就好。”
鍾一霖麵上一紅，覺得這般委實丟臉，趕忙鬆開淩昭，擦了把眼淚，掩飾道：“淩哥哥怎麼知道我吃多了？難道你也肚子疼過？”
淩昭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啊，我幼時也曾如此。那時候，淩叔給我輕輕揉按，片刻便好。”說著，伸手撫上鍾一霖的小腹。
鍾一霖身體一抖，麵上刷的紅了。他心下有些不大自在，暗暗吞了口口水，掩飾道：“淩叔？聽淩哥哥的語氣，好似很想念他。”
淩昭輕歎口氣，回憶道：“是啊。我與淩叔相依為命，自小住在這萬蛇穀。誰知，我五歲那年，淩叔突然出穀去了，再沒回來。”
鍾一霖心下奇怪，皺了皺眉，訝然道：“出穀去了？萬蛇穀的規矩，不是不讓出穀去麼？淩叔怎麼會出穀去呢？難道……是因那特殊情況？淩哥哥，你卻與我說說，那特殊情況究竟是什麼？”
淩昭搖了搖頭，淡聲道：“你年紀太小了，與你說了，你也不懂。不過，淩叔定然不是。他臨走前，與我留了字條，說是過段時日便回，誰知……”
鍾一霖不好再問，隻暗暗撇了撇嘴，道：“淩哥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相信淩叔吉人自有天相，決計不會有事，說不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手腳。”
淩昭微微一笑，輕聲道：“借你吉言了。”
過了片刻，疼痛漸消，鍾一霖打了個哈水，合眼沉沉睡去。
淩昭心下失笑，俯身拽過被子，與鍾一霖掩好，正要起身離去，卻被鍾一霖死死抱住了腰身，口中喃喃自語，道：“柳公公，不要走……不要走……”
淩昭微微皺眉，輕輕歎了口氣，無奈笑道：“也好，就做一夜的柳公公。”說著，伸臂將鍾一霖往石床裏首挪了一挪，側身躺在外首，閉目和衣而睡。
次日清晨，鍾一霖悠悠醒轉，鼻中是淩昭的味道。
淡淡的，涼涼的，似有若無，揮之不去。
鍾一霖伸手摸摸小腹，皺眉道：“昨夜似乎夢到了柳公公，我還抱著他撒嬌來著。莫非……那人竟是姓淩的？”想到這裏，麵上一紅。“呸，他是萬蛇穀的穀主，照顧穀中之人，本是職責所在，卻有什麼打緊？”
一麵自我安慰，一麵下了床來。誰知，甫出石室，卻聽洞外傳來打鬥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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