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1 更新時間：14-06-27 18:13
不到中午十二點，蘇璐一家子就拜完年回家了。因為蘇爸蘇媽打算晚上再給蘇璐過生日，所以中午就隻簡單弄了幾個菜。
飯桌上的氣氛很凝重，空氣都像是凝固了。蘇璐僵著臉，蘇爸蘇媽悶頭吃飯，誰都沒有說一句話。蘇璐沒什麼胃口，不大的瓷碗裏就隻盛了半碗飯，菜吃的也不多，連筷子隻碰離她最近的那一小盤青菜。
一小碗飯很快的就吃完了，蘇璐把筷子一擱，慢吞吞的站起來就要回房間。
“咳！多吃點咯！”蘇爸爸不高興了，他砸了一下嘴，眉頭緊皺。
蘇璐停了一下，沒回頭，隻是背對著他們淡淡的說：“吃不下了。”
“走什麼走！再多吃一點。”蘇爸爸一生氣聲音就大得很，蘇璐頭都不用回就知道他現在肯定在瞪著她。
蘇媽媽也說：“你聽話啊，都已經十八歲了，還不能懂事一點？”
蘇媽媽不說這個還好，一提到和生日沾邊的事情，蘇璐心裏又堵得厲害。她轉過身，衝著蘇爸蘇媽大聲吼道：“我說了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啊！早上那麼晚吃的早點，我又不是飯桶！”吼完，蘇璐衝進自己房間裏，“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給門上了鎖。
蘇璐吼完就後悔了。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就是控製不住情緒。
“這個小孩怎麼變成這樣了？叫她多吃點飯也說錯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變成這樣的……”蘇媽媽一句話反反複複的說了好幾遍。
餐廳離蘇璐的臥室並不遠，蘇媽媽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蘇璐的耳中。
原本愧疚的情緒變成了厭煩。門內的蘇璐尖叫了一聲，抓起手邊的枕頭往門上砸去：“啊——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門外終於清靜了幾秒，可很快蘇媽媽的聲音反而更大了。
“你看看她，看看她！一說一些批評她的話呢，她就反應這麼大，就好像我們是她的仇人一樣！”
“就是，今天早上特意給她買了水粉，她哇，又不要了，還把湯灑了一桌子。拜年的時候也是，臉色也不知道給誰看，中午的時候更是連飯都不吃了。”
“我還不知道她？不就是在生氣我們沒給她買禮物！我們又不是故意不給她買，她就生氣成這樣了！”
“別理她！讓她生氣去！反正我以後是懶得去管她吃不吃飯！早點也不給她買了，哼！好心當成驢肝肺。”
蘇爸爸說完就走了，聽腳步聲應該是到書房玩電腦去了。他的腳步聲很大，聽上去“咚咚咚”的，蘇璐的心跟著顫了顫，有點害怕又有點難受。
蘇媽媽卻還沒走，她先是扭了扭蘇璐臥室的門把手。在發現扭不開之後，她又開始拍蘇璐的房門了：“女兒誒，快去吃飯吶！”
蘇璐鼻頭酸酸的，心裏又恨又生氣，還有滿滿的愧疚。可她喊出來的話卻不大好聽：“都說了吃不下了！還問我，你煩不煩啊！”
“媽媽這是怕你餓，早上你就吃了一小碗也沒吃多少。咳，媽媽關心你，你怎麼也不領情。”
蘇璐不說話了。她把小熊歲歲抱在懷裏揉來揉去，焦躁的在床上打了個滾。
蘇媽媽等了一會兒，見蘇璐沒說話便又說：“你開開門，讓媽媽進去。”
“不要。”蘇璐拒絕的很快。
蘇媽媽卻說：“媽媽站在門口很累，而且好冷，你讓媽媽進去坐一會兒吹吹空調。”
蘇璐煩躁的扯了一下歲歲毛絨絨的耳朵，放緩了語氣：“我要午休了。你也去休息吧。”
“女兒誒，你讓媽媽進去吧，真的站的好累。”
蘇璐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蘇媽媽這樣的語氣，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根本就不是人！
可莫名的，她又有種受虐般的快感。她現在難過是真的，但她不想讓蘇媽媽進來也是真的。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蘇璐把頭埋在歲歲軟軟的毛裏，眼淚像是不要錢的往外冒。
蘇媽媽還在拍門，似乎說了些什麼，但蘇璐都沒聽見。她把厚厚的棉被捂在頭上，哭的昏天暗地，等到她終於舍得從被子裏出來的時候，她後背都已經出汗了。
被蘇璐抱在懷裏的歲歲，身上也濕了。蘇璐扯了床頭的紙巾，給它擦了擦，又給自己擤了擤鼻涕。她摸了把脖子，脖子上濕漉漉的，完全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被捂出來的汗了。
門外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蘇璐踮著腳下了床，趴在地上從門縫裏往外看。蘇媽媽穿著的那一雙褐色的棉拖已經不在門口了，隻有她自己的那雙還孤零零的擺在那兒。
帶著小碎花蕾絲邊的枕頭還靜靜的躺在地上。蘇璐盯著它看了幾秒，把它撿起來之後又大力的往門上砸了一次。
枕頭很快就掉回到地板上。
蘇璐把地上的枕頭踢到一邊，失魂落魄的坐回到床上。
媽媽為什麼就走了？她怎麼不繼續讓她開門了？她是真的生氣了？
她把歲歲抱在懷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生氣就生氣吧！蘇璐煩躁的揉了一把頭發，早晨精心紮好的小辮子都給她弄的散開了。“滴”的一聲，蘇璐把空調給關了，厚被子一拉，整個人連頭帶腳的鑽進了被子裏。
蘇璐在被子裏待了個十幾秒，又突然“刷”的掀開被子，猛地坐了起來。
她得去上個廁所，然後洗把臉，否則是別想睡著了。
蘇璐輕手輕腳的扭開了反鎖的門，廢了好半天功夫，終於在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的情況下順利的穿上了她的暗紫色棉拖。
嘖，真醜！蘇璐撇了撇嘴，把目光從醜棉拖上移開。
裝作找零食的樣子，蘇璐來到了客廳的茶幾旁。她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著，淡定的撕開了一個果凍。可她的耳朵豎的高高的，像是在聽著什麼動靜。
然而蘇璐注定是要失望了。她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哪怕是她爸爸玩電腦點擊鼠標的聲音呢！
房間裏靜的讓人心慌，蘇璐隻聽見了時鍾的滴答聲。又聽了一會兒，蘇璐終於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個身子，朝書房的地方張望。
爸爸的棉拖已經不在書房門口了，看來已經回臥室了。
蘇璐又拿了一個果凍，喜之郎的，橘子口味。蘇璐一口給吞了，啥味道都沒吃出來，就吃到一嘴的色素。她漫不經心的又開了個櫻桃味的，吸溜著吃掉了，眼睛卻是盯著爸媽臥室的方向。
蘇璐內心掙紮了一下，還是和做賊似的摸到了爸媽的房間門口。
蘇爸爸白色的棉拖和蘇媽媽褐色的棉拖整整齊齊的擺在那兒。蘇璐盯著它們看了幾秒，因為怕被爸媽發現，最終她還是忍住了想要把它們踢亂的想法。
蘇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貼在了爸媽臥房的門上。
房間裏很安靜，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蘇爸蘇媽關著門在開她的聲討大會。蘇璐瞄了眼時間，已經一點多了，看來他們正在午休。
蘇璐心裏突然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遊魂似的飄到了廁所，鏡子裏的她看上去可憐兮兮的還有幾分狼狽。
她的眼睛嘴巴都是紅紅的，還有些腫。鼻子就更別提了，紅通通的，看上去好像還大了一圈。看上去滑稽極了。
蘇璐打濕了毛巾，好好的擦了個臉，臉上終於不覺得又疼又澀又癢了。發燙發酸的眼睛也好受了很多。
洗好臉之後蘇璐又飄回了房間。她猶豫了一下，這次沒有反鎖門，隻是把門關上了而已。
“歲歲——”蘇璐把小熊抱在胸前，輕輕的喊小熊的名字，臉頰蹭著它毛絨絨的頭。
“嗚——不開心——”蘇璐小小聲的說。
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蘇璐又哭了。剛開始蘇璐還隻是“嗚嗚”的抽噎，到後來她終於是哭出了聲音。
她一會兒覺得爸爸媽媽好過分，她十八歲生日都沒想到過給她準備禮物。
過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沒有禮物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至於哭成這樣。
可再過一會兒她又覺得爸媽就是不在乎她，她朋友都有成人禮，為什麼她爸媽就不給她準備。
難道爸媽是懶得給她準備禮物？
雖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是隻這麼一想，蘇璐又難受了。她抱著歲歲“嗚嗚嗚”的又開始哭，一直哭到她胸口悶得有些發疼了，蘇璐才抽噎著停住了。
從十二點半開始，到現在的兩點多，蘇璐將近哭了兩個小時。哭了這麼久，蘇璐哭的累了，頭暈暈的，眼睛幹的厲害。可她的眼淚卻還沒有流完，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天賦異稟了。
蘇璐關了電熱毯，抱著歲歲蜷縮著慢慢睡著了。
等到蘇璐抱著歲歲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她一看時間已經到下午五點多了。
暈乎乎的蘇璐感到一陣尿意，她迷迷糊糊的起床去上廁所。
蘇璐的臥室靠近大門，她隻要一出房門就能看見大門口。出門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隻見爸媽的兩雙棉拖安安穩穩的擺在那兒。
爸媽出門了？
蘇璐忍著尿意，跑到廚房看了看。蘇爸爸買好的菜還好端端的在冰箱裏擱著呢，餐桌上也沒有任何做好的晚餐。
他們到底去哪裏了？蘇璐心裏亂亂的，難道他們這是不打算陪她過生日了？蘇璐胸口一悶，感覺眼淚又快要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卻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那是蘇媽媽踩著高跟鞋上樓的聲音。
蘇璐揉了揉眼睛，身影一晃就躲進了廁所。
蘇璐一邊上廁所，一邊聽著門外的動靜。
門開了，蘇媽媽聽上去像是很累。蘇璐甚至能想象出媽媽現在的狀況——喘著粗氣，把鑰匙和包包甩在鞋櫃上，然後扶著門框去脫她的高跟鞋。
媽媽到底去哪裏了？
蘇璐在廁所門口磨嘰了一下，又洗了兩次臉終於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蘇璐就看到了蘇媽媽，可她還沒想好說什麼，也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去麵對她。好在蘇媽媽也沒打算和她說話。她冷著臉，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越過了蘇璐徑直走進了房間。
蘇璐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很不是滋味。想了想，蘇璐把這種莫名的情緒歸因於氣憤。
——今天是她過生日誒，媽媽都不給她好臉色看！
門口又有動靜了，這次是蘇爸爸回來了。他見了蘇璐倒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女兒起來了啊？”蘇爸爸一邊把球鞋塞到鞋櫃裏一邊說，“我們剛才到給你買了禮物，媽媽給你看了嗎？”
買了禮物嗎？為什麼剛才媽媽不告訴她呢？
蘇璐心裏悶悶的，她咬了咬嘴唇，故作平淡的說：“哦，我知道了。”
蘇爸爸笑著說：“等下爸爸就給你做好吃的……”
可是蘇璐卻沒有心情聽下去了，她再次回到了房間並且鎖上了門。
爸爸媽媽給她買禮物了，很好啊，可她怎麼就還是不開心呢……
蘇璐咬了咬唇，發現連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莫名其妙的！
簡直就像是人格分裂！而且她還控製不住！好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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