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0 更新時間:14-07-20 19:07
良久以後,她慢慢睜開眼睛,水澤上空緩緩降下兩人,沐七雪白的廣袖衣衫上染上了鮮色的血珠,空氣中仿佛還有血珠飄散,杜衡將她攬在懷中,兩人四目相對,似有情愫湧動,在沒有任何言語的沉默下緩緩飄落。
若萱平靜的將目光移開了一會兒,沒有興趣去探究剛剛那場打鬥中發生了什麼,等再回頭時,已見杜衡擦了擦嘴角的血痕,低頭看著地上躺倒的銀色神獸,他伸出右手,手指捏了一個訣,一道銀光閃過,他手中已多了一個銀亮的物事。
濕潤的土地上,銀白的琅眨了眨眼睛,眼中似有珠淚滾過,若萱不忍瞥見,轉開了頭,遠方一道紫色一晃而過,她心中一動,追了幾步,忽聽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雨……你回來了……”若萱渾身一震,轉頭一看,地上的琅不知何時已化作了一個銀衣銀發的男子,最角有血滲出,雖麵容蒼白,卻不掩其俊美,若萱回過頭時遠方哪裏還有半點蹤影。
杜衡對若萱、沐七道:“我隻取了琅髓,沒有傷他性命。”
琅卻忽然笑了幾聲,很有些悲涼,“我知道,你回來了,可我依舊沒有等到。我說過,沒有雨的琅,心裏隻是一片空白,我的城永遠為你留著……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琅的身體化作了一道白煙,飄向了溪和鎮消失的空地,瞬間,溪和鎮又回來了,隻是沒了那片水澤環繞,百姓依然安居樂業。
杜衡歎了口氣,“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腳下的石子灑了遍地,沒有人會再去關心它們是為誰而寫,一雙雙腳印踩過,不多時,它們便會被風吹來的沙土掩埋。
三人走到“紫陌”客棧前,店門緊閉,想必已人走樓空。
沐七冷笑道:“這個老板娘拿了錢財倒溜得快。”
杜衡眉頭一皺,沒有說什麼。
若萱抬頭看著“紫陌”的招牌,想起了陌老板那雙波光流轉動人非凡的雙眸,竟是似曾相識,是在哪裏見過她嗎?人的相貌可以改變,可是眼睛裏所流露的卻是真實的心聲,她看著自己的眼神裏明明有著嘲諷、冷笑、憐憫……想到這裏,她身子忽然劇烈的一震,喃喃道:“是她?是她嗎?”剛剛那一閃而過的紫衫……
她發了瘋似的轉身奔去,先是去了城外,然後又跑遍了大街小巷,最後氣喘呼呼的跌坐在地,眼睛失神的盯著地麵,身子在簌簌發抖,沐七擔心她,跟著她四處亂竄,見她終於跌坐在地才呼出口氣,“你幹什麼?發什麼瘋啊?”
一滴水珠慢慢在石板路上慢慢化開,若萱仰頭看了看天空,回頭朝沐七笑道:“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沐七慢慢靠近她,斟酌道:“你剛剛怎麼了,好奇怪,一點也不像你。”
若萱眼眸靜靜的看向地麵,聲音極輕:“沒什麼,隻是忽然明白了琅的悲。”
沐七道:“琅麼?琅也沒多大了不起,既然喜歡為何不去爭取?而要在這裏癡傻等待,等了,她就會回來嗎?”
若萱搖搖頭,說道:“他不是隻會等,而是他知道,他愛的這個人,不能搶不能奪不能爭,隻能等,等待她甘願回首,倦鳥知還,也許這一天永遠也不會來,可他要她知道,天涯盡頭,一直有他的靜靜守候。”
“你知道雨是誰?”
“不知道!不……確定……我真的不知道……”若萱眼眸中露出茫然之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七七,若萱,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了。”杜衡不知何時走到了她們身後,沐七站起身子道:“你知道她怎麼了嗎?”
杜衡看了一眼若萱,眼中似有什麼情緒閃過,他淡淡一笑:“不知道,但是我們真的該走了。”
三人禦劍回青鋒,腳下的城池沒了水澤,似乎缺少了什麼,也許,缺少的隻是琅。
跌落在城門前的一身紫衣,如盛開的鳶尾,纖長的手指深深陷入土裏,她身前有顆散落的石子,正是那句:“死當長相思……”
“啪”一個巴掌甩向她,身前傳來一聲斥責:“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被他們發現?”
她身前站著一個男子,頎長威淩,亦是一身紫衣,麵容帶著不容抗拒的冷峻,嚴厲且冷漠的看著她。蒼白的嘴唇顫了下,聲音極輕,輕的仿佛自己都聽不見:“琅死了。”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我當初送你到他身邊的目的也不過如此。這樣的結果,你早該知道。”他定定的盯了她許久,忽然歎了口氣,蹲下身子,將她輕柔的擁入懷中,聲音也放地很輕:“剛剛打痛了嗎?我隻是心急想你保持清醒,我需要你,你能做到嗎?”
她冷靜且淡漠地點點頭,道:“是,父親。但我想,這世上再也沒有誰會像琅一樣喜歡我,我知道,再不會有了。”
將琅髓放進藏兵室時,大家都靜默無言,青鋒掌門臨走前早有交代,如若帶回沐家人,就由杜衡、白芷合沐家之力煉成玉靈髓,可是沐七……但見若萱出去一趟後對於沐七居功這件事並沒提出什麼異議,水蘇等人便都沉默了。
一切安排妥當,隻待齊集一百株頂級鬆間瑤草,挑個良辰吉日便可煉製。世間萬物都可以煉製兵器,可要將兩種靈性不一的寶物合成一物除非機緣巧合容易,人為卻難,青鋒得天獨厚,隻需一種靈性的寶物便可煉成稀有兵器,加之有瑤草輔助,更加容易。沐家煉製凡兵千載,最注重兩種屬性的材質融合,此次玉靈是以玉芝之玉和琅髓之獸靈相融,青鋒向來謹慎,很需要沐家的鑄造技藝。
這幾日,杜衡和白芷、沐七都早出晚歸,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兵器房,若萱去送了幾次飯後,發現沐七果然能幫助青鋒門煉製玉靈,才放下心來,去了幾天也就不去了。
至於三人間詭異的相處,眾人也都當看不見,這一日天清月朗,師兄妹幾人很久沒在一起喝個小酒聚個小會了,於是搬了幾個凳子圍坐在觀月亭裏,邊磕著瓜子邊賞月談笑。
常山道:“這月這麼圓,想必又是十五了,我上次給他們做的那個琥珀月桂糕,他們沒吃幾口就端出來了,看來我得增進一下廚藝了。”
若萱喝了口小酒,望了望月色,道:“那是他們煉製玉靈髓焦著了,與你的廚藝無關。”
水蘇歎了口氣道:“我上次放進碧潭裏的毒藥,魚全沒死,太失敗了。”
若萱一口小酒嗆在喉嚨裏,帶著哭音道:“可是潭裏的水草全死了,你又投錯毒藥了吧?”
石鬆詫異的看了看眾人,問:“你們怎麼還在關心這些雜事?”
咦?眾人都好奇的看向他,難道最近東陸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石鬆一本正經地問:“我最近煉的那個‘琮魂’,難道你們都沒去看嗎?”
眾人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強烈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感興趣,不過善良如若萱,絕不會那麼無情,她輕咳了一聲,善意的說:“我昨天好像看見你鎖在琮裏的那隻魂又跑了……”
石鬆愣了片刻,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觀月亭。
若萱含笑看著他遠去,撐著頭轉過身來,看向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木槿:“木槿,最近你的清心劍法練得怎麼樣了?”
木槿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還好。”轉頭又看向了亭外的明月。
不多時,已酒過幾巡。
月色皎潔下,青影如水,婀娜而至。白芷掀開亭上的翠玉簾子,清媚的雙眼輕輕掃過眾人,走到亭柱邊坐下。
看來今天收工比較早,幾人才閑聊了幾句,杜衡也來了。幾個人各坐一邊,有時各幹各的,偶爾想起什麼便聊幾句,呆到後半夜,夜寒加重時也就散了。
第二天吃早飯時沒有看見石鬆,大概是追那隻魂去了,他有時為了煉兵器經常廢寢忘食,大家也不怎麼在意,隻有若萱微微感到內疚,是不是昨天打擊到他了,要是不給他說,也許過很久他都不會發現魂跑了……
吃過早飯,若萱查視了一遍兵房,見瑤草庫存不足了,便取了月鉤到鬆林采瑤草,意外在鬆樹下發現了石鬆,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若萱跑到他身邊,拍了拍他,問:“石師兄,難道這次這個魂跑到土裏去了?石師兄……石……師兄!!!!!”
石鬆身子被翻過來,嘴唇青紫,麵上罩著一層寒霜,渾身像是被冰凍般僵硬,若萱試著輸靈力卻都被石鬆身上罩著的那層寒氣擋了回來,探了探鼻息,很微弱,但好在活著,她將石鬆扶上禪煙杖,忽然又想起一事,用力踏了踏地,怒吼道:“出來!出來!該死的魂魄,我師兄到底是被誰所害?”
一棵鬆樹後顫顫巍巍的走出一隻飄忽的魂魄,細看他近乎透明的身子還可看出他穿著將士的衣服,隻是神情很愁苦,見了若萱臉色又是一變:“我……我真沒看見……當時一道白光閃過來,我雖然是鬼已不怕冷但是還是覺得冷的打顫,我躲進了樹裏真的什麼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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