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975 更新時間：15-02-28 23:55
占卜師詭譎一笑，衝亞爾林眨了眨眼睛：“在您看來那可能隻是一個夢境，但對另一個您來說也許那才是真實。”
“另一個我？”亞爾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緊了緊身上的大衣，“這世界上難道還能存在兩個亞爾林不成？”
“另一個世界並不是不存在的……”占卜師的聲音仿佛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飄渺不定。
想到淩亂的夢境，亞爾林正色道：“先生，這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呢，”占卜師的臉上再次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也許再過不久，您就會見到另一個世界的您了……”
在亞爾林的注視下，占卜師的身影居然漸漸沒入了黑暗之中，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
亞爾林震驚的向前走了幾步。
“先生？先生？”
依舊是繁華的街道，可是卻無人回應。
也許是亞爾林的舉止實在與他體麵的裝扮不符，路旁的行人朝他投來怪異的目光。
亞爾林敏銳的接收到了行人詫異的神情，後背在瞬間冒出了冷汗——這些行人在不久前還當他不存在呢。
亞爾林顧不得注意他此時的行為舉止，即使他明白這的確與他平日裏的表現很不相符。他腦子裏已經完全被各種疑問給塞滿了！那名憑空出現的占卜師並不是個騙子，他到底是誰？他口中說的另一個自己，又指的是什麼！
“該死！”亞爾林發出一聲低咒。
而就在亞爾林感到晦氣，正打算直接回家之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怪風卻迎麵吹來。
“噢，上帝！”
“天哪，我的裙子！”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亞爾林很慶幸自己並不是一名女性，因而不必在刮大風的時候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畢竟要在大風中保護好發型以及注意不要讓大風刮起裙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這陣風來的實在有些奇怪。
是自己想多了吧？亞爾林壓下心頭的不安，正要轉身，這時卻發現頭頂上涼颼颼的。
倒黴！他的帽子！
亞爾林懊惱的四處張望，終於在馬路對麵的路牌上看見搖搖欲墜的帽子。
“不好意思，借過，借過。”
亞爾林好不容易才拿下帽子，喘著氣拍打著手中的帽子。然而，就在這時，亞爾林的目光不經意的一掃，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格雷？格雷，格雷！”格雷諾耶的背影自己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亞爾林高聲喊了幾句，而向來敏銳的格雷卻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直接拐入了亞爾林前方不遠的巷子裏。
亞爾林皺了皺眉，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這麼近的距離，別說是用耳朵聽了，格雷應該早就能嗅到自己的氣息了。難道是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那個吻？
想到和格雷似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亞爾林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的確，這段時間自己的確有躲著格雷諾耶的意思，可是當他發現格雷似乎也在躲著自己的時候，胸中的怒火卻如何都無法抑製了！
格雷居然躲著他？！
除了這個，亞爾林再想不到其他格雷不理他的可能性了。僅猶豫了半秒不到，亞爾林便怒氣衝衝的追了上去。
然而，當亞爾林追到轉角處的時候，卻徹底呆住了。
格雷諾耶居然站在一個姑娘身邊！
姑娘纖細的胳膊上挎著一個小竹籃，竹籃裏放著黃澄澄的果子。而那姑娘手裏還拿著兩枚果子，似乎正在衝格雷說著什麼。
亞爾林看不到姑娘的神情，但令他震驚的是，格雷諾耶居然接過了姑娘手中的果子，接著那姑娘又衝格雷說了句什麼，而格雷就緊緊的跟了上去！
格雷甚至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緊捏在手中的帽簷已經彎曲變形了。
亞爾林狠狠的吐出一口氣，這次卻並沒有追上去，他煩躁的在原地走了幾步，最後沒控製住，失了風度的在牆上踹了一腳，恨恨的走了。
這天晚上亞爾林沒有睡好，聽了一晚上的蟲鳴，像是烙餅似的在床上翻過來又翻過去。
第二天，亞爾林頂著一雙熊貓眼起了床。
真是不明媚的一天。
亞爾林麵無表情的用完早餐，正準備外出散心，就又接到一個不那麼愉快的消息。
昨天晚上，一位小姐被謀殺了。
據說那位小姐的死狀相當怪異。她是窒息而亡，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稀奇的是，她的頭發被剃了個精光，而屍體更是赤裸著。但如果你以為凶手是個采花賊那又大錯特錯了。那名小姐的身體完整無損，身上更是沒有絲毫被猥褻的痕跡。
這可真是奇怪！
前來報告消息的侍從臉上帶著不解的神情，而聽著這樣奇怪的案情，亞爾林的腦海中卻仿佛躥過了什麼，而那抹感覺太快，還沒來得及抓住就飛快的消失了。
亞爾林讓那名侍從退下，隻是吩咐一定要仔細抓捕凶手。實際上他並沒有太在意這起凶殺案，雖然手法怪異了一些，但是比起其他暴力血腥的謀殺而言，這實在算不了什麼。
不過，這一起謀殺倒來的很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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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林氣定神閑的坐在鋪著天鵝絨坐墊的椅子上，表情倨傲。
在他下手，一名穿著體麵的貴族麵色難看：“公爵大人，您真的不打算處置那群城中的蛀蟲嗎？”
亞爾林的眼中閃過一抹厭惡。貴族口中的蛀蟲指的自然是逃難到城中的流浪者們，亞爾林知道這些貴族對那些所謂的“下等人”們深惡痛絕，城中平民越來越少的生活空間也正是拜這些根深蒂固的貴族所賜。這些年，亞爾林一直試圖改變這個現狀，然而，這卻並不是已經容易實現的事情。
但是，亞爾林也有他自己的辦法。
亞爾林衝著貴族露出了一抹假笑：“巴爾子爵，不是我不願處置，而是我認為那起謀殺案並不是流浪者所做的。”
“不是流浪者幹的又會是誰？”
亞爾林微微一笑：“今早又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呢。”
“是嗎？”巴爾子爵粗聲粗氣，“我認為這和上一起謀殺案沒有任何關聯。”
亞爾林在心中點了點頭，這一回他們的看法倒是一致了。隻是很可惜，他卻必須要說一些違心的話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相比起巴爾子爵鐵青的臉，亞爾林的表情相當吻合，仿佛他們隻是在閑談而已，“我手下的人已經找到證據證明這兩起謀殺案之間的關聯了，而我手中的證據表情，這兩起謀殺和流浪者們沒有絲毫聯係。”
“是嗎！”巴爾子爵憤怒的站起了身，“既然您已經有了判斷，那我也不多說了！不過接連兩場謀殺，您是要告訴我這將是連環殺手幹的嗎？哼！”
亞爾林自然知道剛才的話也是胡扯，但隻要達到目的就好，因此他眨了眨眼：“也許。”
巴爾子爵鐵青著臉離開了。
亞爾林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敲著下巴，看來這回他是把人得罪的有些狠了。可是誰讓巴爾子爵平日裏總是幹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呢，看來得抓緊時間，徹底收拾他一頓了。
不過經過巴爾子爵這麼一鬧，亞爾林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準備一下，我要去勞德先生那裏一趟。”
終於說出這句話，亞爾林心裏像是放下了什麼事情似的，整個人輕快不少。
亞爾林自認為自己是同那些迂腐死板的貴族不同的。昨晚他一整夜沒睡，就是在思考他他的感情問題。很顯然，自己對於格雷的占有欲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間的界限，雖然沒有同任何人談過戀愛，但是顯然，他已經愛上了格雷。
既然愛情之神已經降臨，亞爾林便不願再違背自己的心。更何況，在目睹昨晚的那個女人之後，亞爾林更是生出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他下定了決心將自己的心意告訴格雷！
如果格雷接受，那麼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格雷不接受……亞爾林心想，他也能盡快的斬斷這段感情，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亞爾林想了整整一晚上，告白的話語想了一堆又一堆，幾乎是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亞爾林都幻想過了一遍。然而，他唯獨沒有預料到的卻是，格雷諾耶根本就不在勞德先生那兒！
“很抱歉，大人。格雷諾耶已經在好幾天前就已經不在這裏住了，他說要獨自製作香水，我還以為他在您那兒呢。”
勞德先生詫異的表情刺痛了亞爾林的眼。亞爾林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在勞德先生怪異的眼神中匆匆的離開了。
在勞德先生看來，今天的公爵大人與平日實在是太不一樣了，簡直像是個毛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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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林惱火的招來侍從，卻得知居然連侍從們都沒有一個知道格雷諾耶行蹤的。
“嗬，他果然是故意的！”亞爾林冷笑一聲，摔碎了從東方特地運來的瓷器，女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撿著地上的碎片。
天，這可是瓷器啊！到底是誰惹得公爵大人如此震怒？
自重新回家之後，亞爾林一直非常克製自己，像是今天這般的行為，還真是第一次。
因此，當亞爾林的母親詢問了來龍去脈之後，她眼中的擔憂愈發的明顯了，而她也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格雷諾耶再也不能留下了！
而亞爾林卻對母親的決定一無所知，他一麵派人尋找格雷諾耶，一麵則像是自虐一般的投入了工作之中。
可無論亞爾林如何尋找加派人手尋找，格雷諾耶卻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消失了。
而很快，亞爾林的注意力也從格雷諾耶的身上轉移了，領地裏出事了。
少女接二連三的失蹤，但凡有女兒的家庭都惶惶不可終日。
士兵們遲遲找不到這些可憐的少女，她們就像是在一夜之間長出了翅膀，就這麼憑空的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為她們祈禱，但他們也都知道，這些無辜的少女大概已經凶多吉少。
就在亞爾林忙的昏頭轉向之時，格雷諾耶卻又突然的出現了。
亞爾林愣愣的看著
就在亞爾林忙的昏頭轉向之時，已經整整消失了好幾個月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亞爾林怔怔的看著格雷，這幾天連續的長時間工作已經讓他的腦袋變成了一團漿糊。很快，他意識到眼前的人並不是他的幻覺，他惡狠狠的盯著格雷，就像是一條餓了半個月的惡犬終於見到了肥美的肉塊。
“你去哪兒了！”亞爾林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的將他從窗戶旁拉上來。
格雷諾耶幽深的雙眼在黑暗裏閃閃發亮，他滿臉疲憊，身上的衣物也是淩亂不堪，但他眼中的喜悅卻是那麼的耀眼。
他隻簡單的吐出了兩個字，就叫亞爾林瞪著眼，無話可說了。
他說，“香水。”
亞爾林瞪了他一會兒，最終像是不得不接受了他這個說法一般，長長的吐出了口氣。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亞爾林嘟囔著，一邊幫格雷將他那破敗不堪的外套從他的身上扯下來，“你這是去哪兒了，怎麼髒成這樣！”
格雷諾耶眼睛閃了閃，沒有回答。
亞爾林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格雷向來就是不愛說話的。因此，他隻是自顧自的嘟囔著，將他推入了側旁的房間，“你來的還真是時候，我剛讓傭人準備好了沐浴用的水，你就來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和我說，不過時間還長著呢，你還是把自己清理幹淨，我們在好好聊聊！”
說完，沒等格雷諾耶反駁，亞爾林就急吼吼的將他推進了側旁的房間。“砰”的一聲，門被亞爾林大力甩上，後者在門外目光放空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這樣愣了一會兒，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從門邊躥開，不過很快的，他又回到了門外。
“格雷，你的衣服！”亞爾林咚咚咚的敲著門，“聽見了嗎？我給你放門口了！”
亞爾林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突然啞了聲。
“你……你……我……”
格雷諾耶幽深的眼睛疑惑的掃了眼亞爾林，隨即從亞爾林手中接過衣服，說了聲謝謝便合上了門。
房門外，亞爾林舔了舔唇喉嚨幹澀。剛才的一幕像是慢鏡頭一般在亞爾林眼前回放，濕潤的發，朦朧的眼，從胸膛滑落至……的水珠……
耳邊不時響起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的水聲，那聲音撩撥的亞爾林心裏又軟又癢，不一會兒，亞爾林已經感到麵紅耳赤了。
好在格雷向來速戰速決，就在亞爾林胡思亂想，臉頰越來越紅的時候格雷已經光著腳從房間裏出來了。
光裸的腳掌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亞爾林收回目光舔舔唇，從床上站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從格雷諾耶露出的胸口處一掃而過，“洗好了？”
“嗯。”格雷諾耶莫名的看他一眼，隨即走到窗旁吹風。
亞爾林也知道他剛才的問話實在是蠢透了，但是……亞爾林眨了眨眼睛，從床旁的抽屜裏拿出條雪白的毛巾。
“剛洗完不要吹風，會生病的。”站在窗旁的格雷諾耶被亞爾林拖著，摁著坐到了床邊。
雪白的毛巾揉搓著濕漉漉的發，亞爾林眼睛一眨不眨，專注的盯著握在手中的發。
“亞爾，我就快要成功了……”
亞爾林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手抖了抖。格雷諾耶聲音疲憊沙啞，就像是接連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亞爾林偷偷的看著格雷的側臉，雖然他麵容平靜，但亞爾林還是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喜悅。
“成功了？！那太棒了，是你之前說過的最完美的香水？”雖然對香水知之甚少，但亞爾林還是感到由衷的高興。
格雷諾耶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揚起了嘴角。
平靜的夜晚很快過去。而當亞爾林醒來之時，原本睡在他身旁的人已經離開，窗戶大開著，雪白的窗紗微微晃動。
亞爾林抱著被子往格雷諾耶躺過的地方蹭了蹭，隨即利落的爬了起來。格雷在忙著實現他的夢想，那麼自己也不能落後才是！
隻是，握著拳的亞爾林在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等忙完這陣子，他就和格雷說清楚自己的心意！
亞爾林邁著輕快的步伐下樓用早餐，而與他滿麵春風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母親陰沉的臉。
亞爾林摸了摸臉頰，一臉疑惑的看著母親：“怎麼，有哪裏不對嗎？”
“不，沒什麼。”雖然口中是這麼說著，但亞爾林卻發現他的母親明顯有著心事，從她飄忽的眼神以及與平日完全不一樣的動作就可見一斑了！
看著母親居然叉著一塊平日裏她最不愛吃的熏肉就要往嘴裏送，亞爾林連忙
握住了她的手腕，“您今天這是怎麼了？”
這位向來高傲的女士僵硬尷尬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掩飾般的拿起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亞爾林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嚴肅的看著她。
“母親，我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孩子了。”
而令亞爾林感到疑惑的是，就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母親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眼中甚至還閃過怒火！
亞爾林心裏升騰起莫名的不安，他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試探性的問，“母親？”
“住口，不要這麼叫我！”餐桌狠狠的一震，“我知道你和他的事情了，亞爾。”
母親的眼底壓抑著深沉的怒火，亞爾林像是如遭重創，一時居然失了言語。實際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就連格雷也沒有告訴的事情，母親又是如何知道的？難道她還有讀心術不成。
亞爾林放在雙膝上的雙手一點點的握緊。是了，自己也隻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母親又怎麼可能知道呢？不要慌，母親她，大概也隻是猜測吧……
即使手心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亞爾林還是擠出一抹笑容，努力擺出平常的模樣，“母親，您在說什麼？您是誤會了吧，我和格雷隻是……”
“嗬，”亞爾林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母親口中發出了一聲冷笑，“格雷，叫的真是親熱！我說過是他嗎？你居然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不打自招了！”
“更何況，我今天親眼看見他從你房間的窗戶上往下爬，亞爾林，你不用再辯解了。”
亞爾林深切的感受到他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僵硬起來，而更令他感到悲哀的是，母親的眼裏已經不隻是怒火了，甚至還有……厭惡。
“您說的沒錯，”亞爾林低垂著頭，聲音低沉，“我的確對格雷保佑……不尋常的感情……”亞爾林的每字每句仿佛都說的無比艱難。
他往著母親那雙充滿了恨意的雙眼，艱澀的開口，“不過格雷並不知道，我隻是愛他而已……”
那日之後，亞爾林同母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戰。很顯然，母親認為他絕對是瘋了，而亞爾林則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尋得母親的原諒。
他更加瘋狂的投入了工作。
然而，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似的，每隔一段時間都有正值大好年華的少女失蹤，而少女失蹤案卻仍舊毫無頭緒。
人們不再為那些失蹤的少女們祈禱了，但凡是家中有女人的家庭都惶惶不安起來。
再次調查了一遍所有失蹤少女的情況，卻仍舊一無所獲。亞爾林打量著第一起失蹤少女的房間，很簡陋，但卻整潔。能看出來這是個貧窮卻勤勞的少女。
亞爾林的目光落在了牆角的竹籃上，莫名的他總覺得這竹籃看上去很有幾分眼熟。難道自己真的見過嗎？
“公爵大人，愛麗絲小姐想和您見一麵。”
侍從的出聲打斷了亞爾林的回憶。
愛麗絲？亞爾林揉了揉額角，她來找自己會有什麼事呢，他們似乎已經很久沒見了。
“亞爾，好久不見，你怎麼憔悴成這樣！”愛麗絲見到亞爾林之後大吃了一驚，表情很是擔憂。
亞爾林僵著嘴角笑了笑，強行打起精神，“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沒事的。愛麗絲，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
說到正事，愛麗絲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亞爾，凶手還是沒有找到嗎？”
亞爾林解開一粒扣子，略微煩躁的點點頭，“雖然已經努力壓住消息了……但是正如你說的那樣，甚至還要更糟。實際上，別說是凶手了，就連一個疑犯都沒有找到。而那些可憐的少女，更是生死不明……”
“真是太可怕了……”愛麗絲輕呼一聲，捂住了唇。
亞爾林擔憂的看著愛麗絲，“的確非常可怕，愛麗絲，我勸你這段時間就別待在巴黎了，太不安全。”
“其實……”愛麗絲苦笑，“其實我父親已經打算帶我離開了。這段時間我身邊發生了很多怪事，有一次我甚至發現窗戶開了——明明已經上了鎖！而我也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盯著我……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錯覺，但是……這令我毛骨悚然，所以我的確打算出去避上一段時間。”
亞爾林舒了口氣，“這樣也好，好好照顧自己。”
氣氛不可避免的低沉起來。
愛麗絲拍拍他的肩，語氣輕快，“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是。”
“嗯，再見。”
亞爾林心情沉重的和愛麗絲告了別，第二天，愛麗絲便離開了巴黎。
愛麗絲的離開讓亞爾林倍感壓力，如果少女們持續失蹤，那麼愛麗絲絕不會是最後一個離開巴黎的女人。
就在亞爾林被這重壓壓的透不過氣的時候，格雷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這一次的格雷要比之前狼狽的多，臉上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口，但唯一不變的，是他眼睛裏耀眼的光彩。
“我就要成功了……很快的亞爾，我會把世界上最完美的香水送給你。”
格雷略帶瘋狂的神情讓亞爾林心裏有些不安。
“格雷，你這段時間不在巴黎，最近巴黎不是那麼安全，你就待在我這，不要走了。香水在哪裏製作不都是一樣的嗎？”
格雷諾耶抿著唇，沒有說話。
亞爾林與他對視兩秒，妥協了。
“好吧好吧，但是等你回來我有話要和你說。”亞爾林認真的看著格雷的眼睛。後者彎著嘴角，輕柔的拍了拍亞爾林的腦袋。
就在這溫情的時刻，卻傳來煞風景的拍門聲，而隨著越發急迫的拍門聲同時響起的，則是他母親壓抑著怒火的低吼。
“亞爾，他在你這！快開門！他走不了的！窗戶底下已經被包圍了！”
“母親！”亞爾林瞪著門板，不可思議的叫著。他簡直不敢相信做出這種事情的居然是一直以優雅高貴著稱的母親！
他一時為母親的行為感到羞恥，另一方麵又能理解母親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他才是這一切的導火索，才是這一切的源頭！
痛苦和自責席卷了亞爾林，可這時他卻隻能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故作輕快的拍了拍格雷諾耶的肩膀，“你身上的傷，是我母親派人……弄的？”
格雷諾耶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噢，那就太好了。”亞爾林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仍舊配合著格雷善意的謊言做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亞爾林將腦袋探出窗外，果然如母親所言，窗底下站了不少嚴陣以待的仆從，亞爾林簡直懷疑母親將她能夠召集的所有人手都派到這裏了！
“你……”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亞爾林感到緊張。這些仆從雖然不會對他做些什麼，但很顯然，他們絕對不會對格雷手下留情，而格雷身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佐證。
亞爾林深吸了一口氣，“沒關係，我現在就去和我母親好好談，我保證，你不會有事的。”他的語調平平，就連表情也沒有多麼猙獰凶猛，但他的眼睛裏卻透著一股執拗的光芒，仿佛是做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不，不用那麼麻煩，”格雷諾耶一眨不眨的盯著亞爾林，有那麼一瞬間，亞爾林仿佛感覺這目光穿過了他的身體，如一把利劍一般刺入了他的靈魂。
他是明白自己的！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正在為他而痛苦，而糾結！
雖然格雷諾耶並沒有言明，但亞爾林卻有種連他也說不清的感覺，格雷諾耶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他，知道！
母親的叫喊停歇了，但亞爾林明白形式並沒有好轉，相反是變得更加嚴峻。亞爾林不知道在盛怒之下的母親會做出什麼事來，但此時的他卻並沒有感到多麼害怕，更多的則是興奮！亞爾林因為這個猜想而興奮的渾身發抖！
格雷諾耶靜靜的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慌張的神情，即使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皺。
“你……明白嗎……”亞爾林向前一步，微微抬頭，前額的碎發蹭上格雷諾耶的鼻子，癢癢的。鼻子是格雷諾耶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他想伸手去揉一揉，可是亞爾林執著而渴求的目光卻讓他的動作有了一瞬的猶豫。
猶豫的結果就是格雷諾耶打消了揉鼻子的念頭，他不明白亞爾林的做法，因此隻有沉默。
而格雷諾耶的沉默看在亞爾林的眼裏則像是如水般的溫柔。
看呀，自己喜歡的人就站在眼前，和自己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他們呼吸交融，眼神交纏，自然……心意也是想通的！
亞爾林伸出手，試探性的摟住了格雷諾耶的肩膀。後者沒有反抗，這讓亞爾林的心一陣狂跳。亞爾林掐了掐掌心，克製住了心底的狂喜，“格雷……”
格雷諾耶不明白亞爾林為什麼突然上來抱住了自己。但是亞爾林周身的氣息是他相當喜歡的，自己自然不會排斥，因此他便站在原地，任由他動作。
隻是，當亞爾林像小貓一般蹭著他脖頸的時候，格雷諾耶的身體裏升騰起了一股怪異的感受。隻是怪異，並不是陌生，這感覺之前也有過，隻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的明顯，而這股怪異的感覺在亞爾林小心翼翼的觸碰著他的唇時達到了頂峰！
唇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是他喜歡的氣息。僅僅是有一瞬的怔愣，格雷諾耶很快勾住了那條滑膩的小舌，吮吸纏綿。
亞爾林感到他所能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周圍的一切聲音仿佛都已經消失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所能接收到的，隻有格雷傳遞給他的陣陣火熱。
格雷諾耶終於放開了他。亞爾林麵色緋紅，腿腳發軟。他幾乎是被格雷諾耶半摟在懷中，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格雷諾耶這時候放手，他一定會毫無意識的摔倒在地。亞爾林微揚著脖子，像是跳擱淺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長時間的擁吻讓他的大腦還有些空白，但心中的喜悅卻像是噴泉源源不斷的從心底噴射而出，那是一個吻，一個，吻！
“亞爾，我該走了。”
亞爾林看不懂格雷諾耶眼中的情緒，格雷的手掌放在他的臉側，輕輕的摩挲著，這讓亞爾林感到羞恥卻又甜蜜。
好吧，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在你離開的時間，我會努力掃清我們之間的障礙！
亞爾林反手抓過格雷諾耶的手掌緊緊握住，“好，我等你回來。”
格雷諾耶深深看他一眼，“我會的。”說完便從窗外翻了出去。
亞爾林一愣，撲到窗邊心跳的飛快。他可還沒忘記窗地下還有一群人正在虎視眈眈呢！
然而格雷卻並沒有如他們料想的一般從窗戶滑落到地下。也不知他的雙手勾住了房頂的什麼東西，僅僅是輕輕一蕩，他就像是隻靈巧的狐狸，躥上了屋頂。
樓底下的人麵麵相覷，亞爾林卻好心情的笑出了聲。他盯著格雷諾耶消失的方向，無聲的動了動嘴唇，“我等你回來，格雷。”
那日之後，亞爾林同母親的關係終於降至了冰點。
他雖然能夠理解母親的痛心，但在知道了母親甚至派了殺手去追殺格雷之後，卻無法原諒母親的行為。
關於詭異的謀殺案，這段時間卻似乎有了一些起色了。然而，也正因為這件事情，亞爾林母子二人的關係降至了冰點。
事情是這樣的。
有人從格雷諾耶居住的後屋裏發現了女子的屍體和衣物。亞爾林認識那人，那是母親的手下，但那人卻說那些東西並不是他發現的，而是被一條狗兒引來的。
亞爾林自然是不相信那人的說辭，除了鼻子靈敏一些以外，格雷就是一個愛好製作香水的普通人！香水是那麼溫暖而又美好的東西，是上帝賜給凡人的禮物，格雷諾耶又怎麼可能殺人呢！
這是一個陰謀！亞爾林這麼堅信。
“是你弄出來的？你上哪裏找到的這些少女的屍體？！真正的凶手是誰，你把他藏起來了？”亞爾林冷冷的注視著憔悴的母親，他咬著牙堅持著，“格雷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我不相信！”
“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選擇相信他？你認為那些屍體是我弄出來的，我甚至還包庇了真正的凶手，嫁禍給他？亞爾林，你實在是太小瞧你的母親了！雖然我對他極度厭惡，但我還不屑於用這種陰謀來達成我的目的！”
亞爾林站的筆直，目光堅定，“那麼，這一定隻是個誤會，再多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找到真正的凶手的！”
“亞爾，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呢。”坐在他身前的女人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你知道我派人跟蹤他，發現他去了哪裏嗎？”
亞爾林壓下心裏的不安，冷冷的反問：“哪裏？格雷說過他要去製作香水，香水師去任何地方尋找香料都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當一個地名從母親的口中吐出的時候，亞爾林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他先是疑惑，再是震驚，接著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不安與恐懼。
“愛麗絲……”亞爾林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下去。
女人冷笑了一聲，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哀傷，接著，她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愛麗絲，她死了。”
亞爾林震驚的後退了兩步，像是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這麼多的證據，難道你還認為這隻是一個巧合嗎？”
這回，亞爾林沒有說話。半晌，他像是已經冷靜了下來，語氣相當鎮定：“我要見他，他沒有親口承認，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即使亞爾林強作鎮定，他微紅的眼眶卻還是出賣了他不平靜的內心。
“那是個殺人犯！”女人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然而出乎亞爾林意料的是，她居然同意了，“好，你去看看他吧。希望你回來之後能夠告訴我，他到底是為什麼要殘害那麼多無辜的少女。”
亞爾林點點頭轉身離去，在他拉開門即將邁出房門的一霎那，女人聽見了他低沉仿佛帶著水汽的聲音，“格雷，他不是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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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林終於在監獄中見到了格雷諾耶。在監獄中的他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甚至精神比往日還要好上一些。
亞爾林提在半空的心瞬間就落回了肚子裏——這不是一個殺人犯會有的神情。他屏退了獄警，隻單獨進了牢房。
“格雷，我來了。”亞爾林盯著格雷，抓住了他的手。
格雷諾耶的表情還是那麼平靜溫和，“我知道。”因為我早已察覺到了你的氣息。
亞爾林與他十指相扣，一字一頓的認真說著，“格雷，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亞爾林等了一會兒，格雷諾耶卻仍舊沒有說話。他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像是疑惑，又像是嘲諷。
“那些人是我殺的。”
亞爾林不由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格雷……你說什麼？”
格雷諾耶掀了掀眼皮，從亞爾林的掌心中抽出手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子。
“看，我製作出了最完美的香水。”
亞爾林的臉卻像是僵住了，活像是在最冷的冬天被凍上了幾天幾夜似的。
“格雷，你剛才是不是說了句什麼……”
“你知道最完美的香水要怎麼製作嗎？處女的體香才是……”
亞爾林渾身哆嗦起來，“不要……說了……”
如亞爾林所願的那樣，格雷諾耶閉上了嘴。隻是沉默片刻之後，格雷諾耶卻再一次的重複道：“那些人是我殺的。”
“為什麼？”亞爾林感到自己的身體一寸寸的變涼，而他卻無能為力。
格雷諾耶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我說過會製作出世界上最完美的香水的。”他拿出那香水在亞爾林眼前晃了晃，亞爾林瞪著那樸素絲毫不起眼的香水瓶，幾乎不敢相信那一連串可怕的命案居然是由這麼一個小東西引起的。
“為什麼？”亞爾林再一次重複，隻是眼神有些發虛，他已經感到精神恍惚了。
其實，現在發生的都不是事實，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夢境吧？可是，為什麼連夢境都變得那麼真實了？
“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喜歡嗎？”透明的玻璃瓶就在亞爾林眼前。
亞爾林的嘴唇顫抖著，突然猛地推開格雷諾耶的手，在一旁幹嘔起來。
格雷諾耶溫柔的拍著亞爾林的背脊，亞爾林卻感到毛骨悚然。
“愛麗絲……是你殺了愛麗絲？”
“……沒錯。”
“為什麼！”
格雷諾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是製作香水必不可少的原材料，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所以你就要殺了愛麗絲嗎？！
亞爾林想要呐喊，卻感到恐懼和疲憊，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瞪著格雷，最終吐出兩個字：“魔鬼。”
格雷諾耶皺了皺眉，隨後滿不在乎的揚起一抹笑容，“魔鬼就魔鬼吧，也許你是對的。”
“是我看錯你了！”亞爾林隻想逃離，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隻是卻在最後關頭被人扯住了手腕。
“你不滿意我送你的禮物？”
亞爾林瞪著他：“那隻令我作嘔！”
“是嗎？”格雷諾耶的表情危險起來，“但你會喜歡他的。”
“不可能！”
格雷諾耶表情淡漠的抽出一條雪白的帕子，在那帕子上倒了滴香水。
亞爾林形容不出那是怎樣的香味，隻覺得攝人心魄，仿佛一瞬間便已經到了天堂。
“喜歡嗎？”隱約中他聽見格雷的聲音。
亞爾林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喜……歡……”
當亞爾林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對上了格雷諾耶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說喜歡了。”格雷諾耶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這香水比魔鬼還要可怕……居然能夠控製人的靈魂！
格雷……他，是個惡魔。
那日回去之後，亞爾林隻對他的母親說了一句話，“格雷承認了。”那日晚上，亞爾林沒有下來用餐，當夜便發起了高燒，嘴裏念叨著格雷諾耶的名字，口中說著胡話。
亞爾林這一病就病了整整七日，等他清醒過來之後，才知道殺人犯已經被人處決了。
隻是，那凶手卻並不是格雷。
亞爾林聽到之後隻是愣了愣，便揮手讓那傳話的侍從退下了。
再之後，亞爾林聽說了那七日發生的事情。
據說，格雷諾耶是有被處決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被他蠱惑了，甚至在刑場的人們還當場交媾，其中甚至還有主教大人！
據說，格雷諾耶在那日之後就離開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據說，有人在路邊見到格雷諾耶的衣物，甚至還有骨頭，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是回到了地獄……
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
亞爾林來到了那條看見格雷諾耶衣物的路旁，在那兒，他從一個小乞丐的手中花一枚金幣買下了一個透明的香水瓶。
格雷諾耶徹底消失了，巴黎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而那香水瓶子，正擺在亞爾林的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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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故事大概就這樣結束了……亞爾林回到現代的故事，還有和格雷諾耶的糾葛，會慢慢的放到番外，嗯……番外慢慢更新吧==大概就是這樣……正文終於完結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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