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84 更新時間:14-07-21 10:54
椰子酒香固然香,但後勁甚大,石破源喝多了,大著舌頭道:“卿卿你和小未到底是甚麼關係?那天我到勞府來找你們的時候,路過水亭,遠遠的瞧見小未躺在躺椅上,你靠在石桌上睡著了,手垂在小未肚子上,他居然還扣著你的手,那小模樣,落花水榭佳人伴,嘖嘖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小夫妻呢,我都沒敢叫你們。”
我不確定的啊了一聲,腦中卻不記得他曾扣住我的手,眼睛瞟向坐在不遠處的未闌,抽著眼角道:“當真?”
他借酒勁腆著臉湊過來神秘兮兮道:“自然是真的,他看你的那個眼神,和看我的根本不是一個樣啊!”
我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這能一樣嗎!
說著他又接著道:“我瞧他那日躺著的那個模樣,還有戴著的戒指,你別說還有點皇帝老兒的樣子。”
我心道這小哥真是喝多了舌頭大了,未闌怎麼看都和皇帝老兒搭不上邊,說是個非常窮苦的種田的我還能勉強信幾分。
拓跋弧也喝了酒,一張臉紅的好笑,他道:“要我說你相好不是五鳴嗎?一路來甚麼時候勾搭上人家小未的?”
“什麼勾搭,”我大約實在和拓跋弧八字犯衝,不由火紅著臉張口罵道:“我甚麼時候跟你說過五鳴是我的相好?”
說著用胳臂肘撞了撞身邊的五鳴,衝他努了努下巴:“對罷?”
五鳴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似乎不想理我,嗯了一聲後飛快的撇開臉,迎著海風沉默的看著黑色的海水。
緊接著,他開始灌悶酒。
拓跋弧和石破源亦破天荒極其異常的齊齊閉了嘴,神色怪誕的看著五鳴一個人舉著壇子往嘴裏一口一口的灌。
我也不曉得他怎麼突然就這樣了,然他性子一向沉悶,不理我的時候多了去了,我也鮮少注意到他的情緒。但今日顯然見的,他心情不好。
我看著他壇子底越舉越高,一壇子烈酒都快喝盡了還在使勁倒,剛想說他兩句,拓跋弧搶先一步奪下他的酒壇子開口道:“行了,這年頭不興冷麵小哥兒了,你身體還沒好就別喝那麼多,也不瞅瞅自己啥德行,你看看這一路過來有哪個姑娘跑來倒貼你了?瞎裝個啥。”
五鳴壇子被他挪走,也不生氣,長臂一揮就順走了拓跋弧放在地上喝了沒幾口的酒壇子繼續往嘴裏倒。我不曉得他在發什麼神經,故也不曉得說甚麼好,拓跋弧又背對著五鳴衝我擠眉弄眼示意我說兩句,生怕我沒理會又站起來指著五鳴手舞足蹈了半晌,順帶拉上了已經喝的嘿嘿笑的石破源。
我望著眼前這兩個群魔亂舞,臉紅脖子粗的老小子,不由心生感慨:我究竟是怎麼跑到這個地方,和這些人打上交道的?
但看著五鳴不要命似的灌酒,還是咕嘟了一下喉嚨,走過去他身邊坐下:“別喝了。”
他抬頭喝下一大口,垂下酒壇子淡淡的嗯了一聲,眼睛依舊望著起浪的海岸。
“你怎麼了啊。”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抿緊了嘴唇:“沒什麼。”
“說嘛。”
“真的沒什麼。”
我碰了一腦袋釘子,訕訕扭頭去看拓跋弧,意思叫他上。順道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個空,想了想又幹脆站起來讓拓跋弧發揮,自己走到未闌身邊坐下,看著他發呆的光潔的側臉。
不料我才坐下,另外一頭的五鳴忽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啞然的張開嘴卻不曉得說甚麼,拓跋弧對我露出了一個你這個蠢貨的表情,轉身追了上去。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看不出來這老小子的麵部表情倒還是相當豐富的嘛。
趕明兒讓他不說話隻動臉,看看能不能唱個戲本子。
不一會兒耳邊傳來石破源的呼嚕聲。
我的酒勁也有些上來,從兜裏掏出豎著耳朵爬來爬去的大餅,把酒壇子遞到它嘴巴邊,一邊喂它一邊道:“看見沒~~~五鳴是個壞脾氣的壞蛋~~~”說著又拎了一把它的耳朵把它對準未闌:“看見沒~~~這是你爹~~~叫爹~~~”
大餅舔了兩口椰子酒,忽然豎起上身在沙灘上蹦躂了一陣,然後歪歪扭扭的一頭栽了下去,彈了彈後腿。
我見狀立刻毫不留情的笑起來:“笨兔子,好笨~~~”
未闌怪異的扭頭看了我一眼,盯了我一會兒,最後開口道:“你想去追他就去罷。”
我啊了一聲,紅著臉大大咧咧湊過去問道:“追甚麼啊?”
他看著我耐心的解釋道:“五鳴,你想去就去罷。”
我聞言嘿嘿一笑,哈了一口酒氣到他臉上,一把捏住他的細挺的鼻子道:“我才不去~~~我來追你好了,你快跑呀~~~。”
“``````真的發酒瘋,”未闌喃喃了一聲,忽然無奈的笑了一下,把我攬到他肩頭靠著,拿過我手裏的酒壇子:“別喝了,吹吹風罷。”
我撇撇嘴不依道:“我要追你,你快跑啊!”
他居然不跑。
我捏住他鼻子的那隻手的手筋早些個月被王老爺子挑斷了,故沒舉一會兒便沒了力氣,撒氣似的放開他甩甩手嘟囔道:“你看我對你多好,連手都折啦!”
未闌摩挲著我手腕的傷口處,沉默了半晌,抬我的手輕輕吻了一下。
“虞卿卿——起床!起床!起床!”酒後醒來頭會疼,我頭疼欲裂的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定睛看看,拓跋弧刷一聲掀開我的被子抖了兩抖:“快醒醒!”
我條件反射的捂住領口,瞪圓眼睛怒罵道:“你抖甚麼抖,被子給我!”
拓跋弧今天早上看起來尤其神清氣爽,人都年輕了好幾歲,他撇撇嘴一把拽起我指著窗外:“你看看,今天太陽是從哪裏出來的?”
這話說的委實不靠譜,我一下狐疑的蹦起來,抬頭眺望窗外。太陽隱在雲堆中,而光線卻從雲裏射下來,直射到海麵上。要分辨出哪裏是水,哪裏是天,倒也不容易,一片燦爛的亮光並著藍盈盈的海水蕩漾著。
“東邊啊,怎麼了?”
“真的是東邊麼?”他搖頭晃腦的盯著窗外,咽了口口水道:“今天早上小未說,要不要去看看海裏麵的景色,他可以帶我們去。”
“他娘的,老子一聽就傻眼了,要他說這種話多困難啊,老子還以為自己大限將至人家要人文關懷一下呢。”他說著又搖了搖我:“真是東邊?”
我聞言又轉過去打量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的誠懇道:“是西邊!”
“``````”
他無語的硬生生把罵人的話憋了回去,推著我轉了一圈認真的疑惑道:“我說你昨兒是不是出賣色相了?不然人家怎麼肯幹這種吃力的事?”
“滾!”
有很多時候人要歎一句自己若是知道日後如何如何便好了。
如果我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我鐵定不會叫拓跋弧滾蛋。
我會讓他留下。
然後,砍成兩截。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潔白晶瑩的水花,湧到岸邊輕輕地撫摩著細軟的沙灘,又緩緩地退回,一次又一次永遠不息,在沙灘下劃出一條條的銀邊。
我們用當地的土法子割開一種樹,那樹會流下白色汁液,待曬幹後會有很好的彈性。未闌對著它使勁吹了一口氣,把它吹成圓的,然後兜上空氣,打結。我們也紛紛學著他的樣子做,據說這樣便可以帶著空氣下水,能呼吸便能在水裏呆很久。
正吹著,未闌突然問道:“你們誰吃過魚翅?”
我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彎起眼睛狐疑道:“你想吃魚翅了?”
拓跋弧立刻眉開眼笑的湊上來拍了一把未闌的肩膀大聲道:“嘿嘿,看不出來你平時不大說話的,一開口就是這等山珍海味?覺悟挺高的嘛!”
未闌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似乎完全不想理他。
這不能怪未闌,因為我也實在不想理拓跋弧。
真不曉得這老小子活了這麼多年學到的都是些甚麼破人生經驗。
然心想歸心想,未闌還是對他道:“鮫鯊是南海的守衛,吃過魚翅的人最好不要下海。”
我立即搖頭:“我可沒吃過,你們誰吃過?拓跋弧你有沒有吃過?”
“放你娘的屁,”他急道:“你都沒吃過我能吃過?”
現在已是午時,我換上了黎族姑娘的短裙衣裳以便遊水,陽光甚好,海水清澈透明,三十丈深的地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煞是喜人,幾個人便帶著空氣球下了水。
這是一片神奇的海域,無數珊瑚海藻連成一片如同海底的森林,將這裏映襯得如同海底的宮殿,金碧輝煌而千姿百態,在藍亮的底色中,有些像一朵碩大的蓮花靜靜地開在海底;有的仿佛一簇簇跳動的火焰,還有的形似鹿角,肌膚感受著清冷的海水,除去剛剛下水時候眼睛的不適,真的是非常漂亮的景色,比我從前見過的任何美景都要美。
我們在水下越潛越深,還有各種從未見過的鮮豔小魚好奇的遊在身邊,直到空氣被用完,才不得不爬浮上了水麵。
“我說,”拓跋弧一上岸就立刻大吸一口氣,誇張的比著手勢道:“我剛才瞧見了那麼大一株赤血紅珊瑚!我的娘挖出去賣了該是多少銀子!”
我頗嫌棄的嗤了一聲:“你就知道銀子。”
說句良心話,拓跋弧雖然市儈,見識卻真的不少,我曉得的他也曉得,我不曉得的他也曉得,即便是尋常買不到的古籍,他也能說出好些來,而且如數家珍。
他白了我一眼,轉而撞撞五鳴:“你等著,哥哥我一會兒去挖它出來賣了給你買好吃的。”
我聽拓跋弧悄悄的說過五鳴今日本是不想來的,乃是被他們兩個死拖活拉來的,故對他愛理不理,就果然見五鳴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頭看著寬闊的海麵,但立刻一皺眉:“那是什麼?”
藍色的海麵上,遠遠的露出幾道淡青色的魚鰭,從魚鰭的大小來看,這是很大的魚。
未闌臉色一變,叫了一聲:“不好,是鮫鯊!”
鮫鯊大約是海中最可怕的魚類,牙齒鋒利體型巨大,一口就能卸掉一個人的胳臂,然一般不會上這樣的淺灘。
我氣不打一處來,大叫:“拓跋弧!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吃過魚翅!”
拓跋弧被我叫的一個激靈,老臉騰一下紅起來,忸怩道:“我哪知道我有沒有吃過?老子活了那麼多年吃過的東西哪能就甚麼都記住了?”
這個騙子!我恨不得一撇子抽過去他那張大臉,但也來不及了,那幾道魚鰭忽然加快速度遊了過來,目標直指我們幾個。
轟一下巨震!一個冰冷濕滑的巨大物體擦著我的身側轟然撞過來!
“我的娘呀!”拓跋弧一聲驚叫,轉身逃入水中就開始拚命遊,石破源和五鳴立刻跟著追了過去。未闌嘖了一聲,看著那幾片魚鰭越追越遠,從腰際掏出一把短柄匕首往自己手掌上一劃,立刻就有血珠滴滴答答的滾下來,落進水中,泅成一朵朵血紅的花。
“吸氣。”他拉過我,同樣深吸一口氣猛地鑽入水中,帶著我往深水中潛。
未闌遊的飛快,然在水中,他身手再好也有限,身後很快出現了幾個被血腥味吸引的狹長身影。那些鮫鯊體型碩大,但卻緊跟著越追越近,我幾乎能看見最近的一條口中細密而鋒利的尖牙!
沒遊一會兒,鮫鯊已經追到了身後,我飛快擺動雙腳以求能遊的快一點,未闌一麵遊一麵回頭看了一眼,拔出匕首往鮫鯊頭上用力一擲,刀帶著水弧迅速紮進鮫鯊腦袋,那條鮫鯊一頓,立刻帶著血花拚命的扭動起來,身後的同伴一擁而上開始撕咬。
未闌見狀發力拉了我一把,開始往水麵上遊,我的憋氣也幾乎到了極限,已經眼冒金星,險些爆胸腔。
嘩啦一聲!眼前是一個無人小島,未闌拉著我走上淺灘,我拚命喘了幾口,忽然頭劇烈的疼起來,唇上一熱,一抹一手血。
許是方才潛的太深,一下回到岸上血脈有些受不住。
我用水洗掉臉上的血,就著未闌的衣袖擦擦手:“頭好疼。”
他沒有搭話,我忍著頭疼疑惑的抬頭去看他,卻發現他的眼睛深的幾乎要滴下水來。
我順著他的眼睛往下看,一看之下幾乎要跳到天上去。
我的衣服濕了,我就穿了一件,非常明顯的兩``````。
我下海前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
然不等我繼續懊悔,他已經驟然發力,砰一下將我按在椰樹上,我也顧不得頭暈眼花,連忙一把推開他心虛道:“不是吧,青天白日的在這裏``````”
未闌還是不說話,但是手已經先一步動起來,一把將我拎回來站著背靠椰樹按住,強勢抬起我的腿,猛然貼了上來,我腦中全是糊糊粥,鬼使神差的瞪大眼往他身下一握。
我震驚了。
我顫抖了。
拚了命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跑。
然沒跑兩步就被他一下勾倒啪一聲摔進海水裏。
我一骨碌翻過身連連後退,未闌不急不緩的一步步走近我,靴底摩擦著細沙發出輕微的聲響,仿佛相當自信手裏的獵物逃不掉一般。
“你逃什麼。”
我艱難的咽下了口中的血,指著他下麵顫聲道:“不可能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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