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3 更新時間:14-06-04 10:44
方擷煞有介事的講解一番,讓眾人從六個方位把狐狸團團圍住,再一點點的縮小包圍圈,看準機會撲將上去按住狐狸身體。要千萬留神下三路,防止狐狸趁亂逃入枯葉草堆;又要當心力道輕重,不能傷了碰了。
他自己設想得甚好,可那狐狸卻異常機靈敏捷,在草木間突地動了幾動,眾人都以為它要奪路逃走,遂一擁而上。
七八個高大魁梧的兵士撲向同一目標,結果撞得人人頭暈目眩,東倒西歪,狐狸反而趁此機會從兩人中間的縫隙溜進一個土洞裏再不出來。
方擷急的直跳腳:“唉,你們你們……這麼多人捉不住個狐狸,每天都白白操練了,還打的什麼仗啊!”
“你莫怪他們。”方宸在旁看著好笑,“捉不到就算了,別耽擱了時辰。”
方擷賭氣道:“我今日偏要捉到它!”
說著,自跑去洞口俯下身,嘴裏學著“唧唧咕咕”的叫聲逗弄狐狸。方宸無語的看了看道路後方,大隊人馬將至,若被三軍將士見到主帥這副模樣趴在地上同個狐狸置氣,恐怕澋王殿下悉心建立起的軍中威望又要毀於一旦了。
也不知是方擷逗弄有效,還是狐狸在洞中悶的久了,竟探出個鼻尖兒來嗅了嗅,接著,便是一對靈動的棕色眼珠,和滿頭滿身的金黃絨毛。
一人一狐,四目相對。
狐狸一扭身,從洞邊草叢間奔出,朝著密林深處去了。
“快,快抓住他……”方擷疾喊。
未等眾人行動,早有一物破空飛來,華彩奪目,宛如電光。嘭的一聲悶響,擊在狐狸前腿上。
那狐狸應聲翻倒在地,抽搐著前腿耷拉著腦袋掙紮幾次,都站不起身。
方擷連忙過去看時,卻是一枚圓潤光澤的五色小石子,因力道計算精確,傷了狐狸前腿令其難以動彈,表麵上又看不出明顯的傷痕。
慣用這般暗器的,自然就隻有……方擷抬頭,正遇著那人寵溺且略帶無奈的眼神。
“還不快走,讓大軍趕上看見主帥跟個畜生鬥氣,成什麼樣了。”方宸佯作嗔怪。
方擷笑了笑,低頭抱起狐狸,用麻繩輕輕地束住四腳,就這麼摟在懷裏上馬趕路。
“你也真是,在家從不見你養些貓狗寵物,怎的到了這漠北荒原,就跟撒開得鷹一樣,不逮到兔子不回頭啊!”方宸笑說,“這東西有什麼好,我看著很普通嘛,既沒有雪狐漂亮靈敏,也沒有黑狐珍貴稀有,就值得你像個孩子似的趴在地上去捉?”
“澤道……”方擷騎在馬上,一手執韁,一手護著狐狸,“你看它,金黃的皮毛,貴而不俗,豔卻不媚,它又這樣機靈狡黠,像不像……像不像澤道你啊?”
那人卻一記白眼瞪過來:“這是怎麼說話的,我幫你捉了狐狸來養,你倒打趣我,拿我比這畜生。”
方擷絲毫不在意他的怨懟,仍悄悄幫懷裏那小東西揉弄傷了的前腿:“我可從未把它當畜生看,我當它是……”他頓了頓,稍微傾身靠近方宸,“我當他是相約白首之人!”
他悄悄的偷換詞義,看著身邊人逐漸紅了臉,卻隻顧打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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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兵掃北時,大軍疾行,僅十日便到北疆關隘。可如今凱旋而歸,這回程的路就沒必要過於著急了。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
對內的真相嘛,則是因為方擷少年心性,初次執掌帥印又獲大捷,心裏更加喜悅難耐。於是非要拉了澤道沿途觀賞風光,並美其名曰“勘察民情”。見了淺灘溪流便要引著眾兵士嬉鬧戲水,見了微風拂柳便要和澤道論詩數典,若見了山丘高地,更是要居高臨下立馬江山的指點一番。
方宸雖覺不甚妥當,可離了京城軍營中以元帥為尊,況有自己這個位高權重的珩王首肯,料想不至有人生亂,也便隨他去了。
如此走走停停,遊山玩水,待回到京城,已是將近二十天後。
京城中,皇帝早收到戰報,公告天下,就盼著大軍歸來。高城內外旗幟招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景象。
掃北大軍飛馳在城外官道,隱隱的就見城門處儀仗恢弘,人頭攢動。原來是皇帝率文武百官親至外城等候,更有兩旁無數的百姓自發夾道相迎。
方擷見陣勢浩大,不敢怠慢,連忙下了馬來,帶領眾將跪於皇帝麵前,卻被他皇兄一把扶住,替他整了整肆意飛揚的鬢發,細細的別在耳後。
“辛苦六弟了。自六弟去後,朕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想著六弟年輕貴氣,如何受得了那邊城風霜的苦楚?更兼莊國乃蠻夷之邦,無教之地,倘若有個什麼閃失,讓朕……讓朕怎麼安心!”昭德帝抹抹微紅的眼角,他這番話說下來,雖是做得表麵文章,給眾臣子和百姓聽的,卻也有幾分情真意切。
方擷叩拜已畢,應道:“多謝皇兄厚愛。臣弟年將弱冠卻未有寸功於國,當真慚愧得緊。”他說著,偷眼看了看後麵隱在隊伍中的方宸,原是那人囑咐了,說皇帝有意將這奇功加於澋王一人,日後才好重用,旁的人——尤其是威望甚高的珩王,絕不可現於陣前分了功勞去。
昭德帝拉過方擷的手:“六弟可知,如今正是雙喜臨門啊。”
“何謂雙喜?”
“六弟掛帥破敵,算得一喜。這二嘛……”昭德帝笑道,瞥眼看看身邊的塨王大殿下,“讓大哥親自說與你。”
塨王謙卑一笑,躬了躬身,朝著方擷低語:“愚兄……愚兄就要成親了!”
“什麼?那……”
方擷一驚,複又一喜,突然想到除了百官更有國戚在場,可偏偏不見了曾送他們出征的如墨郡主,想是因著塨王的關係,不方便露麵。
心念閃動間。
“莫非……?”
昭德帝笑著點點頭。
方擷卻是怔住片刻,才略帶尷尬的向塨王長揖及地:“六弟在此恭賀大哥新婚之喜了,大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能抱得美人歸,確為一大喜事啊!”
誰知塨王反倒比他還尷尬些。
昭德帝輕輕扯了扯方擷衣袖,使個眼色,三人各懷心思,皆不言語了。
卻原來,這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讓塨王受之有愧。
自方擷領兵離京,塨王倒是常常入宮陪伴郡主。
下棋賞花,聽琴戲魚,抑或是得了什麼有趣的玩物,就親自跑到赫連府(淮安王攜郡主在京暫住,皇帝賜了一處宅邸,因淮安王乃外戚藩王,又有封地,京中屋宅不可稱王府,便隻懸了“赫連府”的匾額),獻寶似的呈給郡主賞鑒。
他這邊不辭辛勞,為搏佳人一笑,可郡主卻仍然不為所動,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後來淮安王見了心有不忍,屏退眾人同郡主長談一番,據府裏的丫鬟們說,郡主當晚哭得淚人兒似的,直到三更天才漸漸睡去。
第二日,淮安王便入宮麵聖,說是郡主答應了塨王殿下的求親,隻是有個條件:如今邊關戰事不息,京城怎好大辦婚典?必得等到澋王凱旋班師,才能擇日成婚,也好請澋王與珩王吃杯喜酒。
昭德帝聽了欣喜,無有不應。
下旨賜了婚,隻等大軍歸來。
隻是塨王對這突如其來的賜婚耿耿於懷:能娶到郡主、得淮安王做靠山,自然是百利無害。可這門親娶得不明不白,新婚妻子還惦念著別人,又讓他頗傷自尊。
此刻,方擷不明就裏,貿然說了這麼一句,本是讚美之詞,可聽在塨王耳中,怎樣都覺得酸溜溜,火辣辣的。
*********
欽天監擇定了良辰吉日,正是下月初七。
距離塨王婚典尚有二十餘天,可無論塨王府赫連府,俱是一片忙碌景象。畢竟,塨王乃先皇長子,當今聖上的大哥。雖然先皇在時並不得寵故未指婚,可現在新王登基,倒很是信賴這位兄長,加之煜王謀反案中他曾舍身護駕,愈發得了器重,竟不下於方擷。
而塨王所娶的,則是在封地擁有極大自治權的淮安王的孫女。說實話,這淮安王的勢力又何止在封地呢,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關係到國家興衰、朝局穩定。而今難得他的孫女要嫁給王爺,雙方互有借力,皇帝當然要趁此機會大辦一番,在眾臣麵前給足淮安王麵子。
有了這層關係,又得皇帝授意,眾人辦起事來明裏暗裏的,都按著一等親王的規矩。數日來宮中賞賜不斷,從繡衣喜被、到玉笄如意,從金燈銀盞、到瓷瓶銅鏡,從絲帛綢緞、到翡翠瑪瑙……凡是能想到的,應有盡有。那塨王府置辦的彩禮也毫不遜色,琳琅滿目,竟堆滿了十幾間屋子。
直到結親當天,塨王身著喜服,高頭大馬走在迎親隊伍的最前麵,領著樂手吹彈開路;中間是一乘錦繡花轎,由八人抬著,氣派十足;最後邊則另有護衛並賀喜之人不計。隊伍繞著寬敞的街道兜兜轉轉走過了大半個京城,將那無比的奢華富貴盡皆現於百姓眼前。約莫黃昏時分,方才到了塨王府。
吉時將至,昭德帝親臨主婚,這可比什麼封賞恩賜都更顯體麵。
三拜過後,自有喜娘將郡主扶入新房,外麵親眷則擺開了酒宴。有那本與塨王親密者,平日礙著他的身份不可過於造次,此時都來勸酒玩笑;也有欲攀附而不得門路者,借此時機恭賀新婚、進獻厚禮。
昭德帝見這情景,想來是要玩鬧至深夜了,自己在場大家未免拘束,與眾人同飲了三杯權作賀喜後,便擺駕回宮。隻剩下眾多親族賓友,趁著酒性越發沒了規矩,一擁而上,將新郎官團團圍住,定要去鬧洞房。
塨王磨不開麵子,又不確定郡主心意,生怕弄得壞了大家難看,三推四阻的擋在客廳門廊前。眾人如何肯放過他,早又不知灌了多少水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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