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03 更新時間：15-09-16 22:49
關於玉如意的來曆，原自於數百年前在世間尚有行跡的天方古城，天方古城對世人而言曾是一個遊方之外的神秘所在。盛傳城中奇珍異寶無數，加上城主治理有方，物阜民豐，乃千年不衰之繁都，古城子民皆受神恩沐浴，和氣致祥，過著神仙般逍遙的日子，因而古城被稱為最接近天門的疆域，且一應寶物均沾仙聖靈氣，魑魅魍魎莫敢窺視。多少人為求一物踏破鐵鞋，尋覓至死，也未得古城入口。
後來不知何故，天方古城徹底與世隔絕。此玉如意的主人正是古城封閉之際出來的一名女子——司花女宛清歌，誰也不清楚城中出了什麼變故，或許這會成為永遠的秘密，倘若宛清歌繼續下落不明的話。
“實不相瞞，這村子原本是天方古城的一處屬地——天古鎮，長久以來受城主恩澤，偌大的鎮子年年風調雨順，百姓日子也過得安泰。可在天方古城無故杜絕了與外界一切聯係後，鎮子就開始凋敝，先是收成不景氣，糧食一年比一年少，隨後又爆發了一場瘟疫，鎮民死的死、逃的逃，延續至今隻剩下這十幾戶人家了，”老太太敘述這段往事的時候，眼眶中的濕潤未止，“這還是宛姑娘施展神通救的命，幸好當初宛姑娘來到村裏，我們這些被瘟疫折磨、不得不留下的人才撿回了一條命。宛姑娘是我們的大恩人，她說村裏的瘟疫是附近遊散的妖邪所致，便將這支玉如意留下鎮邪，供奉在此，每個村民都敬之如神明。”
“嗯，怪不得放在這麼顯眼的位置都不怕賊惦記。”實秀端坐在一堆燒得正旺的篝火旁，做出深沉的樣子，深度思考著什麼。
“此神物極具靈性，若察不軌邪念逼近，必會散出赤紅流光示警，三位來時，玉如意並無任何異狀，故此老身才願讓你們入內，而無需戒防。”
“哦？有那麼神奇？”實秀歪過腦袋細瞧起來，那支如意靜躺在香案上，玉身安詳地流溢聖華，無聲無息，紋絲不變，它真能探測人心嗎？
宿雲行關心的重點與他不同：“徐姥，宛姑娘為何會離開這裏？”
“她隻說要去尋找失蹤的少主，交代完幾句話就走了。”
“那對天方古城，她沒解釋嗎？”
徐姥遺憾地搖搖頭：“宛姑娘走得匆忙，她代古城向村民致歉，說讓天古鎮的百姓受了那麼多苦，實在對不住。我們問她古城發生了何事，她什麼也沒說，隻道若找到少主，一切都會好起來。老身至今還記得宛姑娘提起少主時，分明藏著很重的心事。她與少主出城後失散，找了許多年始終杳無音訊，可依然相信少主活在世上，哎，如今想想，宛姑娘心裏也苦呐！”
故事有些慘淡，宿雲行不禁黯然，對素未謀麵的宛姑娘表示傷懷。正要開口之際，婦人領著換好衣服的憶風雪從裏屋走出來，眾人眼前驚然一亮：那身玄青錦衣，銀絲繡雲，鳥獸暗紋精細如畫，玉帶束腰，鬆散的長發梳理得十分柔順，精神氣佳，配上那秀美相貌，端的一名絕世畫中仙。
“可巧了，大小正好合身。”婦人笑著說。
“這、這就是給他量身定做的吧。”實秀驚呆了。小乞丐搖身一變貴公子，這才是他的本來麵貌嗎？答案顯然，無人會有質疑。
“小憶！你……”宿雲行驚掉了下巴，定定地瞅著他，眼珠一眨不眨，忽地揪緊心口，字字艱難道，“我……我被你欺騙了嗎？”
“宛姑娘留下的少主的衣物，想不到娃兒穿著這麼合適，”徐姥暗暗長歎，釋然道，“衣服就送與你了，也算是宛姑娘的心意。”
“啊？”憶風雪微愣，連忙謝絕，“說好了隻借穿一晚，這……我不能要。”
“無妨，留著也無用，宛姑娘意思是想把它送給有需要之人，不正指的你嗎？”徐姥和藹道。
“那……”憶風雪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顆瑩潤雨珠，舉到她麵前道，“這個送您。”
“這……不，不……這一看就是不凡之物，老身怎敢輕取？”徐姥連連擺手，“何況你隻是個孩子，為了一件衣服而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此等謬行老身還做不出來。衣服你盡管拿去穿吧，無需任何報酬。”
憶風雪輕輕搖頭：“這不是用來換一件衣服的，您送的衣服我穿在身上很暖和，不需要再用它了，而您年事已高，冬天裏更應該注意保暖。這顆珠子是一位老人家臨終前送我的，它不僅能防寒，還可以辟邪，轉送給您剛剛好。您給我溫暖，我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心意，謝謝您的慷慨。”
“你……”徐姥眼眶濕潤，動容於他小小年紀竟如此懂事，話說到這個份上，若再推辭倒顯得她矯情了。
婦人同樣感懷，這孩子心性純良，又能為他人設想，實是難得，便也勸道：“主人，您就收下吧，莫負了他一片好心。”
遲疑半刻，徐姥看著那雙清澈見底的瞳仁，心間溫熱，慢慢伸出顫抖的枯手，小心翼翼接下他遞過來的雨珠，喉嚨微哽：“謝謝你……孩子。”
宿雲行自方才起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憶風雪，明眸半醉，狀似癡迷：“美麗的容貌，美麗的心靈，我……我控製不了了，我淪陷了，”一手捂上額頭，“痛苦”糾結，“啊，我要怎麼辦？”
沒人理會他的瘋言瘋語。
“天方古城少主的衣服，小憶剛好穿下嗎？”實秀嘀咕著，突然聯想起一事，一拍掌激動道，“啊！會不會湊巧小憶就是她要找的少主？小憶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了，但能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而且衣服還這麼合身……”
“絕無可能，”徐姥一口否定，“宛姑娘離開村子已有五十餘載，之前她也尋了數年，即便少主還活著，也至少為成人之貌，怎可能還是當初年幼的少年？”
“有這麼久了啊！”實秀不禁唏噓，“那天方古城的子民不是受神恩沐澤嗎？也許就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壽命長，老得慢，長得也……慢？”說到最後他自己也不太肯定了，五十年，一名孩童可能絲毫未變麼？
“話雖如此，可畢竟古城居民非是仙者，他們其實與我們一樣，皆是普通凡人。隻不過古城百姓安居樂業，又懂延年益壽之法，是故壽長者居多，但其生老病死的正常輪序實與外界無異，傳言過於誇張了。”徐姥娓娓說著，“大概因古城曆代城主多為聖明、德高望重之君，備受百姓愛戴，其所轄領域，莫不昌明靖平，由是美名流傳至外，成為了天方古城的神秘傳奇。”
“如徐姥所言，那還真是個令人向往的地方啊！”宿雲行的注意力轉回，發表了句看法。
實秀無言撫額：少爺的本性啊！
“可是無人知曉最後一任城主遭逢何事，天方古城內究竟埋藏了什麼秘密？為何會在一夕間衰敗？”徐姥沉重歎息，“或許永遠是個謎了，古城一旦封閉，沒人進得去的。”
“您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兒嗎？”憶風雪問。他慢慢走到篝火前，在宿雲行旁邊坐下。
徐姥搖頭不語，跳動的火光映照在其蒼蒼白發上，映出凝重的金紅色和深深的無能為力。
“那所有的希望都在宛姑娘身上了，”宿雲行莫名情緒高漲，眸光振奮，“好說，我去把宛姑娘找出來。此行尋梅，若能再與司花仙子一會，亦可彌補我憾事一樁啊！”一手按上憶風雪肩頭，埋首悲愴，“這回，你可真是傷到我了，小憶。”
“宿大哥……”憶風雪平穩的心緒被他突來的舉動打亂，臉色頗有尷尬，“我們……當以正事為先，降婁院尚有一段路程，不宜為他事分心。”
“嗯，”實秀大大表示讚同，“少爺，不是實秀說您，小憶都比您有大局眼光，我們現下要去找降婁公，而不是宛姑娘……呃，說不定已經成老姑娘了，您確定想去找一位……”暗示性地偷瞄了幾眼徐姥，湊近他壓低聲音道，“老太太？”
“啊，這個……”宿雲行望望篝火對麵的徐姥，再看看身邊的憶風雪，結果明了，“我還是帶小憶去賞梅吧！”笑得甚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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