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修訂):刀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章節字數:4321  更新時間:14-05-04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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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修訂):刀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天邊剛翻了魚肚白,遠處寺廟的辰鍾就敲響了。

    真氣在體內運行了一個大周天,最後回歸到丹田,杜迎風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想到昨晚九轉丹魂經突破時的凶險一幕,不由一陣後怕。當如顏少青所言,僅憑自己原本那點功力,根本抵擋不住突破之時的真氣反噬,若不是百竹丹,若不是那多出來的二十年功力,隻怕自己撐不過一個時辰。

    他終於發現,這一本心法每向下練一層,所帶來的益處是巨大的,而相反的,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翻倍的。念及某人已經練至第八層,不由一陣唏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挨過來的。

    出了一夜的汗,渾身粘膩不適,杜迎風決定去溫泉裏泡上一會。穿好鞋襪,尋了套替換的袍子,剛推開門,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叩門聲。

    “大清早的就有人來求診,這庸醫也不好做。”杜迎風碎念了一句,而後推門而出,朝著溫泉的方向走去。

    門守揉著惺忪睡眼將大門打開一道縫,朝門口騎在馬上的紫衣青年說道:“我家主人現不方便見客,尋醫問診還是等到辰時以後再來罷。”

    那紫衣青年聞言朝他拱了拱手,朝門守道:“在下不是來尋白莊主的,而是受人之托,將此物帶給暫居此處的杜公子。”

    門守打了個哈欠,懶懶問道:“杜公子,哪一位杜公子?”

    紫衣青年驅馬走近,向他道:“貴莊這兩日一共隻來了兩位貴客,這位小哥回去稍作打聽,便就知道是哪一位了。”

    門守有些狐疑的看著來人,心道這人怎麼對莊中的事情比他這個門人還要清楚,就見對方從懷中取出一物遞了過來。

    那門守定睛一看,遞到跟前的是一隻花紋精致的錦匣,想是個貴重物品,於是有些拿捏不住主意,對來人道:“請稍後片刻,我這就去叫人。”那門守一轉身,頓時被背後的人嚇了一大跳。

    那紫衣青年見正主兒出來了,從馬上躍下將手裏的匣子遞過去,道:“杜公子,有人叫我將此物親手交給你,並差我帶一句話。”

    杜迎風冷眯著長目瞧著來人卻不接物,“他自己怎麼不來,卻要勞煩景王的紫衣衛?”

    紫衣青年見這少年一語道破自己身份,且有些咄咄逼人之勢,果然如傳言一樣不好應付,握著匣子朝他拱了拱手,答道:“他與我家王爺有約,此時正在去景王府的路上,他也差我轉告杜公子,今後也不用去找他了。”

    杜迎風背著手,將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角冷冷牽出一絲淺笑:“難為大人跑這一趟,不知他的傷勢如何?”

    紫衣青年聽他語出試探,不願再與他多做交談,以免說漏了嘴。“請杜公子收下,也好令在下回去複命。”

    “回去複命?”杜迎風仍是不接,‘哈’的笑了一聲。“是複景王的命,還是他的命,大人還是把話講清楚的好。”

    這一番刁難致使紫衣青年有些不悅,語氣更加重了一分。“在下已將物品帶到,話也講明白了,杜公子若有疑問,今後可親上汴京去找他問清楚。”

    杜迎風將手按在馬匹上,銳利目光直射向他。“我顏兄能得景王爺如此照拂,杜某感激不盡,一月之後,定當親自上門道謝。”

    紫衣青年見他終於接過錦匣,心中舒了一口氣,拱手道:“杜公子的話,在下一定原封不動的轉告王爺,告辭!”他翻身上馬,正要驅馬離開,不料馬匹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紫衣青年躍至一旁,看著四蹄抽搐,口吐白沫的馬匹,眼中一陣怒意。

    杜迎風佯裝訝異道:“這天氣,連馬匹也困乏了?”

    紫衣青年忿然的盯了他一眼,重重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反手關上大門,杜迎風靠在門上,目光又冷又沉。

    景王趙鈺……

    白若離聽了門守的通報,從藥廬裏匆匆趕來,看見杜迎風靠在大門上,麵色有些不大好看,略微尋思了片刻,轉身朝門守吩咐道:“今日我不看診,你將大門緊閉,有人問起就說我出遠門去了。”那門守得了命令,躬身去了。

    白若離信手從少年懷裏取來錦匣,打開一看,瞳孔微的一縮。

    “‘鬼紋刀’果然名不虛傳,白某真心佩服。”

    杜迎風收起眼底的陰霾,朝錦匣中望去一眼。

    一株赤紅色的藥草,靜靜擺置在絲絨襯墊上。

    白若離見少年有些心不在焉,試探道:“你那相好的沒有回來?”

    杜迎風一擺手,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想是臨時有些事情,不方便脫身。白莊主,不知我們何時可以開始?”

    見其不願多談,白若離也不繼續追問下去,朝他答道:“我還需準備幾味藥材,今晚膳後你來藥廬找我罷。”

    杜迎風點了點頭,與他告辭,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房裏,靠在床頭閉著眼睛思索著事情。

    期間那綠衫婢女進來送過兩次飯,杜迎風味同嚼蠟,吃了兩口就沒有再動。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他略微收拾了一下,就推門出去了。

    杜迎風進了藥廬,發現白若離已將屋中隨侍的小童遣散,正中一張長桌上擺滿了藥材和醫具,桌旁的軟榻上至少鋪了七八層的厚褥,兩大桶清水被擱置一旁,噝噝冒著熱氣。

    杜迎風見這陣仗,心下吃了一驚。白若離見他神色有異,也不開口解釋,隻是示意他到軟榻上去。杜迎風和衣躺下,靜靜等著對方為他施針敷藥。

    “開始之前,我需要向你說清楚,接下來的過程中你需要全程保持清醒,這樣我才能夠精確把握到你的脈絡走勢。”見對方點了點頭,白若離又接著道:“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意外,如果失敗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白莊主不要有所顧慮,真的治不好也是天意。”杜迎風目光微斜,朝他笑道:“我不會真的去散播謠言,說你是庸醫的。”

    白若離嘴角抽了一下,對那張利嘴真是恨得牙癢。

    清了清嗓子以掩飾尷尬,白若離輕描淡寫道:“你知道便好。”繼而為他診脈,一邊查看他右臂傷勢,一邊說道:“這筋脈有些已經壞死,有些欲斷不斷,在續脈之前,我需要將你手臂上的筋脈重新打斷。”

    杜迎風聽他這話也是在理,便又點了點頭,“一切就有勞白莊主。”

    白若離見他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以為他不曉得其中厲害,提醒道:“火焰果不能與其他藥物共用,是以不能給你上止疼藥,期間的痛楚,你必須生生忍受。”

    “男子漢大丈夫,受點痛算什麼,白莊主盡管放手去做,不過……”

    少年將話鋒一轉,道:“勞煩白莊主為門外之人送一件禦寒衣物,晚間寒氣重,在外麵呆久了,怕是不好。”

    白若離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

    他輕歎一聲,從櫃中取了一件披風,為藥廬外的人送去。

    雪止風停,月色皓然。

    杜霜城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繼續聽著從藥廬內傳來動靜,半個時辰已過,裏麵除了少年粗重的喘息,全然沒有任何聲響。

    杜迎風躺在榻上,緊咬牙關,眼睜睜看著白若離用刀刃剖開他右臂上的皮膚,再用一把銀色小剪將壞死的經脈一條一條剪斷。汗水好像蜿蜒的小溪,從他額際流下,他的手指嵌進濕漉漉的褥子,硬是沒有吭上一聲。

    世人皆知白若離醫術高超,又有幾人知他醫人的手段慘不忍聞。

    見少年將自己唇瓣咬至滲血,他輕歎了一口氣,心下也是憐惜。“叫出來也好,哭出來也罷,如此倔強又是為何?”

    見他緊咬唇,一聲不出。白若離搖了搖頭,取來一方汗巾叫他咬著,然後轉身從桌上取來一隻裝著暗紅色液體的水晶瓶子。

    當下一波的痛楚排山倒海的襲來,杜迎風從喉嚨裏逸出一聲悶哼,左手抬起向空中抓了一下,又無力的垂下。

    三九嚴寒,他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身下的褥子已經濕了好幾層。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在抵禦痛苦的過程中被抽離,少年側過臉,看到自己右臂上的斷筋在火焰果的汁液的沁入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著,像一條條醜惡的爬蟲。

    疼痛越來越劇烈,到了後麵,整隻手臂如同被放在火上慢慢炙烤,痛到極致,少年緊繃的身體反而鬆弛了下來,牙關一鬆,那方汗巾就從他口中滑落。

    白若離拾起汗巾,用溫水瀝過一遍,為少年拭去臉上的汗漿。

    不管這少年之前怎樣奚落自己,此時白若離對他是極其佩服的。行醫至今,他還未曾見過這樣不喊不叫的病人,連當年的劍魔司空淵,也是痛暈過去了好幾回。

    不過欣賞歸欣賞,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要繼續。

    “火焰果的果實有舒活血脈之效,但是真正起到連脈作用的卻是它的莖葉。接下來如果你受不住就出聲,我會點你的睡穴。”頓了一頓,白若離才繼續道:“不過這樣一來,成功的幾率也會大幅減小。”

    少年長睫顫動,鳳目掃向男人手中一隻裝著漆黑碎末的水晶瓶,出口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白莊主盡管動手。”

    白若離先施針封了他幾處大穴,見少年眼中露出疑慮,於是向他解釋道:“萬一你胡亂掙紮,我們便就前功盡棄了。”

    杜迎風了然的點了點頭。

    鼻腔裏刺鼻的硫磺味道漸漸蔓延到嘴裏。

    如果說,剛才是在慢火中煎熬,現下就如同置身於熔爐,爐火熊熊,從手臂開始,整個身體正在慢慢的熔化,在這場煎熬裏,杜迎風用盡全身功力與之抗衡,以致渾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一條條青筋從他的皮膚裏暴突凸顯,好似下一秒就要迸裂。

    這種灼痛從身體表麵,逐漸滲透到內腑,到了最後,連呼出的空氣都帶著焦灼。

    胸口一陣一陣的痙攣,杜迎風動了動嘴唇,仍舊沒有發出一聲呼喊。

    白若離見他苦撐,又為他施了兩針以減輕痛苦,不過收效微乎其微。隻聽他喃喃道:“火焰果雖然效果逆天,但是其霸道的藥力,實非人力能夠承受。”

    一個時辰之後,杜迎風以為自己就要燒死在這場大火裏,有一瞬間,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視線模糊的當口,他突然感到丹田內傳來微弱的一聲響動,像是什麼東西碎了,緊接著,一股更為瘋狂的熱浪席卷而來,與先前的大熔爐撞在了一起。

    杜迎風陡然睜大雙眼,渾身像是篩糠一樣的顫抖起來,不一會兒,大量的鮮血從他五官之中往外溢出。

    白若離看情形失控,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方才見少年右臂的筋脈的確循著理想的進度在慢慢愈合,眼看著離成功不遠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白若離看不出來,杜迎風卻是心知肚明,可灼燙的咽喉連一個音都發不出。兩股熱力仿佛是一對仇敵,以他的身體為戰場互相交戰,彼此吞噬,不將對方幹掉誓不罷休。

    白若離眉頭緊皺,鼻尖見汗,捏過少年左手的脈門就要細查,孰料稍稍碰觸了一下,就被一股渾厚的內力反彈開去。

    他撞在櫃子上,無法置信的望著床上的少年!

    杜霜城聞見屋子裏的動靜,攏著狐裘的手慢慢收緊。

    遠處,妙濟寺的暮鼓敲響,一下又一下,如同敲打在他的心口。

    他另外一隻手搭在輪椅上,拂動轉輪,慢慢朝著自己的小院而去。

    他那個要強的弟弟,一定不會敗給命運。

    一定。

    少年那一隻被剖開的手臂,青筋亂跳,鮮血橫流,翻起的皮肉裏,隱約可見那森森白骨上繚繞著一層青氣。白若離像見了鬼一樣,維持方才的姿勢半天沒有動。

    指尖絲絲冒著白煙,白若離舉起一看,就見剛才碰觸到的地方被燙去了一層皮。心有餘悸的走回少年身旁,像是要確認什麼,他伸手向少年肩上按去。

    砰——

    再一次的,白若離被一股大力彈了出去。不過這一次他早有了準備,被彈開的那一刹那一掌向地麵上拍去,在空中一個翻騰,穩穩落到了地上。

    抬頭望去,少年手臂上的青氣已經彌漫至腰身。

    “為何會這樣!”

    體內兩股熱流幾番交戰下來,互相消弭,聲勢漸弱,但是他也用盡了最後一分力道。

    意識越來越朦朧,杜迎風睜大的雙眼完全被汗水模糊了,他好像看見白若離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退開,張大的口,是在向他大聲嚷叫著什麼,卻一句也聽不清楚。

    眼前的景物被一陣青霧籠罩,他感覺到自己被那陣青霧越纏越緊,漸漸的不能呼吸……

    九轉丹魂,突破得太不是時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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