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笙竹音

第一卷 宮闈問情  第二十二章 沉淪

章節字數：2901  更新時間：14-04-14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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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的談心也許真的有影響吧，起碼，兩人已經不再互相躲藏，可是氣氛卻依舊沒多好，一個自持自重的帝王，他低頭一次已經不容易，不可能奢求他再次降低身段。月如笙依舊不信任軒轅夜，就像他說的，他看不到軒轅夜眼中的愛意，那隻是將他當做私有物的占有欲，僅僅是占有欲還不足以讓他敞開心扉。

    二人之間的氣氛很奇怪，起碼有點眼色的都看得懂。因為蠱蟲事件，軒轅靜他們也整日往宮中跑，但是因為前段時間那些大臣們的行為，他們不能放任，所以月傾塵來時他們並沒有在，這幾日終於空了下來，才進宮打算觀摩觀摩所謂的月族蠱師。然後很自然的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月如笙不再排斥軒轅夜對他的某些行為，比如關心他為他披衣服，若是在之前，他一定是將衣服扔掉，直接走人，以顯示他並不是脆弱的女人，而現在，卻是默認了，還會主動拉好衣服，將自己裹嚴實。而月如笙也是，以往用膳時兩人就像是在客棧因為拚座而不得不同桌而食的陌生人，現在他卻會為軒轅夜夾菜，倒真的有點兒夫妻之間相處的模式……有點相敬如賓？但也正是這樣才顯得不正常，兩個互相由交易維係的人，居然像朋友一樣相處，讓他們很好奇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說，那蠱師真的有大神通，讓兩個人開了竅？

    不過在軒轅靜看來，這並不是好現象，因為他還不信任月如笙，在他看來月如笙就是一個動不動就會爆發的炮仗，危害大不大權看處理方式是否得當。如果，軒轅夜在點燃了炮仗後不將它丟出去，那爆炸後的威力有可能會廢掉他一隻手，如果軒轅夜能毫不留情的拋開它，那就基本什麼危害也沒有了。可就目前的狀況來說，月如笙對軒轅夜的影響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無論其中那點感情是真是假，是占有還是愛，他都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當然，為了不引起軒轅夜的注意，這一切他都隻能暗地裏進行。至於軒轅靜為什麼會如此在意軒轅夜，還要從二十一年前說起，那時候軒轅夜才出生，軒轅靜卻已經滿了五歲能夠記事了。作為大皇子的他是個意外，但是，礙於長子的身份過的還算不錯，除了…母親成為禁忌這一點。他的出現，他的身份都那麼讓人意外，五歲的他也學會了隱藏。軒轅夜的生母，那個母儀天下，他父皇所謂的愛，便是他的養母，那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會關心他，不會逼迫他打罵他，那一顆名為母愛的種子在軒轅靜的童年裏生長的極其茂盛，那個女人，是他的信仰。

    然後，五歲那年，她懷孕了。軒轅靜曾一度覺得女人深情凝視腹部的眼神是對他的諷刺，他的信仰…倒塌了，被奪走了。皇宮是扭曲心靈的起始地，見慣了妃子爭鬥的軒轅靜知道，如果懷孕的女人跌倒或收到巨大驚嚇容易滑胎，但是，隻要治療及時女人就不會死。所以…他開始有了計劃，他想將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扼殺。

    女人有例行的散步，為了讓孩子更加健康，可這正是軒轅靜需要的。他還是個孩子，就算真的被查不來了……也可以逃掉的。他這樣想著。

    在女人懷孕八個月時，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在女人散步的路上，埋下了一個所謂的隱患。如願以償的嚇壞了女人，可是他錯估了女人的堅定，至始至終都不曾示弱，很意外的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性命。他更加憤恨，更加討厭那個孩子，因為女人會對他溫柔，會關心他，可始終是沒有血緣的，一個孩子，才五歲便明白了如何去爭寵，才五歲，便知道了什麼叫冷落。所以，他不會放棄的。

    而後的時間裏，他選擇了各種方式。他去太醫院觀摩，美其名曰學習，實際上不過是偷藥而已，墮胎藥。隻是他不知道，八個月的孩子就算墮胎也已經能過活下來了，隻是身體比較弱而已，再加上，他又能偷到多少分量呢？

    女人很警惕，她不吃別人弄來的食物，包括軒轅靜，但這並不是懷疑，她隻是怕那些心懷鬼胎的妃子從軒轅靜那兒下手，但也正是她的這份警惕，墮胎藥並沒有成功。

    軒轅靜還偷過毒藥，因為他聽見毒性較弱的藥也是可以墮胎的，但是對母體也有著傷害，甚至可能影響以後。他想到女人再也不可能受孕，從此就是他一個人的母妃了，又狠了狠心去偷了藥。可是這次很不幸，他被抓住了，被發現了。但不是因為他的目的，也不是因為他的行為，而是他偷得這種藥正好害了一位懷孕的妃子。嫁禍栽贓也好，蓄謀已久也罷，他隻是很不幸的被當做了替罪羊。但是這種性格或許正好和他的生母相似吧，他在被關押時總是這麼想著，因為曾經聽過的，女人在和別人討論他的生母，據說那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也很倔強，自尊心又高，但也是毀在了她的自尊心上吧。她並不是父皇的妃子，準確的說，那是個即將下嫁他皇叔的女子，皇叔是位將軍，留守邊關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原定是在皇叔下次回來時成婚的，結果，卻查出了身孕，一位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意外懷了孕，這不僅讓她丟了麵子，更是讓他家人丟了麵子，可是無論怎麼逼迫她都不肯說，何時何地何人，一個字都敲不出來。原來想著墮掉的，可那女人卻死活不肯。最後還是生了下來，然後，那個女人……以死明誌。至此成了禁忌，可是禁忌，卻是他的父皇一手造成的啊，致死都不還他生母一個明白，最後……讓她到地下都不能好好做人嗎。

    他從來沒有這麼恨過那個男人，原本以為他隻是無情而已，原來也可以這麼自私。他被關押著，沒人來看他，他也不知道過來多久，隻是想著，好像那女人也快生了，她就要成為別人的母妃了，而自己……就是個外人了。那樣，就死了吧。

    他是這樣認為的，那個男人會殺了他，因為他的生母是禁忌，是差點讓兩兄弟反目成仇的原因，甚至，因為那個女人的告知，他所有的計劃付之東流。嗬嗬，什麼反目，什麼酒醉，全都是他的計劃啊，那個男人，想要除去所有兄弟的想法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是，他沒有死，他活得好好地，在那個沒有一點光亮的屋子裏，活了三年，再出來時，似乎已經沒有人記得這麼個大殿下了，所有人圍著的是那個不過三歲的太子。

    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而他顯得那麼多餘。他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這樣的畫麵，沒了那個三歲的孩子，他也融入不進去，他從來……就是不被承認的。這讓他怎麼甘心？他不甘心啊！為什麼，為什麼生下來，留下來，認回來卻還是這樣對他，他也是人，也會孤單，也會傷心難過啊。

    他開始沉淪，既然容不下我，那我……又何必融入，就讓我旁觀吧，旁觀你們的鬥爭，看著你們拚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八歲的身軀，還那麼幼小，三年的不見天日，造就了他蒼白的外貌，原本還帶著期待的目光消失了，變得冰冷，變成了冷漠。

    可是八歲的他還是這樣認為的，那個男人愛著女人，所以，她不會有事。可是，八歲的他見證了第一例痛苦，就是她。

    那個女人，他分明什麼也不曾做，卻要被那樣對待。

    他親眼看著女人被處刑，但是她沒有掙紮，沒有哭叫，全忍了下來。因為，她的兒子還在看著啊，那個三歲的親子還有才八歲的養子。

    “靜兒，別看我。不要看。母妃不想……不想讓你看見我這麼醜陋的模樣。”

    “靜兒！好好照顧夜兒，那是你弟弟，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我怎麼樣無所謂，靜兒，照顧好他，也照顧好自己！”

    “靜兒，你記住，我是你的母妃，永遠！”

    那個女人用顫抖的聲音告訴他，捂上軒轅夜的眼睛，被讓他看。那個女人讓他好好照顧這個弟弟，她說，她是他的母妃，她說他是他的弟弟，永遠……永遠。那個女人死了，沒能入皇陵，最終還是被拋棄了，但是她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親人，所以他願意為弟弟付出，就算拚上性命！就算……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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