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1 更新時間：14-05-03 13:43
雖然猶是深冬，但是整個京城都依然透露著繁華氣息。
莫邪他們自然走的是最城中的路，直直進宮。而兩旁的店鋪都是熙熙攘攘，一副繁榮景象。
“呀，那不是九王爺麼！”一聲清脆的女聲響了過來。
一旁的女子嗤笑道，“你不要見誰都覺得像你魂牽夢繞的九王爺好不好。”
“噢，真的是九王爺！”突然便聽到道路兩旁變得嘈雜起來，不少人都朝這路中間聚集，但還是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讓他們通行。
與他們一起的太子好像被徹底的忽視了，聽百姓的聲音，仿佛隻知道九王爺似的。
鳳棲在馬車前，輕輕道，“九王爺在京城中人氣極高，賢明這才算得上是真真的在外。”
馬車中的莫邪不方便往外看，隻能聽著外麵熱鬧的聲音，順便聽聽鳳棲的解說。
和太子並肩走在隊伍前方的九王爺，此時隻是朝著兩旁的路人點頭笑笑。
那聲清脆的女聲又響了起來，“九王爺在對我笑！你看見沒有！”
旁邊立馬有人接過話來，“明明是對我！”
“對我！”
莫邪聽到外麵的聲音，莫名地打了個寒戰，這九叔叔……有這麼多女子愛戀？
不過想想也是，他有時候雖然痞裏痞氣，但是在大眾麵前還是溫文爾雅的好模樣，而且長得又這麼招人。
想到這裏莫邪心頭突然咯噔一聲，那麼九叔叔……有多少個妾侍……
再看外麵，太子的臉上已經有點掛不住了，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太子，卻沒有個百姓認識自己，還是有點難堪的。
這時兩旁突然又響起了聲音，“九王爺身旁的人好麵熟啊……而且看來和九王爺地位差不多啊。”
一個小男孩連忙接住，“我也覺得眼熟，而且衣服的料子也很好啊，莫非也是皇親國戚？”
旁邊的人連忙應和，“雖然和九王爺比起來醜了點，但是還是不錯的，看樣子也是皇家人。”
太子雖然已經不願意再聽下去，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卻是不好發作，隻得繼續笑笑。
這是旁邊突然有人道，“男子怎麼的能生一雙這麼好看的手。嘖嘖嘖。”
突然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這皇宮中，除了太子，還沒聽過誰說誰手好看。
道路兩旁的人竟然是突然便安靜地散去。
莫邪心下卻有些震驚，四年而已，太子便已經勢力壯大到，連尋常百姓都不敢再看一眼麼。
太子冷哼一聲，也加快了速度。
鳳棲一行人到了宮門，九王爺和太子撤下了不少人馬。
宮中的劉公公已經帶了不少奴才到門口迎接，此時不少皇子也過來，也差使著人來把莫邪的娘親——寧國公主接下送到太後處。
鳳棲本來也要告退，卻被九王爺攔住，道，“你隨我們一起進宮。”
鳳棲點頭應了聲。
最後則是幾位皇子和太子，九王爺，莫邪，鳳棲在一群侍從和太監的跟隨下，一起進了宮，直奔禦書房。
幾位皇子中，一個在深冬卻依然拿著一把紙扇做風流公子狀的，此時慢慢地，朝著莫邪湊了過來。
莫邪眼中帶著驚喜，卻也隻能低聲道，“十七叔。”
被換做十七叔的便是當今的十七皇子，軒轅木。是目前年紀最小的皇子，和莫邪比起來，也隻是將將大了三歲。軒轅木母後早逝，之後便由後宮一個不受寵的嬪妃養大，但是從小就喜歡和莫邪一起玩耍。
軒轅木此時瞪了瞪雙眼，輕聲道，“小莫邪你怎麼長這麼高了！”
莫邪笑了笑道，“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是喜歡穿得這麼花花綠綠。”
軒轅木穿了一件翠綠的袍子，外麵又裹了一件白色的狐裘，也算不得上花花綠綠，隻是莫邪在調侃罷了。
軒轅木卻認真地開始打量自己，不住地問身旁的鳳棲，“你也覺得花花綠綠麼？”
鳳棲淡然道，“算不上花花綠綠，隻是有些像翠鳥罷了。”
翠鳥……
軒轅木愣在當場，莫邪已經笑得合不攏嘴，軒轅木大怒，道，“鳳棲你你你你！”
原來鳳棲和軒轅木也是認識的，所以才敢開這個玩笑，幾人在隊伍後方嬉笑不已，前方的九王爺停下腳步，轉頭道，“收斂點。”
幾人便又默默地跟上了腳步，隻是軒轅木又脫下身上的狐裘，給莫邪披上，莫邪心上一熱，眼眶便有些濕了。
抬頭看他，他笑了笑道，“傻侄女。”
翡京，紫禁城。
整個宮殿在寒冬的籠罩下，越加莊嚴。
來往的人都會停下來行禮，遠處的幾列小宮婢端著各種花整齊地朝著東麵走去，再看遠方，兩隊侍衛正在交接。
隻是才踏進了這個紫禁城，瞬間身上便被肅穆冷清的氣息籠罩了起來。
最冷不過皇家城。
遠處的高牆不知道束縛了多少顆年少的心。
不由得恍惚想起最後一次到這裏來的場景，竟然已經過了四年了麼。
那時的娘親剛剛看到爹爹的遺體，卻是捂住了我的眼睛。之後便直直衝進了金鑾殿，指著伴在皇爺爺身旁的三叔叔，聲色俱厲地道這一條條他的罪狀，之後卻是被皇爺爺令人拉了出去。
娘親看著金碧輝煌的大殿裏那些沉默的文武百官，以及帶著笑眼看著自己的三叔叔，厲聲道，“人人都道皇城可怕，他們哪裏知道，可怕的不是這紫禁城，是這城內沒有心的人！”
一身素衣飛轉，娘親決絕地轉過身，拉著自己離開。
那時的莫邪回頭忘了一眼，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眼裏全是大片大片肆意開著的垂絲海棠，以及在這片紅色中挺立的幾百株千若菊，還有那扇沉重地鎏金大門。
雪花飛轉，這是四年前離開這裏時，娘親在這宮裏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說是心頭不唏噓，那是騙人的；說是心裏不惦記，那也是騙人的；但是若說此刻心裏滿是回到熟悉地方的溫暖，那更是騙人的。
更多的，還是不安。
一旁鳳棲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不要擔心。”
莫邪轉頭朝鳳棲看去一眼，他卻依然隻是看著前方悠然地走著，仿佛那句話不是他說出的一般。
莫邪抬起手，輕輕地扯住鳳棲的衣角。
果然還是最喜歡鳳棲了。
禦書房。
九王爺一幹人到了禦書房外，請了皇上身邊最親近的蘇公公去通報。片刻過去，便宣了入殿。
進殿後，便看見當今皇上——軒轅亦站在書桌前，看不清神情。
一行人連忙行禮，軒轅亦站起身來，扶起莫邪，手拂過她的額頭，含笑道，“回來就好。”
莫邪低頭應答，想像兒時一般撲上去抱住麵前的皇爺爺，卻是生生地忍住了。軒轅亦和她寒暄交代幾句，之後便道，“你皇太奶奶思念你得緊，聽說你要回來了，把她住的長生殿都拾掇好了，說你和你皇母就交給她來照顧了。”
莫邪點頭應答，之後軒轅亦又和身邊的幾個兒子交代了幾句，然後看見了一旁的鳳棲，也問了幾句，在場的幾個男子便留了下來和皇上說話，莫邪則是一人被蘇公公引去了長生殿。
到了長生殿外，卻是沒有通傳，二人便直接進去了。
蘇公公解釋道，“這是太後之前交代過的，郡主你一到啊，奴才就直接把您引進去。太後這幾年，可是想念你和寧和公主得緊。”
說起來這宮中，若說有誰沒有什麼心機，可能也就是太後了吧。太後年輕時隻是個普通的小丫頭，後來遇見了出宮看花燈節的先帝，卻是成了一段姻緣，進宮後，先帝竟然是再也沒有納過一個妃嬪。說起來也是當時的一段美事，至今二人放花燈相遇的雲思湖邊，還有著說書人在說著這段故事。
太後最喜歡的便是和自己性格相似的大孫女——軒轅雲寧，之後對她和莫邪也都是寵愛有加。而莫邪也是特別喜愛這位性情開郎的皇太奶奶。
莫邪腳步一頓，之前皇太奶奶身體便不太好，不知道現在……
到了殿內，太後竟是就站在殿中央等著莫邪。
莫邪一到，身邊的婢女便扶著太後迎了上來。
莫邪慌忙道，“皇太奶奶，你身子骨不好，怎的站在這裏！快快扶到床上去。”
太後卻隻是伸出手來，摸了摸莫邪的臉頰，道，“好，好，你也長得這麼高，這麼俊了。皇奶奶這就上床去，啊，乖。”
麵前的太後看起來已經極為衰老，算起年紀來，卻已經到了期頤之年。
年過百歲的太後此時看見自己最寵愛的曾孫女，念叨道，“我還擔憂著你和你那傻皇母一樣，這輩子都不願意再和我見上一見了。”
莫邪心頭難過，便撲了上去，委屈道，“皇太奶奶……”
太後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拍著莫邪的背，道，“不哭不哭，太奶奶在呢，在呢。”
場景看起來卻和多年前莫邪受了委屈來找太後告狀時的情景一樣，一旁的婢女的蘇公公不由得都難過了幾分。
此時想想自己進宮來，不知道家中的長輩又是什麼樣的光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有的婢女卻已經用袖子偷偷地擦去眼角的幾滴淚。
太後牽著莫邪的手，往臥榻走去，不停地念叨著最近可好，可有人欺負你。
莫邪慢慢踏著步子，想起過去的場景。
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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