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8 更新時間：14-04-19 17:44
涼介離開了山莊，沿著蜿蜒的山路疾馳而下。
之前與拓海比賽時的情景，一再的浮現在涼介的眼前。
【就是那時，我就確定了藤原每次比賽都會成長，車技更精，同時車速更快！
藤原跑慣秋名所做出來的line，是我這個異地跑者所不能及的。當時是因為緊跟其後，才勉強照搬copy下來。所以我一直覺得，如果單獨再下秋名，必是不能再現的了。然而，現如今，我卻能嚐試著找出個大概來。這，就是我現在僅有的了吧！】
“隻有回憶了嗎？”
【這樣想來，我和藤原的交集，其實並不多。即使是在project_D時期，也隻是downhill、車技、戰略而已。除此之外，我對藤原個人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曾幾何時，藤原對自己肯定他時的無措，藤原對自己出現在油站的動容，藤原看到自己出現在他的比賽場地時的羞赧，藤原在赤城山上追隨自己的FC時的果決，藤原在D裏受到自己表揚時的欣喜，以及藤原越來越殷勤的追隨著自己身影的眼神——我都是有所察覺的。
也因此，在今天之前，我從來不曾懷疑自己是藤原心目中特別的存在。因為藤原總是忽閃著他那雙純真的大眼睛，毫無收斂的把崇拜自己的感情表露給所有人。
還記得史浩曾經戲謔：“涼介，你就是藤原這隻賽道的小鳥，出殼後第一眼看到的母鳥；其實你應該再多引領他一些，賽事之外也可以再多教他一些，再多親近他一些；或者說給他樹立更大的目標，而不是現在這樣，除了賽事、除了車子、除了眼下，你們之間幾乎從無交集。你知道那孩子總是在模仿你嗎？即使不抽煙，他都曾經找我要過一支煙，如是說‘我不是想吸煙，隻是覺得，涼介先生偶爾吸煙時，很帥氣撒！我隻是想試一下嘛~’害我趕緊奪回煙來，聲稱小孩子不可以吸煙，還被他說成小氣鬼呢！”
也是自那之後，我開始注意不在藤原麵前吸煙的吧；但要說到“親近”……
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了被大家的視線所追隨；再加上，一些原因導致我不喜歡肢體的碰觸，除了與啟介偶爾會有的肢體接觸，甚至連父母，我都很少會有碰觸他們的衝動。因而，我和藤原之間的互動，即使是在我注意之後，也隻是微妙的維持著危險的平衡。我有印象的碰觸，也隻有D的某些比賽之後，在鼓勵藤原時，我不自禁搭在他肩上的右手；以及，神奈川的，戰栗的、膽寒的擁抱了吧！
像今天這樣自然而主動的強吻藤原，我自己其實也是極為詫異的。因為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啟介所認為的那樣”感情激烈的人。
可是，無疑的，我都錯了！
從今以後，我隻能麵對一個現實，藤原僅僅是崇拜我這個前輩，我對他來說，也根本算不上什麼特別。
而更殘忍的事實，就算我想否認也無從否認的，就是自己也許真是一座休眠火山，隻要遇上對的人，我的感情就會噴發！
吻著藤原的感覺很甜蜜，抱著藤原的感覺很溫馨。藤原一直穿的鬆鬆垮垮——但是，今天碰觸藤原的腰身時，我才知道，那遠比看起來的纖細許多。隻是吻著藤原、觸碰著藤原，我的身體就久違的有了反應，甚至隻是回想的現在，下麵都在微微的發熱發脹。
把藤原抱在懷裏的那種充實的感覺，我怕是一生都忘不掉了。與之相比的現在，心裏湧現的那種空虛、寂寥的感覺，怕是也會追隨自己一生了……】
——
轉眼間，已經到了拓海超越涼介的那個彎道。
【就在這裏，輪胎的磨損使FC不由自主的滑向外側；而藤原就是抓住了，這僅有的一次機會，從外線刹製並到內線，憑借微乎其微的輪胎磨損差異，超越了我。】
“真是漂亮的身手啊！”想起那時的景象，涼介不自禁得牽起嘴角。
【必須得承認，從那以後我更加的欣賞藤原，也知道我該是退出公路競速的時候了。除了藤原，我不願去想象自己敗給別人的情景！
所以就在這前麵，我心悅誠服的建議藤原走出秋名山。或許早就在那時，對藤原而起的興趣，已經埋下了種子！原來，性趣，也許，早就在我自覺以前，悄悄深種了……嗎？】
不由自主地減緩速度，涼介把FC停在了當初和拓海談話的彎角。
涼介下了車，靠在身後的FC上，夾起一支煙，久久的凝視著自己的手。
“模仿我吸煙的樣子嗎……哈哈，怕是不會再有了吧……”摸出打火機，燃起手裏的煙，不曾吸一口，隻是用視線描繪著升騰的煙霧，逐漸抬高，直到凝視起半空中已經大亮的天色，不由得想起藤原的話。
【沒錯，他們說的一點也沒錯，如今的藤原，正是我親手塑造成型的。
如果說藤原文太是藤原拓海的啟蒙老師，那麼我高橋涼介，就是藤原拓海走向職業車手的推手。】
抬起持煙的手，映入涼介眼簾的手仍是幾乎不見血色，映在湛藍色的天幕中，可以與流雲相媲美。
“就是這隻手，把藤原推離我身邊，而且推得越來越遠……”冉冉的煙草，從顫抖的指間滑落。涼介握掌成拳，按回胸前……
直等到心悸過後，涼介才從高空中收回視線，垂眸瞄到腳邊不遠處，燃燒不到一半的煙草，一腳撚滅。
可能是盯著天空太久了吧，垂首的瞬間，暈眩的感覺幾乎令身體失衡，涼介靠正一些，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卸在身後的FC上，閉上眼，等待暈眩的感覺過去。
【我自己，自始至終，都是與職業車手無緣的。
與曾經對啟介、史浩和賢太說的不同，我並不隻是純粹的享受公路競速；會那麼說，是因為不想啟介以為我是在犧牲。我隻是，不能成為職業車手。所以，對於想接洽我的職業車隊，我從來沒有約見過。
還是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十分清楚的知道三件事：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自己想做並可以通過努力實現的事情，以及自己必然不能做的事情。
拋開什麼醫者父母心的大道理，不論是否喜歡醫生這個職業，單隻因為高橋家長子的這一身份，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擔負起了，必須要繼承醫院的責任與傳承下去的使命。我的一切成長和教育也都是以此為前提的。
但那並不是說，我完全沒有自我。我也有過很多夢想，隻不過在不影響從醫這個先決條件之下，一一實現之後，夢想早已成為了“實績”，不能夠再稱之為“夢想”了。在香織提起“夢想”之後，公路競速是我唯一落實了的“夢想”，隨著project_drift的完成，也已經成為了曆史。
而香織和拓海——一個已經離世，一個剛剛拒絕，也都已經從夢想的範圍裏脫離，成為了“空想”。同樣的，無法實現的“職業車手”也不是我的夢想。這些事都已經劃分為“不能做”的範疇。
我隻是在預定的這最後的一年裏，實施了project_D，來彌補不能成為職業車手的遺憾。
“project_D”，正如當初我所聲稱的那樣，不過就隻是一個game。很顯然，這場遊戲裏，我是贏家。
這一年裏，我不隻是證明了我的“公路賽道理論”，還培養了兩個已經超越了我的車手。
啟介，能夠脫離暴力組織，能夠喜歡上駕駛，能夠走上職業車手的道路，既是我所計劃，又是啟介所選擇，可以說完美的達成了我們兄弟兩人的夙願，也是我公路競速夢想的延伸；可是，藤原……
藤原他，是個天生的公路車手，再加上不羈的思緒、灑脫的個性、對86的執著，甚至是對速度的無限渴望，和對生死一線的超越……如果他真的成為職業車手，無疑其光彩，會是璀璨的；但其前景堪憂，並且危機四伏；最重要的是，他“大概”，也不會快樂吧？】
“大概？哈哈哈哈……大概嗎？”想到這個詞，涼介不由的念念有聲，更忍不住訕笑出聲，而笑聲裏，隻透露出落寞和悲涼。
【原以為，藤原執著於每一場D的比賽，一直追隨我，不隻是對速度和勝負的追求，還有對我個人魅力的欣賞……
藤原的天性裏，或者說自覺裏，是沒有勝負這種功利的想法的吧。是我——高橋涼介，帶給了藤原這種功利的自覺嗎？
還是，還有其他的動力？隻是無疑的，那與我毫不相幹！】
“哈哈……原來如此！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的錯判嗎？”
【這麼說來，即使沒有我，也許，藤原也會很享受競技吧？
或者說，這是我所期望的！
因為責任或者其他什麼，隻要不是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從事的職業，都會很辛苦。這一點，我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那麼，我寧願藤原在整個職業車手生涯裏，都是享受的！即使——那裏必定沒有我！】
更加用力的握緊拳頭，牙齒也咬的死緊，暈眩的感覺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越發嚴重。
【就在game_over的時候，我毫無防備的發現自己已經失了心，給了那個——我的存在與否對於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的——人。】
——
藤原超越了生死一線，在以自己的熄燈跑法和學來的乾信司的無刹車跑法，勝利的終結了那場game的同時，衝過來，靦腆的笑著，等著我的表揚。
而我隻有手腳發冷的悸動，緊緊的抱住藤原，發現應該出現的、勝利的欣喜，沒有絲毫蹤跡；滿心滿腦的，隻是“萬一”有一點點差錯，我也許，會就這樣，永遠的，失去藤原。
——
【所以，其實，我更是個——
輸家！
而今天，我輸得更徹底，因為愛，而一敗途地！】
“我在期待什麼，又在等待什麼呢？來秋名，在這裏，隻有死心罷了……”塌下肩，再也無力逞強的涼介，順著FC，滑坐在地，埋下頭，視線也變的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車停在不遠處，“高橋，高橋……”
“藤原san嗎？請帶我離開這兒……”無力的氣音，隨著身體的頹然傾倒而消失。
來人，泊了自己的車，架起涼介，把他塞進FC的副駕，迅速駛離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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