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遠方

正文  第十八章

章節字數：3556  更新時間：14-04-25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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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春日的清晨，草長鶯飛萬物複蘇，山野裏的生命們慵懶的伸著懶腰，沉睡了一個冬季，該揉揉惺忪的睡眼，踢腿活動胳膊跑跑騷了。

    由於人類不停地在禍禍著地球，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地球開始報複人類了，不是暖冬就是寒春，多變的氣候滋生了無數新鮮的未知的病毒，指不定哪裏在一瞬間就成了災區，多變的氣候使人的品性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邪教組織如雨後春筍，噌噌地冒尖兒，人類的末日情懷就象“非典”一樣不斷在蔓延著，政府的打壓隻治標不治本，畢竟中國這片林子太大了，吃啥食兒的鳥、竄啥稀的鳥、耍啥流氓的鳥沒有哇？

    但李卓然卻依舊劃拉著自己的小算盤活著，“貸款還有不到五萬，過不了五年就徹底還清”“去年漲的工資也太少了，平均就不到一百塊錢，廠裏形勢多好哇，廠領導也太摳了”“老婆晚上又要去逛商場，缺雙換季的新鞋，得買一雙”。有了領導的“提攜與幫助”，李卓然黨入了、職稱評了，還當了好幾次標兵、典型什麼的，一時間春風得意馬蹄疾，看到希望的滋味兒真的很是不錯。

    老婆老謀深算地為他籌劃著下一步再下一步，他習慣了被籌劃，執行的時候不用過大腦，省心，老婆也習慣了出謀劃策，全神貫注在腦海裏鋪就老公藍圖的神情更象是隻老奸巨猾的狐狸，臉上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純真，早已被世故冒名頂替，李卓然無心也無法鞭笞老婆，是生活，殘酷的生活在改變著老婆還有他，想生存麼？想生存得有點質量麼？就得這樣，隻能這樣。

    “奈誰誰家的孩子今年考大學，要提前去，禮份子得大，”“得令”“奈誰誰孩子今年結婚，你一定要去主動給錄像，忙前跑後絕對不能少”“Yes瑟”“還有，奈誰誰孩子今年上初中，這個活兒我包了，但你一定得策略地把這個事兒委婉點兒的跟人家透露了，別白忙活”“ok”，家的書房已然成了作戰室，兩口子說是在密謀，其實是老婆在下達命令，李卓然在領命。

    “老公，我很累，爭點兒氣，可別總讓我這麼操心啦！”下達命令後，老婆如釋重負地感慨萬千，“一定一定，老婆就是英明，趙莊、周莊、馬家盒子這麼一圍，高，實在是高”李卓然背著不太準確的電影台詞，向老婆獻著媚，“呸，破茶壺，就剩個嘴，今晚上洗澡，”“好地，好地”，多年的默契，“洗澡”就是舒緩身心的代名詞，也是李卓然大展男人雄風的代名詞，快十年了結婚，李卓然展現男子漢氣魄並引以為豪在家裏好象僅限於此，“對付吧，湊合吧”老婆沒有最好隻有更好的期待，也經常把李卓然的引以為豪衝刷得喜憂參半。

    月光灑滿了整張床，柔和略有些溫暖的月光象是幾個或十幾個婀娜的、窈窕的美女輕偎在李卓然的身體上，柔滑地輕吻著他每一寸肌膚，老婆在月光裏睡了，他卻毫無睡意，他在盡享月亮上的嫦娥送給他的這麼多美女，臆想著精神世界裏無盡纏綿的性愛，沒有齷齪，不是齷齪，這種性愛絕不肮髒，因為遠離世俗，遠離紛擾，這種性愛是再純潔不過的，在這種性愛裏，他是整個世界的主宰，可以盡情的呼風喚雨叱吒風雲，雲雨歡愉中患得患失流連忘返，象蜜樣的甜但不膩、象夢樣的妙但不虛，空氣中散發著曖昧的味道，腦海裏仙樂飄飄，整個身體在半空中輾轉變幻，真他媽爽。

    李卓然的內心混沌空靈，超然物外，他喜歡黑夜，萬物靜寂時，混沌空靈超然物外的潘多拉盒子便被打開，一遍一遍過往重複周而複始。

    表弟和表妹吵架了，吵吵著要離婚，爸媽趕著去勸架。表弟和表妹不是近親結婚，表弟是李卓然遠房姑姑家的孩子，表妹則是李卓然老姨的小女兒，他們之間的紐帶是李卓然的爸媽，當然，媒人也是爸媽，又當然，吵架了不找爸媽找誰？一番調停風平浪靜後，李卓然得知，吵架的緣由很簡單也很複雜，都是小事，但是盤根錯節後就釀成了大事，表弟有表弟的苦衷，表妹有表妹的委屈，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爸媽撫慰一通兒再敲敲警鍾，苦口婆心引經據典，表弟認錯表妹接受，風波始於斯止於斯，李卓然聽後感慨於斯，表弟表妹不就是自己與老婆的縮影？家，這本兒經難念，但再難念該念還得念。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當一天和尚念一天經吧……

    還是妹妹灑脫，離婚後獨居的日子使妹妹更加獨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由於工作的原因經常出差，她也就借機遍覽祖國的名山大川、風景名勝、文物古跡，時光的流逝使妹妹精神世界的創傷得以將養平複，雲遊四方後言語也就逐漸多了，“上海是個好地方，大都市，是中國妻管嚴發源地，上海小男人生活得那叫一個細致，嗬嗬”“南京是國民黨國都，雨花石真的很漂亮”……老婆羨慕神色溢於言表，倆人盤腿在床瞅著牆上的地圖指點江山，李卓然看上去既好笑又高興，好笑的是倆人就象倆小腳老太太在炕上拉家常，高興的是妹妹回來了，無論是人還是魂，都回來了。爸媽瞅著孫子高興地臉上的褶子都抻開了，從會爬到會走、從咿呀學語到唐詩宋詞背誦如流，孫子一直在他們的嗬護下成長著，隔輩人親，這話一點都不假，對自己孫子，爸媽是捧在手心裏怕化嘍，放在眼睛裏怕咯著，撒開歡得慣沒商量，為此沒少挨老婆和妹妹教育，什麼慣子如殺子之類的沒少說，媽收斂些，爸是該怎麼慣還怎麼慣，說啥都不好使，孫子就是天！

    看著家裏久違的和睦，李卓然嘴上不說，心裏都美出大鼻涕泡兒了，他需要這和睦，太需要這和睦，要是攥住不撒手和睦就不會離開，他寧願一輩子手都攥著不張開。

    單位變化很大，兩個部——編輯部和技術部變成了四個科——新聞科、攝像科、製作科、技術科，每個位置都有了分封，但是分封位置沒有一個屬於李卓然，這不免使他的希望一度跌至穀底，該使的錢使了、該做的事做了，可為何分封時刻自己隻能旁觀？“你使的錢沒人家的多，你做的事沒人家的多”老婆如是說，她的結論不無道理，但接下來該怎麼辦？李卓然主意全無。

    他還是攝像、寫稿、采訪，隻不過動力沒了，他從沒想過哪一天要靠混過日子，但現在不混咋整？

    無論他想怎麼去混，任務還是隻多不少地給他下達，曆練多年，幾乎所有政要來訪、大型儀式、重要會議都是他的事，想混？談何容易。看著幾個科的新任科長都有了自己獨自的辦公環境，自己還得跟幾個廢物擠在一個辦公室裏，李卓然就想抓狂，憑他媽什麼？我靠！

    不出所料，老婆的牢騷與埋怨又開始了，李卓然的噩夢又來了，但與上次不同，老婆微感欣慰，李卓然主動地尋找突破口了，他不想永遠被人踩在腳下了，他要鹹魚翻身，哪怕翻完身該是鹹魚還是鹹魚，那他也要翻身。該和誰走得近些再近些，該給誰臉子看撂誰的挑子，李卓然積極做著形勢分析並迅速得出結論，幹，被忽視，不幹，隻有恰到好處的不幹，才會進一步得到關注與重視，加之以往編織的人脈，鹹魚翻身指日可待！近乎狂熱地一番慷慨陳詞，終於得到了老婆久違的大拇指，那一晚，倆人皆酣暢淋漓。

    幾次恰到好處的裝病，領導坐不住了，雖然那幾個廢物也會攝像，但比李卓然差遠了，活幹得既垃圾又破爛兒，李卓然得到了該有的重視，領導不再口頭忽悠，而是私下裏允諾給他未來的位置，位置在那，早晚你的，放心。

    有了允諾不夠，是不是空頭支票誰知道？早晚？早多早？晚多晚？李卓然早就過了天真的年紀，為了證明這絕不是忽悠，他靜觀事態，繼續恰到好處地裝病，然後恰到好處地好轉，不摔耙子但也不伺候，一時間搞得所在科的科長被動到家。針鋒相對的較量絕不會發生在機關，機關習慣蔫捅咕，這次捅咕，李卓然小贏。

    沒有永恒的朋友與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利益麵前是人就會暴露出狼的本性，李卓然把人比作狼，共同的利益麵前人是群狼，個人的利益麵前人是獨狼，現在，他就是一隻紅了眼的獨狼，誰擋他的道兒，他咬誰，撕扯誰，誰擋誰死。

    台長退休了，從前的賀哥與他的科長—從前的金哥競爭台長，李卓然詳細分析競爭結果，雙方旗鼓相當，他站在哪一邊天平就會向哪一邊傾斜，他這個砝碼從來沒這麼重要過，也就是說，他傾向誰就會得到相應的重視，今後的事就可大定，李卓然很平靜，哪一邊都不得罪，雙方都吃不準他到底要把票投給誰，他就要這個狀態，這個狀態使他備受關注，這是他最想得到的，挨到最後，誰的允諾最誘人，他的票就是誰的。

    競爭結果，賀哥變成了賀台，金哥還是金哥，李卓然一定會遭受到打壓，因為金哥是他的頂頭上司，但是羅盤已經換了方向，金哥無法左右，等待他的隻能是卷鋪蓋走人，他的年齡在台裏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再呆下去隻能是自取其辱。

    李卓然這一步走得漂亮，如果他倒向金哥，自己固然會得到重用，但是金台會一直在台裏幹到退休，他將苦等十幾年，賀台則不然，他很年輕，有衝勁，不會在台裏待多久，人脈很好，他會很快地給自己挪地方，何樂不為？李卓然象棋下得很爛，但是他懂得，走一步看三步的道理。

    果不出所料，沒過多久金科長調走了，位置空了一段，但是李卓然知道這位置已經是自己的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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