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63 更新時間：13-05-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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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西施
我叫阿忘，這是小給我取的名字，她希望我忘了以前的事情。小鯉是鯉魚精，而我，是九尾狐。
我在河畔住了幾百年，每天隻是看著太陽東升西落，碧水東流。有時，和小鯉聊聊天。小鯉常常到處跑，告訴我很多世間發生的事。從她口中，我知道了西施，一個絕美的女子。
一
彌漫人間大地數年的烽火終於散了。
這天，一向清冷寂靜的河畔來了一個人，一個雙眉如劍般銳利，雙眸如夜般深邃的俊朗男子。他已不年輕了，風霜為他的臉上刻上了滄桑，然而眼神堅毅卻又蘊滿了擔憂和焦慮。小鯉告訴我，他是範蠡。
範蠡，我念著這個打攪了我一向平靜的生活的人的名字。
他愛西施。小鯉的聲音很平靜。
我點點頭，看著他在河邊踱來踱去。後來，又來了幾個人，一身兵甲打扮，神情肅穆。
在明天人來之前藏入水中，西施沉水之後，立即救她。我聽到範蠡低沉地嗓音，是那般無奈。
西施導致吳國滅亡，越國勾踐滅吳之後聽取群臣之許，誅禍水，安民心。小鯉的聲音依舊平靜。我心中一震，紅顏禍水，滅國妖女。可一個女人真能導致一個國家的滅亡麼？
西施是無辜的，女人不能滅亡一個國家。我的聲音帶著憤怒，思緒飛回幾百年前的那個陰雨天。
妲己，你根本忘不了以前。在我走向範蠡的時候，小鯉的聲音終於不再平靜。
我苦笑，我怎麼忘了，幾百年前，我有一個名字，叫妲己，人們都說，是我導致了殷商的滅亡。我，亦是一個紅顏禍水，亡國妖女。
二
我站在範蠡對麵，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一襲白衣勝雪，長發如瀑布般垂到腳踝，絕色傾城的容顏帶著一絲嘲弄與慵懶。莫怪乎小鯉說我像隻狡猾的貓。
我比西施誰美？我看著他的眼睛。那眼中，有欣賞，有被撞破的惱怒，但卻並無一絲的褻瀆。
範蠡微楞，而後笑道，不分上下。忽而又轉為惆悵，為什麼沒有在遇到西施之前遇到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先遇到我，送入吳王宮殿的便是我，而不是他的西施。我淺笑，那明天被沉河的紅顏禍水豈不是我？
你和她不一樣，你能保護自己。範蠡正色道。
哦，為什麼？我心中暗驚。
範蠡垂下眼簾，你比她有心計，比她更善於保護自己，這是你的眼睛告訴我的。
我笑，如鈴般清脆。如你所說，西施是不善於保護自己。可一個女人在後宮之中寵極一時，她豈能沒有心計，豈能不善於保護自己？範蠡一愣，苦笑，西施和你不一樣。你的眼神是漠然淩冽，傲視天下，而西施，是湘水一般地柔情。
漠然淩冽，傲視天下，這便是我妲己給人的感覺嗎？我一步步遠離範蠡，我真想去見一見那個同我一般絕色卻與我截然不同的西施。
別做傻事，我會幫你救西施。答應範蠡，我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傻事，而小鯉，沒有阻止我。
三
我終於見到了西施。
一燈昏黃如豆，燈下的西施，一襲翠衣勝過春日碧綠的湖水，麵如素玉，膚若雪緞，眉色如望遠山，那雙眼果真如湘水一般清澈明亮，柔情似水，絕美的容顏上是從容與淡定。隻有眼中，帶有一絲微微地哀愁。
我看著她，她亦看著我。
妲己和西施，兩個被罵做紅顏禍水的女子。
四
清溪水緩緩流過林間，翠蔓布衣的女子臨溪浣紗，清麗無憂的歌聲在林間回蕩，絕色的容顏讓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她卻渾然不覺。
直到那個美目俊朗的男子走來，告訴她，她將被接入越王宮殿學習禮儀。為著他的笑容，她跟著他走了。後來，她知道了他的名字：範蠡。
後來，她被送入了吳宮。範蠡對她說，待吳國被滅，我娶你為妻。為著這句話，她入了吳宮。
誰曾想，當吳國被滅，曾被越王送入吳宮的她，豔冠吳王後宮的西施，卻要被以紅顏禍水之名處死。
一個國家的覆滅，關一個女人什麼事？若無君王的寵幸，哪來西施的“禍國”，這便是那些男人，自己承受不住這滅國的罪名，便統統推給了一個弱女子。
真想回到浣紗的時候。西施臉上現出疲憊。
我隻是告訴她，範蠡在等她。
山外，雞鳴響起，侍女在走動。
五
我站在遠山之巔，望著昔日冷清如今卻人滿為患的河畔，心中苦澀，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嗬！
那一天，一改往日的陽光滿天，變成一個淒風冷雨的陰雨天。那一天，人，同樣多。
細雨沾濕了我潔白的裙和烏黑的發。我冷眼看著人們，聽著他們的議論。
看！那便是妲己，大王要將她殺頭哩！
活該，好好的殷商天下便讓她給毀了。
••••••••
嗬嗬，我不由冷笑，望一眼行刑手中那泛著冷利斧，心中突然倦了。不願繼續陪他們玩下去，於是冷然開口，你們說我亡了殷商，可殷商不亡，哪來的武王天下？
眾皆愕然。
我諷刺地笑笑，在利斧揮下時斬斷了自己的長發，化作假身，而真身早已遁離。
如今，我的長發再度長到腳踝了，我的心態卻早已變化。我知道，殷商天下的滅亡不能全推到我身上，就如同吳國的滅亡不能全推到西施身上。
隻是，我突然想到，西施對於吳國是罪人，對於越過，應該是功臣吧！勾踐為什麼要處死她呢？
妲己，你不明白嗎？安人心，和當年一樣。小鯉不在叫我阿忘了，她叫我妲己。
六
西施來了。
原來躁動的人群更加躁動了，在之後突然靜了下了。
我笑，看一眼不遠的地方，一輛馬車等在那裏。範蠡選擇了相信我。
我看向西施，她的神情一如昨夜，平淡而從容。我含笑點了點頭，我相信她看到了我。
旁邊的士兵不知從何處拖出來一個一人高的皮囊。
我皺了皺眉，施起法來。
刹那間，天地昏暗起來，狂風大吹，人們狼狽的趴在地上，再也顧不上去看那個眉如遠山，眼若湘波的絕美西施。然而很快，四周便又恢複如初，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著已經站在我旁邊的西施，我淡淡而笑，走吧，範蠡在前麵等你。
她是誰？西施看著那個即將被裝入皮囊中，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少女。
她叫小鯉，是鯉魚精。我看著小鯉，她最喜歡水了。
西施有些驚訝，欲言又止。
我是九尾狐，曾經有一個名字，是妲己。我將西施交給範蠡，轉身離去，你比我幸福，西施。
七
送走範蠡和西施，我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偶然會想起那個被罵做紅顏禍水的絕美女子----西施。
西施比我幸福，因為她有一個愛她的人；而我比西施幸運，因為我是妖，我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小鯉依舊常常找我聊天。隻是她再也不叫我阿忘了，她叫我妲己，一直。
她說，妲己，你終於可以放下以前的事情了。
是的，放下了，忘了。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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