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0 更新時間:13-09-26 22:25
截止今天,郡試的考卷都齊了,我很後悔沒建議把科考放在來年的春天。在這寒冷的天氣裏,我和尹少傅窩在一處十分沉寂隻能靠暖爐整點熱呼氣兒的終日不見人影的地方開始閱卷。
這次的考卷明顯比前兩次的少,能抱得過來,用的時間卻更多,要細細斟酌,每句話都要反複推敲,理解透徹。借著這刻苦環境的渲染,我和尹少傅孜孜不倦地通過考卷窺伺每一位考生的內心世界,再分析考生是否德才兼備,目標遠大,忠心可鑒,懷才不遇及是否有一種能打動人心的覺悟或快要覺醒的征兆。
我還是輔助尹少傅工作,把覺得不錯的考卷拿給他看。
武科十進製的比試在帝都已經展開,大皇子負責監考,比尹少傅還能吃苦,一個人把武科考試的活兒全包了。
此時尹少傅手捧考卷琢磨得出神,見他看完一篇,我抓緊空隙說點關心的話,問他累不累。他隻淡淡一笑,輕搖頭,因為長久低頭變得蒼白的麵色襯得琉璃光彩的雙眸內清楚清楚的紅血絲,他不隻一次摸過頸部,長期伏案的人大多都有頸椎的毛病。
白瞎了一個美人,讓狐狸給坑成這樣!
我越想越愧疚,這其中也有我的罪過,於是我贖罪似地起身來到他身後,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輕輕地給他做些肩部按摩。
他側回首微詫,不過瞬間便放鬆雙肩,閉眼享受,大概挺舒服的吧!吹噓點說,就是編寫“按摩手冊”的都沒我按得穴位正,大師傅總是一邊享受一邊誇我這個徒弟收得好。
感覺他雙肩略微發熱,看不見他的表情,我輕聲問:“好些了嗎?”
他輕輕點頭道:“好多了,手法不錯,隻是會不會很累?”
我寬慰他,也是實話實說:“怎麼會,我都盡量往輕了捏!”
他聽我這麼一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雙肩一僵,接著輕咳一聲,阻止我再接著按下去:“多謝,好多了,不需再按了!”
此時靳安進來,他看到我給尹少傅按摩明顯一楞,接著又不動聲色地低眉斂目,通知我狐狸在門外。
尹少傅向我點點頭,我去見狐狸。走出去時感覺靳安不太對勁,就問他是不是有心事。他所答非所問:“你是不是對誰都那麼好?”
這話裏的掙紮和抑製讓我立即停步轉身,果然正對上他倉惶閃躲的眼神,我此刻有些懷疑他不願摘下麵具是因為不想讓我看到他的表情:“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對誰都好啊?我隻對我關心的人好!”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剛才氤氳在我身後的那種不安的低落情緒緩和不少。
靳全斜倚在門外的牆根那,萬年難得的出來曬曬太陽,這歸功於這裏人跡稀少。我出來他都當沒看見,還在那閉目養神。
狐狸負手而立,眼睛盯著一朵殘花出神,表情十分認真。這些人一天天都在琢磨什麼?沒事就扮一下“思想者”。
我輕咳一聲,引起他注意。思緒被打斷,他並沒有不高興,反而笑容立即爬到臉上:“能找到你這個大忙人可真不容易!”
他之所以沒像進我家一樣貿然地闖進去是因為有限令,閱卷過程中其他人不得入內。
“都是尹少傅一個人在忙,我就是給他打打下手。”
為了節省時間,他直接了當地說找我喝酒,是特意來這提前預約的。
我知道他做事一向都是有計劃的,而且他找到這來就說明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得到我點頭他不會離開。於是我首肯,保證不會放他鴿子。
文科考式共十八名考生進入殿試,大皇子那邊的武科也結束,我認識的考生中郎郡的俞良晨和蘇雨澤都進入武科前十名的殿試。
殿試比試當日,皇上在這期間考察過一回,考試很順利,我想誰還沒有傻到在皇上眼皮低下動手腳,而且這十八個人能過五關斬六將來到了這裏,說明不是等閑之輩!
把考卷承給皇上,皇上說交給我們塞選,說相信我們的眼光。於是在重壓之下,我和尹少傅隻選出六張最出色的考卷承給皇上。次日在早朝的大殿進行當場問答,要現場選出狀元、榜眼、探花。
從六人進殿時,我就在仔細觀察,不愧是讀書人,長相外表都很斯文。其中隻有一位在三十歲左右,其他四位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最年輕的一位看起來才十六七歲,這令皇上欣喜,這就是“少年論”的延伸作用,他見著青少年就喜歡。
皇上仔細打量下麵平身後垂首站立的六位考生。我和尹少傅作為這次科舉考試的總監督一左一右,一文一武站在皇上身側伴駕。為了給皇上增添些威嚴,我倆都是麵無表情地裝模作樣。
皇上比平時講話還要增加一些底氣,被疊音層層堆起,聽起來魄力十足:“六位學子能進入殿試問答這一關已說明你們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不必拘禮,抬頭回話。”
六人依旨慢慢抬頭,都帶著讚賞的眼光端詳皇上威嚴且因為點點白發而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龍顏,看過之後耐心地等待皇上問話。
不是我的錯覺,在右側第二位,就是我正對著的這位考生,他看皇上的時候還順便掃了我一眼,看似不經意的眼光卻很直接,然後又作勢把頭低下。因為我一直盯他們的舉動,所以知道他這個小動作。
此人麵貌稍有些眼熟,但我確定沒見過他,換句話說,如果我見過這雙如此清澈的眼眸,我一定不會忘記!
皇上又問他們來自哪裏,姓甚名誰等等無關緊要的問題,目的在於讓六人放鬆繃緊的神經,除了我注意的這位考生外,其他五位都有點緊張。
他們一一作答後,再進行一對一問答。皇上捋著胡子,盯著右邊第一個考生思索考題,我忙給李總管使眼色,他立即上前,根據剛才考生自報家門把考卷從最右側排了順序,並選出最右側那人的考卷承給皇上,其他考卷則放在禦案上,細心得很!
據說皇上習慣從“左”開始,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改從“右”了。眼光不自覺地麵向大殿觀望一下,原來我早朝時所站的右側第二位竟是這麼的顯眼!
皇上又閱讀一遍答卷,合計著問題。我把六張考卷和本尊對上了號,從右到左。
餘致遠,帝都人氏,二十二歲,此人相貌端正,頭頂梳著發髻,套了個玉冠,眉入鬢角,目光如炬,語氣軒昂,一身淺灰色長襖,更顯風度翩翩、神采英拔。他家住城東,據他說家裏經商,可見答卷中關於商業的課題內容,他大多都是從實踐中得來的。
瑞青嵐,江郡人氏。十七歲,烏黑的頭發簡單梳個發髻,頭戴一片氈巾,白暫的麵容襯得眉如墨畫,眸似清泉,清澈見底,沁人心脾。外罩有點厚度的長棉衫,看起來卻還是很消瘦,不過並不影響他全身散發出來一種不能讓人漠視的氣質,是很容易就辨別出來的才氣!
他的答卷行雲如流水,條理清晰,涉獵的知識麵很廣,連我這個活過兩世的人都很佩服。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扯蛋呐!所有貶低書生的詞語在他才華橫溢的答卷麵前都被抹殺得一幹二淨!
可憐的是他自幼失去雙親,由叔叔撫養長大,能有這樣的才華,說明他自己下了苦功。身為腦力勞動者的艱辛,我感同身受。
楊炎彬,雲郡人氏,二十四歲,細長眉目,五官分外鮮明,看起來溫文儒雅,才貌雙絕。從答卷中可以看出,他做事考慮周全,熟讀兵法,且絕對不是紙上談兵,很有智將的風範。
蔣文博,雲郡人氏,二十五歲,儀表堂堂,劍眉英挺,鬢若刀裁,雙眼炯炯有神,也是一副書生相,他最顫長書法,就是說我在跟四師傅學寫字臨摹名家字貼的時候,此人在遙遠的雲郡已經自創了一套字體而遠近聞名了。
鄭俊馳,郎郡人氏,二十一歲,麵相忠厚老實,卻心雄膽大,連考卷上都勇於直言,果斷地指出現階段國策的某些弊端及答出如何改正的策略,言詞懇切,打動人心,認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是個責任心很強的年輕人。
彭弘文,帝都人氏,三十二歲,外表成熟穩重,濃眉大眼,是幾人當中唯一一位身軀凜凜,體格強健的書生。他的答卷有淩雲壯誌之氣,讀起來豪氣衝天,特別受鼓舞。
皇上放下考卷,已想到考題,抬頭看著他點名:“餘致遠!”
餘致遠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草民在!”
“你在考卷上答不宜重賦稅,你且再細說一下,減輕賦稅後國家的開銷錢銀從哪裏來?”
餘致遠應了皇上,把他的想法逐一解說。此人的策略很適合這個國家的國情,皇上表示讚許,接著就點到瑞青嵐。
他上前一步道:“學生瑞青嵐,請陛下教悔!”
語氣平和清雅,年紀輕輕麵對皇上卻音不顫、眼不轉,盡顯此人的沉穩。
皇上欣喜之色溢於言表,不知道是對他自稱學生比較滿意,還是對他一表人才感到滿意。看完瑞青嵐的答卷,皇上若有所思,接著左轉頭對尹少傅道:“不如愛卿代朕出題吧!”
尹少傅不緊不慢,但禮數周全外帶胸有成竹地回稟:“微臣謝陛下抬愛,微臣覺得陛下要把出題機會賜給微臣,不如把機會賜給靳忠王更合適!”
我一楞,立即轉頭看著尹少傅,用眼睛尋問:“你想幹什麼?”上次的事兒,我們一人一腳不是了結了嗎?
尹少傅回看我一眼,然後又向下首一瞥,就不再理睬我。
皇來立即燃起興致,我總覺得皇上就願意聽到這樣的話,也很事兒地喜歡挖人隱私,他急忙追問尹少傅:“愛鯽,此話怎講?”
尹少傅正式場合從來不苟言笑的麵目此刻含笑而語:“臣在和靳忠王閱卷之時,閱的是副本,即匿名卷。據臣觀察,靳忠王對五位才子的考卷都作出了點評,且一針見血,句句有理,但靳忠王在看到最後一張瑞青嵐的考卷時驚喜溢於言表,卻為了避閑對這張考卷隻字未做評論,但臣認為靳忠王最為欣賞瑞青嵐的答卷,所以微臣覺得陛下把提問的機會賜給欣賞他的靳忠王更為合適。”
皇上如同已挖出了明星超級八卦的記者等待著自己幾天幾夜蹲點得來的成果暴光於全世界那一刻的心情一樣,樂得嘴角一抽一抽的,偏偏還要在六位才子麵前維持威嚴的形象:“寒兒,就如尹少傅所說代朕提問吧!”
我心道:尹逸,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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