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梟之翼,征之輿圖  第六十六章 決戰開疆

章節字數:2483  更新時間:13-10-11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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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史軍便收到了來自岑煦的訊息,邀請史軍將領前往城內接受自己的投降。

    懷銘留下若雲掌管軍隊,做好萬全準備後,便帶著若風若海與若空一起進入開疆。剛入城門,便有幾名侍從恭順地走來,“懷大將軍,大王請各位前往觀星樓大殿,請隨屬下前來。”

    舉目望向高聳於宮殿群落中的觀星樓,懷銘眯著眼微微笑起來,“為何要選在那個地方?”

    “將軍有所不知,觀星樓在我國是被作為觀測天象與占卜所用的神聖之地,所以才會特地選在那裏。”

    懷銘聽罷亦不再質疑,帶著三人隨侍從向觀星樓而去。隨著步伐的加快,塔狀的高大星樓在視野中顯得愈發巍峨,丹楹刻桷,幹雲蔽日。斜射的陽光將它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華,卻始終揮不去那仿佛宿命般的層層陰霾。

    此時,岑煦站在觀星樓上,俯視著開疆鱗次櫛比的樓宇,心中的沉重幾乎讓他有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蒼穹,隻要在這裏,無論是自己還是懷銘,都將失去退路,下一刻的交鋒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終焉之幕。

    就在岑煦思緒萬千之時,有侍衛前來通報史國將領均到達了樓外。岑煦的麵容上撩起了一個複雜的笑容,“讓他們進來吧。”

    待四人進入觀星樓最高層的大殿後,殿門被緩緩關上,巨大的響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分外沉重。殿內布滿灤軍兵士,四人不由周身警覺起來,懷銘疑惑的目光落到了岑煦身上,“若是想要投降,你是不是顯得太沒有誠意了?”

    看著懷銘,岑煦的雙瞳又如失魂般地空洞起來,“顧銘,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確實不肯接受我麼?”

    懷銘冷冷笑著,話語不帶絲毫猶豫,“大王說笑了吧,顧銘早已經死在九年前臨風的一役中,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史國的大將軍!”

    岑煦聽罷,仿佛不置信般地後退了一步,隨即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又充滿悲哀。他深吸一口氣,狠狠瞪著懷銘,“很好,你終於斬斷了寡人最後的留戀!”說著他袍袖一揮指向四人,“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拿下開疆了嗎!現在就讓你們明白自己有多麼的不自量力!”

    若風麵色一沉,在灤兵出擊的瞬間亦迅速拔劍,掠至若海和若空麵前格開了攻擊。銀色的劍影如蛟龍般穿梭,血光飛濺,灤兵瞬間便倒下十餘人。

    就在若風和懷銘與灤國的兵士戰得不可開交時,若空亦拔出短刀加入了戰局。若海在他身旁抽出長鞭淩空一揚,將意欲近身的灤兵打傷數人,由於鞭上沾了毒,傷者須臾便癱倒在地,這場景讓不少灤兵都謹慎地不再輕易靠近。然而岑煦卻沒有顧慮太多,足尖一點便展劍向若海襲來,左手竟毫無畏懼地擒住向自己飛出的毒鞭,猛然一拉。若海畢竟力量略輸一籌,頓時身形不穩踉蹌了幾步,傾刻間岑煦的劍鋒已刺到若海肩頭,又順勢向前胸斬下,濺出的鮮血刹那噴灑一地。

    若空神色一凜,一躍而出擋在了若海的身前。若海捂著傷口,鮮血不斷自指間湧出,浸染了天青色的戰袍。他極力穩住自己的腳步,緊緊咬著牙關發出顫抖的聲音,“……小空,不要逞強……”

    若空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穩穩地守在若海麵前一步不離,眼中滿是決絕的光華。

    “就憑你能夠做到什麼!這麼想死的話寡人立刻成全你!”岑煦布滿血絲的眼中充滿戾氣,利劍帶著風聲向若空斬去,劍身卻在半途受到猛然一擊,偏離了原來的攻擊路線,刺入地麵。

    岑煦扭過頭,懷銘毫無笑意的麵龐映入眼簾,森然的目光仿佛要將血脈凍結一般緊鎖於他的身上。岑煦輕蔑地笑了笑,長劍毫不猶豫地向懷銘斬下,劍光溢滿凜冽的殺氣。

    麵對撲麵而來的劍刃,懷銘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架住攻擊後槍身一轉,槍尖旋即刺入對方肩頭。岑煦後退幾步,疼痛之餘驀地感到一陣暈眩。他本就在速度和力量上遜於懷銘,如今又沾了長鞭的毒液,麵對懷銘更無勝算,幾招之後便被對方逼到梁柱邊,冰冷的槍尖壓在了心口。

    岑煦啐了一口血,陰狠的眼光直直看向懷銘,“就算殺了我,你以為你們能逃出開疆嗎!你和曲若空都會死在這裏,成為寡人的陪葬!開疆將會成為史軍的地獄!”

    懷銘聽完卻隻是輕輕一笑,“你在開什麼玩笑?”他驀地提高了聲調,語中灌滿決意,“不論是若空還是這座城池,隻要是我想要的,決不會拱手讓人!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奪走我最重要的東西嗎!”

    對視著懷銘微微閃爍著光華的眼瞳,一瞬間,岑煦不禁怔在原地,但頃刻他便回過了神,眼裏充滿怨憤。此時放眼一看,殿內的兵士大部分都已經倒下,滿地的殷紅與屍體透出絕望的氣息。而剛才一直未曾注意的觀星樓下,響徹嘈雜的廝殺聲,混合著戰鼓的鳴響,顯得格外刺耳。

    “你可以看看開疆城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懷銘輕飄飄地聲音將岑煦從戰場紛雜的喧囂聲中拖回眼前。岑煦衝到窗邊,扶著窗欞的手顫抖起來,城內史軍與灤軍陷入混戰,兵刃碰撞的火花,染滿鮮血的長街,猶如利刃一般剜入他的心脾。

    “不可能……季天他……難道……”岑煦一邊茫然地搖首一邊轉身麵向懷銘,眼中隻剩下虛無一片。

    “季天早已投降,而今便是他為我們打開了城門!下令血洗臨風的那天你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吧!”懷銘冷冷地望著岑煦,“現在你可以明明白白地去死了!”

    此刻,岑煦已是滿臉淚水,卻依舊掛著絕望而瘋狂的笑容,“當年因為幽子知打開城門,我才得以進入臨風,而今我竟也因為臣子的背叛而舉國覆滅,何其諷刺!”

    聞言,若空不免震驚,從未想過當初幽子知竟也背叛了淮國,他擔憂地看向懷銘,卻發現懷銘的麵色平淡得看不出一絲起伏,似乎早已知道。若空這才注意到,懷銘至始至終從未說過背叛之人隻有冷胄,可是幽子知又為何要背叛自己的國家?

    懷銘靜靜凝視著岑煦,看著那具頹然的身體仰天哭泣,沒有再度攻擊。岑煦背靠窗框望著碧藍的天空,溫熱的淚水自麵頰滑落,沾濕了絳紅的王服。他默默閉上眼,倏然將身體後仰,自窗口摔落,仿佛一隻形單影隻傷痕累累的飛鳥,瞬間消逝於紛亂的戰場。

    見岑煦選擇如此方式了結了自己的性命,懷銘的麵容卻沒有一絲快意。他隻是冷淡地看了看那扇緣畫著蔚藍天際的木窗,便轉身離去。

    將若海托付給若空救治後,懷銘與若風趕至戰場,接過若雲的令旗,繼續指揮史軍的攻擊。明月爬上深藍的蒼穹時,開疆城中的混戰終於到了尾聲,遍地折倒的猩紅色旗幟與地麵的殷紅幾乎已融為一體,淩亂地覆蓋於一具具再無聲息的身體上。折斷的刀槍劍戟散落一地,早已被鮮血染成鏽色。

    清冽的月光下,史國黑色的旌旗在城牆上隨風舞動。寂寥的夜中,旗幟飄揚的聲響顯得分外清晰,仿佛為著人世的滄桑變幻而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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