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梟之翼,征之輿圖  第六十二章 鋒芒初現

章節字數:2485  更新時間:13-10-04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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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國都城桂枝,是一座溫暖濕潤的城市,夏季異常炎熱。驕陽高懸,萬裏無雲,摩肩接踵的人群迎著熱浪行走於長街之上,均透著疲憊。

    正殿內,蘭王孟蘅端坐於王座之上,聽著眾臣的稟報,神情始終威猛嚴厲。當一名纖瘦的臣子出列時,他的表情才現出一絲波動,“白觴隱,你有什麼話說?”

    名為白觴隱的男子斯文地笑了笑,風度翩翩地輕拂下擺,跪於地麵,不急不慢地道:“大王,史國現已攻入灤國內部,雖說雙方均有勝負,但史國一開始便於元景、駱陵殲滅俘虜灤軍近十五萬人馬,已讓灤國元氣大傷。現隻要我軍趁著史軍與灤軍糾纏之時,自灤國東麵出兵,破其邊境直搗開疆,便能輕而易舉將其吞並。”

    孟蘅聽罷認可地頷首,觴隱繼續道:“大王,自席國對我國俯首稱臣後,這幾年均派兵馬助我軍平定四方小國。此次若是讓席軍出兵同去灤國,便能讓席軍成為戰鬥的主力消耗其力量,而我軍負責監視即可。待滅了灤國,我軍甚至可以趁著席軍疲憊之際將其剿滅,轉而攻向席國都城韶華。”

    隨著觴隱分析的深入,孟蘅麵上露出了讚賞的笑容。他驀地站起身,大笑起來,“此計甚好!白觴隱,你不愧為寡人的第一謀士,這四年間真是為寡人出了不少妙計!”

    觴隱輕輕笑著,“大王過獎了,為您分憂是我的榮幸。”

    賞賜觴隱後,孟蘅立刻強令席國為蘭國出兵。令書自桂枝發出,快馬加鞭送往席國,十日後便到達了韶華。當使者將令書的內容於殿中宣讀時,席國朝內一片嘩然,如鳶卻神色自若地接過了令書,“請大王放心,我定然立刻派兵前往。”

    待蘭國使者離開後,席國不少臣子均出列道:“大王!這幾年我們因為蘭國白白流了多少鮮血!這次竟要求我軍出兵二十萬攻打灤國,蘭王定是想讓我們與灤軍拚得兩敗俱傷而後坐收漁利!”

    如鳶卻懶散地倚著座榻,似乎並不在意,“你們在說什麼?寡人隱忍了七年,為的不就是現在這一刻?”

    一些臣子驚訝地望著如鳶,一時沒有回話。一個豪放的笑聲卻在殿中響起,衝擊著眾人的耳膜,“你們還不懂嗎!我們所要攻打的並非灤國,而是將我們盤剝了整整七年的蘭國!”

    群臣均皺著眉看向說話的男子,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將,整潔的麵上掛著直爽的微笑。他走出列,向如鳶跪道:“大王,末將請求出戰!”

    一些將領明白他的意思後,亦陸陸續續出列請戰。如鳶凝眸男子,細長的眼中有著欣賞,“史竹楓,你的心思倒是十分縝密,便隨寡人去吧。”

    竹楓高興地大笑著,跪拜領命。如鳶又點了數名將領後,調動二十萬兵馬,自韶華啟程,向桂枝而去。

    當聽聞席軍如從前為蘭國出兵時一般來到城下時,孟蘅為提防席軍緊閉了城門,下令讓席軍駐紮於城外,待翌日蘭軍出城與其彙合同往灤國。看著城下如鳶與席將順從的模樣,孟蘅不覺為自己遠播的威嚴而感到得意萬分。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入夜桂枝城門不知為何突然開啟,席軍將刀戟的鋒芒轉向蘭國,攻入了桂枝。

    由於早已習慣席軍駐紮在城外,桂枝的蘭軍均無戒備,在席軍勢如破竹的攻勢下混亂不堪。孟蘅親臨戰場後,蘭軍終於振作起來,向席軍發起猛烈反擊,桂枝城內的戰況一時陷入膠著狀態,勝負難分。

    緊握著手中令旗,一身戎裝的孟蘅掃視著城內狀況,緊鎖的眉間刻滿憂慮。觴隱忽然趕至他的身旁,“大王!我有一策能夠將席軍殲滅!”

    聞言,孟蘅驚喜地看向觴隱,正欲說話,口中卻倏地湧出一股鮮血。他緩緩回首,怔怔地看向身後,如鳶略帶邪氣的臉豁然躍入眼簾。這一瞬,孟蘅終於明白了一切,狠狠瞪著觴隱,話語伴著殷紅的液體一同溢出,充滿不甘與怨恨,“你……竟然是……”

    觴隱依舊淡淡地笑著,不作回答。如鳶猛然將刺入孟蘅胸膛的短劍拔出,笑著道:“沒錯,他是寡人四年前派到你身邊的內應,向你謀劃了許多於席國不利的策略,以獲得你的信任。今夜也是他為寡人打開了桂枝城門。”

    “你……為了今日……能不受阻攔地攻入桂枝……竟謀劃了這麼多年……”孟蘅捂住傷口,顫顫巍巍地搖晃著身體,鮮血如溪流般自指尖滑下,染紅了月白的王服,異常奪目。

    “是啊,寡人甚至還犧牲了不少兵士替你兼並周邊小國。”如鳶說著將短劍一挽,語中不帶絲毫情感,“不過沒關係,反正那些都將成為寡人的東西了。”

    “你的下場……也會是如此……就憑現在的席國……絕不可能……勝過桓國……”

    如鳶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實話告訴你吧,寡人在桓國和史國也都留有內應,桓王與史王的情況均在寡人的掌控之中,最後能得到這天下的,必定是寡人。”

    聽完如鳶的話,孟蘅不甘地笑起來,癱倒在了血泊中。生命漸漸自他體內抽離,讓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斑駁為鮮豔的血色,又化為無盡的黑暗。

    盡管已沒有了氣息,孟蘅睜大的雙眼卻始終沒有闔上,死水一般的眸中刻滿痛苦與憎恨。當初將自己的兄弟斬殺時,他始終不會料到,最終他會落得同樣死不瞑目的結局。

    就在如鳶割下孟蘅首級之時,竹楓來到他身旁,雙手緊握的巨劍染滿血汙,“大王,這附近的侍衛與兵士已全部殲滅。”

    如鳶提著孟蘅的頭顱,似笑非笑地放眼戰火紛飛的桂枝,“很好,現在與寡人一起到城牆上去,讓蘭軍看看他們大王的下場!”

    將孟蘅的首級現出後,蘭軍一時不由驚愕萬分,隨即立刻失去了軍心。即便依舊有人帶領兵士奮起反抗,最終亦是無力回天。鮮血盈滿長街,絕望而悲戚的嘶喊撕裂了寂靜的夜空,於城中聲聲回蕩。

    桂枝被占領後,四方城池雖有反抗,終究不敵席軍猛烈的攻擊,而陸續淪陷。最後蘭國城池紛紛向席軍投降,成為席國的一部分。如鳶將孟蘅的子嗣全部斬殺,不留任何後患,蘭國的曆史就此落下帷幕。

    繁星點點嵌於天幕,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寢宮的庭院內,如鳶凝視著眼前的棋盤,手指輕輕摩挲著光滑的棋子,瞳中有著些許無法言明的情愫。而今已時至深秋,院中一片蕭瑟,繁花凋零,地上的枯葉猶如碎雲殘煙,秋蟬的鳴啼聲聲淒楚。

    穩穩將棋子落於縱橫的經緯之上,如鳶輕歎了一聲,隨即意味不明地微微笑著,“照曦,你看見了麼?我距離天下又更近了一步……”說著,他的麵容浮上濃鬱的悲涼,同時又夾雜了深切的怨恨,讓那張白淨的麵龐顯出幾分扭曲,“我是多麼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妻子,為什麼你卻棄我而去……”

    手中棋子驀然滑落,擲於棋盤發出一聲清鳴。如鳶袍袖一拂,將盤上棋子全數掀落在地,雜亂的碰撞聲在冷寂的夜裏顯得分外清脆。他倏然起身,向室內走去,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仿佛對這世間不存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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