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8 更新時間:13-07-13 12:24
明思由拚命掙紮,雙手無力的捶打著淩若穀的胸口。
淩若穀置之不理,策馬飛奔,瞬間出了十餘裏地。
明思由的傷時好時壞,幸好有覺非送的藥丸能夠止痛,每天服下兩粒,蠱毒發作時減輕了不少痛楚。隻是不思飲食,每每經過集鎮,淩若穀便弄點稀粥給她,第一天還能勉強喝幾口,到了第二天吃下去的東西馬上便吐了出來。她的麵色愈發憔悴,身子愈發消瘦。淩若穀將她牢牢綁在懷裏,感覺她的身子輕飄飄的,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淩若穀心急如焚,備足幹糧和飲水,一路不曾歇息,不食不眠,已經連續行了三天三夜。
他的心頭如被蟲蟻啃噬一般,難受至極,偏偏麵對明思由,卻要裝出一副如無其事的樣子,時不時露出笑容,不停的安慰和鼓勵著她,三天時間好比三年一樣漫長。
到了第四天的淩晨,天剛蒙蒙亮,腳下的官道變得寬敞起來,路旁的一塊界碑刻了普洱三個字。
低頭看看猶在睡夢中的明思由,長長的睫毛上仍然掛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淩若穀鼻子一酸,眼淚便也落在了她的麵頰,方要伸手為她擦去,明思由卻已張開了雙眼,凝視著自己。
“哥,你怎麼了?”明思由的聲音柔弱無力。
“沒什麼,剛才不小心給風沙吹入了眼睛。”淩若穀忙別過頭去。
“哥,咱們停下來歇歇好不好,你也累了。”明思由掙紮著抬起頭來。
“不打緊,我不累,由兒你好生歇著,安心養病,前麵應該就是普洱了,想來易武山莊也不遠了。”淩若穀低聲笑著,又恢複了平靜。
青麵驄忽然一聲長嘶,前蹄一軟,撲倒在地。淩若穀吃了一驚,身子前傾便要摔落下去,而明思由便在他的懷中,地麵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這一跤下去,淩若穀倒罷了,明思由卻非要受傷不可。
幸好淩若穀自幼便與馬兒打交道,聽到嘶聲便知馬失前蹄,眼見身子即將著地,他忽的伸出一掌貼在地麵,整個人便倒立了起來,就勢一縱,直起了身子,忙看懷裏的明思由:“由兒,沒嚇到你吧。”
“哥,我沒事,你沒傷著吧。”
走近青麵驄,隻見它口吐白沫,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卻沒了神氣。淩若穀俯下身去,探了探它的鼻息,隻有進氣沒了出氣,無奈的搖搖頭,將它的眼睛合上。
幾日來,他一心惦記著為明思由療傷,光顧著趕路,竟將這樣一匹良駒活活給累死,頗感歉疚,沉默了半晌,不忍將它棄屍路上,挖了個大坑,抱起馬身,將它葬在了路邊。又怕野獸來啃食它的屍體,將土踩實了,再在四周壓上幾塊數百斤重的巨石,方才抱了明思由離去。明思由見馬兒竟為了自己累死,一步一回頭,忍不住垂下淚來。
…………………………
普洱乃是雲南茶葉的集散地,南來北往的商客雲集於此,為的就是南方佳木樹梢上的這幾片嫩綠的葉子。
行商的嗅覺是最靈敏的,連普洱城裏的小孩,都已從這些茶客的閑談中知道已經變了天,永曆皇帝已經被清軍關押在了昆明,等候清廷發落。越是兵荒馬亂,越是奇貨可居,隻要能將想辦法茶葉運出去,就隻管閉上眼睛等著稱銀子了,因此沒有什麼能擋住商客的腳步,他們逐利而生。
城北十幾裏地的隘口,四五個騎馬的漢子突然躍下馬來,當先一人正是紫騮普洱分寨的寨主錢滿櫃,他趨前幾步,拱手對正在趕路的淩若穀賠罪:“罪過罪過,屬下老早便接到馬寨主的飛鴿傳書,以為少爺最快明日才會抵達,哪知我們剛出城少爺便到了。”
淩若穀三年前便在山寨見過他,那時他還隻是一個普通的馬鍋頭,現在竟成了分寨的寨主,升的倒是夠快。
淩若穀也不客氣,翻身上了馬:“我要去易武山莊,你們可識得路途。”
“易武山莊在普洱城南百餘裏的地方,屬下聽是聽說過,不過山莊向來不與世俗之人打交道,所以我們這幫兄弟都沒到過。不過屬下識得一人,平日裏與易武山莊有些往來,我這便命人前去打聽打聽?”錢滿櫃滿臉堆笑,征求淩若穀的意思。
“馬叔叔倒是會用人,這個錢寨主人情通達,確是塊經營生意的料。”淩若穀略一沉吟:“你前麵帶路,我自個去找他吧,本來就是求人,沒理由擺什麼臭架子。”
“對對對,還是少爺考慮的周到。”錢滿櫃依舊笑著:“少爺請隨我來。”
穿過一條僻靜的小街,茶香撲鼻而來。“少爺這邊請,當心腳下。”錢滿櫃當先下了馬,對幾個屬下道:“你幾個先在這裏候著。”
沿街一大排房子,淩若穀抬頭看時,一棟大宅立在眼前,此時正對著房子的正麵,左瞧又瞧卻不見門窗。
“這是鳳慶祥茶莊,茶莊的主人向來低調,所以將大門開在房子的後麵。”錢滿櫃見淩若穀滿臉疑惑,忙解釋道。
兩人便沿著街邊的石階行下,繞到房子的後麵,大宅臨水而建,砌起很高石牆,下方是綠油油的河水靜靜流淌。後牆的正中果然開了一道門,一側的門楣上釘了半尺見方的一個木牌,上麵便刻了“鳳慶祥”三個字,若是不走近來,根本看不清楚木牌上的字。
錢滿櫃顯然是這裏的常客,兩人剛一進屋,一個夥計便迎上來:“錢寨主今日要喝點什麼?”
淩若穀可不想耽擱,忙截住話頭:“茶便不喝了,我們想向莊主問個路。”
這時屋內走出一人來,錢滿櫃急忙上前道:“李莊主,我家少爺想跟你問個道……”
李莊主忙打斷道:“錢寨主,你這可折殺小弟了,小弟是這裏的掌櫃不錯,可莊主卻是我家主人。”
“你……你竟然不是莊主,我們結識起碼也有十五六年了,何故一直都在騙我。”錢滿櫃在淩若穀麵前出了醜,瞪了李掌櫃一眼,臉色頗為不滿。
李掌櫃忙道:“錢寨主息怒,可這十五六年來你也從未問過小弟,小弟自是當你知道了。”
“如此說來確也是我錯怪你了。”錢滿櫃借坡下驢道:“以鳳慶祥茶莊與易武山莊的關係,想必李掌櫃肯定知道上易武山莊的路該怎麼走。”
“這個……小弟確實不知,不過……咱們江莊主卻是知道的。”李掌櫃麵露為難之色:“我家主人平日都在城南二十餘裏的鳳慶祥茶莊,素來不喜見客,不知錢寨主上易武山莊所為何事?”
“在下淩若穀,我的這位朋友受了內傷,想去求易武山莊的夏莊主幫忙療傷。”淩若穀搭話道。
“淩公子既是錢寨主的朋友,在下理當效勞,不過到了莊上,江莊主願不願意見你便由不得在下,一切還看公子與莊主投不投緣了。”李掌櫃看了一眼淩若穀懷裏的明思由。
錢滿櫃怕李掌櫃不肯出力,便那言語將他一軍:“你……事情還沒辦你便開始推脫,枉你我這近二十年的交情。你可知道這位公子是誰,他乃是……”
淩若穀可不想泄露自己身份,忙給錢滿櫃遞個眼色,錢寨主是何等人物,隨即明白淩若穀的心意,立即住了口。
“在下這便同李掌櫃單獨前往拜謁江莊主,不知李掌櫃方便與否?”淩若穀劍眉一挑,看著李掌櫃。
李掌櫃見他目光深不可測,身上竟不自覺的泛起一陣寒意,顯然對方身懷絕世內功,不但自己遠非他的對手,隻怕江莊主也要遠遠遜色於他,不由暗自心驚,臉上卻不露聲色道:“淩公子既如此說,在下豈有不從之理,咱們這就起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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