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玉殞香未消

章節字數:3255  更新時間:13-02-07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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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命途中慘痛的經曆還不夠,或許是天生愚鈍沒有清蘭那樣的玲瓏之心,我做不到像清蘭那麼超然。清蘭的夢想是做個流浪作家,過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但我不行!咱這方麵還是沒那麼超脫,沒那麼新潮,最起碼咱爺們兒不能絕了後啊!

    我將來是要撐起一個家的,我要找一個情投意合、善解人意的妻子,生兩個可愛的寶寶,我要竭盡全力賺錢,讓我的三個大寶貝兒過上好日子。為了這麼個淳樸得不能再淳樸的願望,我要有功利之心,我不能像清蘭那樣保持極度的純潔。

    曾幾何時,我不相信愛情,但蘭心的出現讓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這是深埋我心底已久的願望:我想有個家,一個真正的家。不是隨便拚湊起來,名存實亡的家,是家人們很自然地互敬相愛、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溫暖的家。

    蘭心的離世確實給了我很大的打擊,但我不想再放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希望。這樣的話,就辱沒了蘭心在我生命中的價值。既然蘭心一片赤誠之心為我種下了希望的種子,我絕不能辜負她,不能讓這顆種子因為蘭心的缺席而幹死。蘭心走得急,沒來得及完成園丁交接儀式,但我仍會代替蘭心,繼續照顧這顆希望的種子。

    蘭心,你放心,我記得你生前說過的話,明白你希望我生活的快樂,我會好好的!我可以等,等待想起你不會流淚的時候,等待內心真正平靜的時候,等待新的幸福敲門的時候。

    然而,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卻又是另一回事。算起來,蘭心已經離開我近一年的時間了。我卻仍被記憶所累。一個曾在你的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人的突然離去,帶給你的痛楚是持續不斷的,那條傷痕可能永遠也無法平複。

    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蘭心往昔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又會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勾起內心的傷感。我想念她的天真,想念她的活潑,想念她的單純,想念她的橙汁和漢堡,想念她吃炸蝦飯時那津津有味的樣子,想念她調皮時那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一次,獨自在校園裏閑逛,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少女的叫聲。循聲望去,看到一女生腳蹬輪滑鞋直向我衝過來,她的速度很快,嗖然與我擦肩而過。我正擔心地回轉身,剛好望見她衝進了一個男生的懷裏。那男生長得高高大大,皮膚微黑,眉眼俊朗。此時,他已經牢牢抱住了衝進懷裏的那個小貓一樣的女生,穩住了她。女生開心地笑著,他卻一臉嚴肅地責備:“又調皮!這樣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我不怕,有你在我身邊,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男生笑了,指了指她的額頭,“我遲早被你整死!”說話間已把女生攬入懷中。

    我一下子想起了蘭心,她以前也是這麼調皮的。隻是如今卻已。。。。。。我走過他們時,心裏不由地默默念道:“同學,好好珍惜你的女朋友吧!要知道,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

    那次在夢中,終於又見到了蘭心。她正在練功房裏跳舞,而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我,可我卻遲疑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位仙子終於跳到了我的身邊,撲到我懷裏的時候,我才終於伸出手臂要去抱她。當時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次抱住你,就再也不會鬆開,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但是大嘴偏生在這個時候把我叫醒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淚水奪眶而出,蘭心,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中,我都無法抓住你啊!看來你真的是被上天宣召的天使,一定要回去赴職,所以我葉明輝縱然對你日思夜想,想到茶飯不思,痛到內心麻木,卻仍然無法打破陰陽兩隔的界線!

    事後想來,卻也不覺得那個沒有做完的夢很惋惜。蘭心她確實已經離我而去了,縱然我死守著和她的記憶,充其量也隻能在腦海的屏幕中留下一個二維的她而已。一旦夢的繼續會像煽情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讓她消失在我抱住她的瞬間,讓我充滿期望的手穿過她的身體抱住自己,那時的失望程度或許會更難承受。

    或許是彼此都愛得太深,付出得太誠懇了。所以,走到曲終人散的時候,才會悲哀地發現早已經覆水難收。說曲終人散是客氣,這根本就是唱到一半戛然而止!完全不給人一點接受的時間!

    太深的愛,往往會帶來更深的痛。無論走在樹林裏也好,坐在教室裏,甚至躺在宿舍裏,我都能感到蘭心的存在,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她的味道,聽到她清脆的笑聲。這些往昔幸福的見證重現眼前都泛著淒色的光。蘭心永遠逃不開我的生活,我也永遠逃不脫記憶的枷鎖。

    “當一個已經離開你的生活而且確定再也不會回來的時候,無論她曾經給你多麼刻骨銘心的印象,你都該想方設法去融入新生活,借此挖去這段記憶!”

    那天在小樹林裏發呆,清蘭發現我走神,知道我又在想蘭心,於是這樣勸我。可是事情不像她想象得那麼簡單,即使融入新生活我仍然忘不掉蘭心,她會在我的思維偶爾休息的時候跳出來對我笑,會在夢裏像隻小白兔似的跳到我的懷裏。

    “過分的依賴是很危險的。當你察覺到已對某個人依戀到很深的地步的時候,就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當時的快樂和幸福如今都換成痛苦和思念加倍折磨著你!人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再過幾十年,我們也同樣會走向死亡。或早或晚,又能有什麼分別?何必不趁著生命猶存的時候,努力尋求一些永恒不變的東西,作為真正的依賴呢?”

    清蘭是個個性極其鮮明的女生,她的論點往往鏗鏘有力,能衝破樊籠,回歸本真。然而這種勘破紅塵、四大皆空、六根清淨、無欲則剛的境界,我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我和蘭心之間的事,你永遠也無法理解的。”隨口應了一句,便後悔一時失言。

    本以為這樣的話一定會激怒個性極強的她,讓她傷心。可她並沒有生氣,而是帶著反思的態度深吸了一口氣,非常平靜的說:“對不起,我在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的觀點強加於你了。你有你的世界,我本不該打擾的。請你不要介意。”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我肯定以為那是負氣而說的。但清蘭說這些話的時候,態度是那麼平靜,平靜得甚至讓我感覺她若隱若無,好像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

    她剛剛是真心在向我道歉。她的眼神是那麼真誠。我之所以肯定這一點是因為我很清楚地理解她這麼說著的同時也預示著她對我有著同樣的期望。

    清蘭對朋友的看法是本著節製的原則。應該說她對任何事都本著節製的原則。她認為,再好的朋友之間也要保持思想上的距離。而且,友情越深,越該尊重對方的思想空間。所以,在固執地堅守心中那塊布滿神秘氣息的聖地的同時,她也會自覺地不去逾越他人思想的國境線。

    雖然會感覺到很冷很遠,卻也平穩而安全。這就是沈清蘭同學的人生哲學。也許這正是她一直能氣定神閑,始終保持著一顆平常心的根本原因吧!沒有付出時的激情,就不會有收獲後的欣喜,反過來,失去後也就不會那麼痛了。她的情感曲線永遠是一條緊緊貼著水平麵,平行延伸的直線,永遠不會與激情曲線有交點,也就不會有大喜大悲。永遠寧靜、自然。這就是她所崇尚的淡泊以明誌,寧靜以致遠。

    沈清蘭,她真的是一個太特殊的女孩兒,特殊得讓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特殊得與自然融為一體,甚至抽象成空氣的形態,永遠超然世外地靜觀人情冷暖,沒有表情,沒有感覺,像霜、像雪、像冰……

    有時候,和她在一起,我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呼吸稍重了,就會驚擾了她的那份寧靜。那份至純至潔的寧靜是不容許任何人打擾的!不是她不容許,而是我不容許!

    時間就這樣在指縫間滑過,在那見證蘭心的快樂和我們愛情的一草一木中流過。人們說時間可以帶走很多東西,包括快樂的、痛苦的、幸福的、無奈的,但它卻無法帶走人的思念。

    不知什麼時候起,大嘴他們開始辛勤地為我介紹女朋友。說什麼隻有邂逅一段新的戀情才能忘掉失戀的傷痛。但我沒有失戀,我相信即使到了另一個世界,蘭心依然是愛著我的,而我也依舊愛著她。我們的情況不是生離,而是死別!

    我婉拒了他們的好意。被傷得太深的心早已無力再去接受一份新感情了。不管是對誰,我隻會有意無意間在她們身上尋找蘭心的影子,然後在無限失望中傷害她們。

    “這真是個奇跡,從沒聽說過對一個人的感情可以堅持這麼久!”

    “大帥完全中邪了,對一個死了那麼久的人執著個什麼勁兒啊!”

    。。。。。。

    他們都說我創造了大學裏永遠也無法被打破的愛情記錄,尊我為金牌情聖。可又有誰能體會到我內心的孤苦和無奈呢?不是我不願意忘掉她,而是根本忘不了。心有所屬的人怎樣給第三個人完整的愛?已經被深深傷害過的人怎麼能再昧著良心去傷害別人?無論內心受到怎樣的傷害,要忍受怎樣的孤獨,我也不會讓自己作為男人的責任感受到半點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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