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弓之鳥

正文  第四章 一件舊大衣

章節字數：2102  更新時間：12-12-02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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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來，我從小就是個很內向的孩子。無論走到哪裏，總是一個人；無論被放進怎樣的集體中，總是很容易被甩出來。一個總是和周圍的環境合不上拍子的男孩子，無論走到哪裏都拿著本書，倒不是多喜歡看書，隻是覺得沒有它的話，自己的眼神就沒有地方停留。隻是想給自己那茫然的視線找一個穩定的停留地罷了。簡直要變成了某種強迫症，一時一刻都離不了它了。幸運的是，沒等它發展到那麼嚴重的地步的時候，我就遇到了改變我命運的劉老師。她是我初三時的班主任。開學第一天，她任命我當團支書。這工作對性格內向的我無疑是個大挑戰。盡管她一直不厭其煩地鼓勵我，但我依然沒有自信。現在想起來，劉老師的耐心真強到了可怕的地步。我已經想不起來她始終如一的溫暖微笑是在什麼時候溫暖了我冰冷的心，以至於她成為我心目中第一個完美女性的形象。對於失去了母親的我來說，老師無微不至的幫助無疑在我空白的情感世界畫上一道美麗的彩虹。因為她的出現，我對女性的偏見逐漸消除了。但我仍然不願意去相信愛情。每當老爸醉酒後撒酒瘋，我就更堅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老爸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在媽媽離開之後，變得這麼愛喝酒的。愛情足以毀掉一個人的幸福！這或許是老爸留給我的最深刻、最有意義的教訓。

    劉老師是將我帶入人群中的人，她不僅在學習上是我的老師，更是我生活中的老師。在她的鼓勵下，我逐漸進入了角色，和同學們也能打成一片了。從那以後，我逐漸擅長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在我心中，這個和我相處僅僅一年的老師成了我一生的恩師，也是我求學生涯中唯一能將教書和育人如此完美結合的老師。直到現在，我還和這位初中時的老師保持著聯係。大一回家的時候，我曾帶著禮物去看她，她那年已經四十五歲了，卻還像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一樣有朝氣，充滿活力。

    遺憾的是，我在劉老師的幫助下形成的人際能力，在沈清蘭那裏起不到絲毫作用。作為班幹部，我有義務與班裏的同學搞好關係，加強班集體內部的凝聚力。可是沈清蘭無論怎麼啟發硬是不說話，我也實在是黔驢技窮。要不是班裏被那群黃世仁不懷好意地推了一把，我看這輩子都有可能聽不到她的聲音呢！

    雖然鬧了半天隻收獲了淡之若水的君子之交，但這對我而言，已經足夠。盡管已經建立了人際能力，但我從不與人深交。平平淡淡才是真。人的精力有限，要懂得節儉。

    那場大雨過後，我便沉浸在期末複習階段的一係列工作中，幾乎要把沈清蘭忘了。事實上，大學的生活比起高中生活真有天壤之別。大學不是特別重視學習成績，至少不是隻重視學習成績，班幹部的政績啦，業餘活動啦也都被重視起來，全麵發展嘛！當然如果你想考研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在偶爾閑下來的時候，這個女孩兒的身影會突然出現在腦海中，像沉在秋季湖底的珍珠，一旦船槳在鋪滿落葉的湖麵劃開一道水紋，它的光亮會立刻凸顯出來。

    讓我想不通的是，兩年來的前後桌，本該對她的後腦勺這一出現頻率極高的信息印象最深，而我每當想起她的時候，最先出現的都是那晶瑩的目光和蒼白的笑臉。她隻對我哭了那麼一次，就讓我難以忘懷了。或許是那個風雨天，帶傷的淚光暴露了她少女清純的美。而這種美正是我在潛意識裏最欣賞的。

    當她再次坐到我前麵時，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已難以恢複以往的寧靜，那一如既往的寧靜的背影卻打破了我心湖中的平靜。我第一次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朦朧感，這種感覺令人不安。我有些煩躁，覺得自己的內心似乎不再聽我的掌控。作為一個男人，我敏感地意識到這是無法容忍的。男人的自尊和生來的清高受到了強烈打擊，而打擊它們的力量卻不明何物。我，葉明輝，一個堂堂男子漢的自尊心就這樣突然被莫名其妙地擂了一頓之後，卻找不著報仇對象。我努力壓抑著躁動的情緒，把書立在眼前，強行將自己裝進去。

    這時候，我發現上空突然襲來一個熟悉的物體，仔細一辨認，竟是我的衣服。是那天在雨中，我離開她之前，披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當時已經濕透了，想來，披在她身上除了能擋風之外，不會帶給她多少溫暖，但她卻接受了。

    當時的情景下，她也不得不接受，因為我披給她之後，就跑沒影兒了。現在這個衣服被洗幹淨，疊的整整齊齊地送到我手上。一縷幽香，一聲謝語，她轉過身，又是素常那熟悉而清冷的背影。我看著這件衣服，剛要收起它，突然聞見一股清馨而陌生的味道。之後的一個小時裏，我的思想意識始終沒有擺脫這股香氣的束縛。我橫下一條心，“沈清蘭同學，送給你，行嗎？”我強壓心頭煩躁，盡可能平靜地說。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我沒有回答，隻是固執地看著她。她似乎在我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於是不再問什麼，乖乖收回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了。別了，伴我四年的衣服，你沾染了沈清蘭身上的味道。我不能再讓你留在我的生活中了。因為我的內心世界是不容任何人進入的！

    強壓心中那股莫名的衝動，我每天拚命學習，轉移注意。清晨五點起床背單詞，中午不睡，晚上八點去肯德基打工，十一點回來的時候，隻想著衝個澡睡覺了。每天把自己搞得疲憊不堪，便再沒有餘力想亂七八糟的事了。這樣一直熬到了暑假。為了賺夠大三的學費，我身兼三份工。除了晚上依舊去肯德基打工，又找了一份家教，還負責送水。讓充實的生活把時間填的滿滿的，這樣就不用擔心有多餘的精力去在意心中那片孤寂的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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