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38 更新時間:12-10-07 09:00
1980年9月21日
山村的夜晚總是那麼清淨,隻要太陽剛剛落下,所有的生命便都歸於寂靜了。閃爍的夜空中是星星的眼睛,它們調皮地俯看著山村,暗自私語著,不知是哪個調皮的家夥,一個跟鬥,竟然翻下了天空,直直的朝著下麵的山村墜下,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耀眼的線。
在它剛剛落下的瞬間,山村的寧靜便被突然的啼哭打破了,那聲音,驚動了天上所有的星星,也驚動了村裏將要睡去的人們。本已熄滅的燈光再次亮起,一陣欣喜的躁動之後,星星墜落的院子裏,一個聲音帶著異常的喜悅大聲地宣布:生了!這就是我,一個平凡的生命。誕生在了一個平凡的農家,從此,便開始了我不平凡的一生。當然,這個所謂的不平凡,也許隻是我自己的想法。
因為曾看過一個故事,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上的一顆星星,他們是愛的精靈。我,也許也是的吧?
因為媽媽一直很喜歡紫色,而在我降生的時候,居然有一隻蝴蝶落在了窗欞上,於是,爸爸便給我取了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紫蝶!
就這樣,我在父母的疼愛中慢慢成長。
爸爸最為疼愛我了,他總是把我抱到外麵,向鄰裏們炫耀著他的寶貝女兒。
“我閨女,那可是頂聰明的。還漂亮,乖巧,那可是誰也比不了啊。”
“你就臭美吧,就你家孩子好。”
“那是!”每每到這時候,仿佛就是爸爸最幸福的時候了吧?
在我三歲的時候,又一顆明亮的星星墜落在了我家。
我的弟弟,他來了。
這樣的家庭,在鄉下來說,那可是幸福美滿了,因為兒女雙全,因為相親相愛。
可是,老天總是在你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捉弄著你,一切的轉變,叫人不能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母親是善良的,她從不去傷害任何人,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卻遭到了命運最不公平的對待!
“媽媽,你怎麼了?”我從外麵蹦跳著回來,卻看見母親伏在炕上,滿臉的痛苦。
“乖,媽媽沒事。”母親騰出捂在腹部的一隻手,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撫摸著。
“哦。”年幼的我並不知道,此時,母親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知道後來,我才知道,母親得了肝癌!發現時,已經是晚期!
母親並沒有太多的悲傷,而是每天都微笑著麵對我們,至少,在我們麵前,她是這樣的。
她每天都會給我唱她最拿手的歌,每天都會把我摟在她溫暖的懷裏,那時的我並不明白,還總是要掙脫她的懷抱,想到外麵和小夥伴們遊戲,現在,每次想起,心裏的懊悔就會增加一分,多想時光倒轉,再偎在母親的懷裏,聽她唱那首動聽的回娘家。隻是,這一切,也隻能在夢裏了。
1984年5月10號。
這一天,是弟弟的生日,他一周歲了!
而我們卻不知道,就在這一天,也是我們和母親永別的日子!
母親將走時,我和弟弟還在別的房間裏玩,母親一聲聲痛苦的叫喊,把我的注意力稍稍拉回了一些。
我看向走進來的奶奶,剛想問,奶奶慈愛的眼裏便流下了兩行淚。她哽咽地對我說:小蝶啊,進去看看你媽吧。
莫名的,我幼小的心裏突然亂跳起來,那是我也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我驚恐地一步一步挪進母親的屋裏,炕上,母親正深深淺淺的呻吟著,臉上痛苦的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我不禁害怕了:媽,你怎麼了?
見到我,母親便極力的壓製住身體上那難忍的痛,強硬的在嘴邊綻出一絲笑:小蝶啊,我的閨女,媽媽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你在家要聽爸爸和爺爺奶奶的話,照顧好弟弟。
我傻傻地點了點頭,還傻傻地說:媽,那你要早點回來啊。
母親又笑了,並沒有回答。
我被奶奶抱出了屋子,隨即,母親又一聲淒慘的叫,便再沒了聲音。
這是淩晨1點鍾!
我不知道,茫然地看著奶奶,奶奶放聲哭了:丫頭,你媽死了!
我還是不知所以,死了是什麼,就是媽媽剛才說得去了很遠的地方嗎?那為什麼要哭啊?
我一直在茫然和不耐中等待著,他們不叫我進屋,不叫我看母親。
我隻能一直茫然地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人們,聽著他們的惋惜聲和哭聲,看著親戚們在我和弟弟的頭上撫摸著說:可憐的孩子啊!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我隻有一晚上都沒睡,盼望著再見到母親。
直到,母親的厚重的棺材深埋在了地下,直到,我跪在了滿是幹草的土地上,直到,父親按著我的頭說:小蝶,給你媽磕頭!知道我的額頭被地上的幹草刺疼,我才明白,母親走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不知是額頭上的疼,還是心裏的想念,我放聲大哭起來:媽媽,你回來啊!
可是,我再也不會聽到她慈愛的喊我閨女,再也不會聽到她給我唱動聽的回娘家,再也不會感受到她溫暖的懷抱了。
她走了,永遠的,我的母親!
那一年,我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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