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5 更新時間：12-11-21 10:48
蘭卡留下照顧母後，我和杜卡匆匆趕往艾森特和艾米麗的寢宮。剛一進門，就見到獵伊迎麵衝出來：“你們怎麼才來？”
“艾森特出什麼事了？”我問。
“昨天他陪艾米麗在後花園散步時，被突然出現的黑貓襲擊，激活了他體內的魔之源！”獵伊道。
“黑貓？神殿怎麼會有黑貓呢？他體內的魔之源竟然沒有被徹底淨化？”我闖進去一看，艾森特正坐在桌旁，右手在轉動著桌上的一個茶杯。隻見他嘴唇發紫，雙眉緊鎖。旁邊的床上坐著目光呆滯的艾米麗，朗欣坐在她旁邊，懷裏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艾森特！”我剛衝到他麵前，隻聽啪地一聲，他手中的杯子在瞬間被他捏碎。紫色的血液從指縫間滲出。艾米麗猛然驚醒，艾森特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淡藍色的鮮血。
艾米麗強忍淚水，伸手想要幫艾森特止血。艾森特卻攥住了她的手，他抬起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堅定的神情。我突然想起風迪臨終前的情景，他臨死前還緊緊握著芳曲的手。我突然感到一陣心酸，不由握緊了拳頭。艾米麗哀傷地搖著頭，艾森特忽然一把將她甩開，我在一旁看到，趕忙上前扶住她。
“艾森特，你！”我氣得一時語塞，艾米麗剛剛生下小嬰兒沒幾天，這家夥難道瘋了嗎？
“你們聽好，我已經被魔化了，不想送死的話都給我滾！”艾森特吼道。
“艾森特！”艾米麗突然衝上去，抱住他，“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了！我們母子需要你！”
艾森特充滿仇恨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柔情，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著。“艾米麗，神魔兩道，這是我們的宿命！不要再為我受苦了，我們注定不能相守一生！”
“不！你騙人！我不要相信什麼命運！也再不要相信你的話！明明昨天在花園裏你還親口承諾天荒地老，矢誌不渝；今天卻突然說不能相守一生！我不會再相信你，也不會再聽你的話，我不讓你離開！不許你離開！”艾米麗緊緊抱著艾森特，好像她稍一鬆手，艾森特就會立即消失不見。
艾森特撫摸著艾米麗的頭，“矢誌不渝是真的，無法相守也是真的。艾米麗，我們神魔殊途，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對不起！”
“不！我不要聽你說這種話！你本來就是聖天使，根本不是什麼邪魔！”
“艾米麗，其實你早就已經長大了，即使沒有我，你一樣能生活得很好！”
“所以呢，這次又想不辭而別。一個人硬撐，對嗎？”艾米麗的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
“……”艾森特看著她哀傷中透出那種堅定的目光，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你總是這樣，一個人將所有的痛苦都負擔起來，全然無視周圍人的關心。”艾米麗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怒意，“或許吧，這才是摩羯座該有的生活，一個人，自由瀟灑，沒有牽絆，沒有束縛，任何事都隨性而為，哪怕是死，隻要決定了，就立即實行。不管這樣的結果會造成別人怎樣的痛苦！可是，”她堅定的眼神逐漸變得模糊，“可是，純潔的雅思德萊一旦有了愛情，她的整個身心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動容，就連最超脫的朗欣，她的眼睛也忍不住紅了。“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為了堅持我的愛情，我可以約束自己，可以給你充分的自由，隻要你快樂。可是，可是……”艾米麗淚如雨下，哭得泣不成聲“可是你並不快樂，你很痛苦，你一直把自己放在生命的天平上，在正與邪、神與魔、愛與恨之間痛苦掙紮。你每每出於好心想要守護別人的幸福，結果卻毀了自己的幸福。你自以為這樣做很無私，卻不知道你如此殘酷的決定像一把尖刀正在一刀一刀地剜著我的心！”
“艾米麗，你……”艾森特驚訝地望著她。
“你為了粉碎塔桑的奸計，為了避免聖天使之間在神域互相殘殺，偷偷喝下了化魔水，對嗎？”艾米麗看著艾森特，眼中閃著淚光。
“化魔水？艾森特，你瘋了嗎？”杜卡怒道，“你就這樣一個人走了，留下艾米麗和繈褓中的孩子！你這樣算什麼男子漢？”
“我要對整個神域負責，要對你們每個人負責，包括我的女人和孩子！”艾森特語氣平靜，卻透著徹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霸氣。
“艾米麗，你這個傻孩子，你在不知不覺間涉入太深了。為什麼你要把我的糾結看得那麼透徹？為什麼這天真稚嫩的外表下藏著如此聰慧敏感的心呢？你的善解人意隻能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
“我不怕痛，艾森特！隻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事都可以忍耐，以前是如此，現在也一樣！”艾米麗的眼中閃著真誠的光，如此至純至真的肺腑之言，即使對方的心是堅冰做的，也早就融化了。對於艾森特而言，自由又算得了什麼呢？為了艾米麗，他可以委身魔域孤身苦守十八年，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他甚至可以舍身成魔。有她在身邊，對他本身就是自由，就是幸福！可是，他卻逃脫不了摩羯的宿命，永遠孤獨的宿命。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為他而痛苦，這比奪去他的性命更加殘酷，更讓他難以忍受。他撫摸著艾米麗柔軟的頭發，下巴緊緊貼著她秀美的額發，多麼想要和她廝守一生啊！多麼想永遠守護她的幸福啊！然而，他的存在卻隻能帶給她痛苦，因為他永遠也給不了她安定幸福的生活。他的宿命懸在一根即將斷掉的線上，下麵的萬丈深淵早注定了他的結局。得知了這些，他怎麼能再將心愛的女人拉下去呢！
“艾米麗，我要的不是自由！我隻要你幸福！但我卻做不到，我一次次讓你為我流淚，一次次讓你為我痛苦！我不是好男人，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你又何必對我如此執著？”艾森特的臉色越來越灰暗，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痛苦掙紮的痕跡。
“因為我要的和你要的是一樣的！”艾米麗堅定地望著艾森特，艾森特俊美的眼眸中閃動著晶瑩的光。“我可以理解你以大局為重的心，可以原諒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甚至可以諒解你在作出這麼可怕的決定之前竟然沒有給我絲毫暗示！但是，我無法容忍你把我看成是自己生命以外的部分！我能理解你的孤獨，能明白你的痛苦，這是因為我本來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而來到這世上的！我永遠也不允許任何人將你從我這裏奪走，你去哪裏，我都跟你走！”話音未落，艾米麗冷不防從艾森特腰間抽出一把短刀，艾森特未及反應，這尖銳冰冷的利器已經吃進了少女雪白的肌膚，滑進了那還在痛苦顫動的心房。淡藍色的鮮血瞬間流了一地。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這昔日溫婉如玉的小姑娘會突然產生如此不可思議的勇氣，關鍵時刻變得如此剛烈而決絕。此時此刻，我似乎已經聽到了自己心髒碎裂的聲音……
當淡藍色的鮮血汩汩從嘴角湧出的時候，艾米麗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這樣就好了，”她顫抖的手握住了艾森特那已經透出灰暗之色的纖長的大手，“這樣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艾米麗，為什麼？”艾森特的聲音變得沙啞了，這樣的聲音竟然發自如此俊美的年輕人口中，讓人難以想象這顆年輕的心中曾埋藏過怎樣痛苦而可怕的掙紮。此時，他的聲音蒼茫、遙遠、帶著深切的痛苦和無盡的惋惜，“你為什麼這麼傻……”
“不，艾森特，這……這是我這一生作出的最……最明智的決定。既然注定無法在一起活著，我心甘情願與你攜手共赴黃泉……”
“不！不！不是這樣的！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有未來！你為什麼不明白！為了我這個無能之人肆意踐踏自己寶貴的生命，這樣值得嗎？你怎麼……”
“噓……”艾米麗將食指尖放在唇邊，“艾森特，不要說話……”她咬著唇，吃力地微微欠起身子，輕輕吻著艾森特的雙唇。此時，他們的頭上忽然出現一片彩色的霧，霧氣中晶瑩的星光緩緩散落，艾森特和艾米麗的身體逐漸在這光霧中消失不見了。兩個玉一般的人兒就這樣擁吻著走入了天國。遙遠的天際傳來了他們幸福的聲音。
“我會永遠守護你！”
“永遠是多遠？”
“永生永世，與君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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