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8 更新時間：12-08-21 21:35
良久，他的唇離開她的，氣息微喘。
她低著頭，雙手擱在他的胸前，輕聲道：“你知道嗎？我寫出那封信，要付出多大的勇氣，你怎麼可以那樣無視它？”她抬頭凝視著他的雙眼，“若還要我的心，已如登天般難，因為我已不再信你！”
他的手撫摸上她的臉，指尖輕輕的抹去她臉上的淚珠，低歎道：“回來後，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有一天你會忽然出現在我麵前，但是我知道你出現的可能很小，卻仍然想讓你知道，我始終會站在燈火最輝煌的地方等著你，因為隻要你回頭，就會一眼看見我。現在，你果真出現在我的麵前，卻不肯再踏出一步，就算在你身後隔著千萬步，我也會一步步走到你的心裏！”
霜合有點記不清他說的前麵的路是通向哪裏的，隻感到風如刀子般刮過她的麵頰，而路越來越偏僻，她是頭腦發昏了，才會坐上他的馬背吧？身後他男子的氣息一點點地傳來，忍不住不安的動了動身子。
“馬上就到了！”他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也許是以為她有些不耐煩。
她驚訝的看著麵前這棟位於郊外的宅院，不明白他為何要把她帶到這裏來，疑惑的眼神看過去，他有些曖昧的笑笑：“以後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曹府找我，可以來我的別院！”
誰要來找你了？她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他跟著身後笑道：“不進去看看麼？也許陳設什麼的不合你意？”
霜合繼續不理他，埋頭往前走，等他一人跟在身後喋喋不休，最後，周圍隻身下馬兒慢走的答答聲，他們一前一後，兩人一馬，也不知走了多遠，這裏是郊外，路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都打了骨朵，小草青青的，似乎都預示著春天已經正式來臨了，若是換一種心情，換一種成長，她會否很愉快的欣賞此處的風景？
從早晨一直走到快要太陽落山，也還不知進城的路還有多遠？這麼寂靜的道路，她覺得就像是要走完一生，腳早已痛的無法再挪動一步，一直沉默的馬兒忽然嘶鳴一聲，路過她身邊時卷起一陣旋風，他就那樣策馬奔來，強製地將她拽上馬背，熟悉而陌生的感覺將她牢牢包圍，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那麼安靜。
她知道她一路上都身子僵硬，腦袋放空，任由馬兒馱著她往城裏行去，安靜下來，才能好好打量這座城池，嶄新的大宋，一切都是新鮮的氣息，似乎以前的陰霾依舊消散，這裏的人們安居樂業，循規蹈矩，她也打算靠自己的本事自力更生了，不依靠紅芙，不依靠彭子謙，隻是自己，能否在這世間繼續活得精彩？
“你在想什麼？”
身後傳來曹璨清冷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側過頭去看他，隻看到他堅毅的下巴，她忽地回頭看向前方，搖了搖頭，曹璨也沒有再問什麼話，這條路很長，馬跑得很慢，直到太陽西下時才回到“福滿樓！”
裘掌櫃見到她回來，連忙迎了出來，他已經擔憂了一天，事先沒讓她留下任何憑證，要是她忽然走了，他的生意如何做下去？是以看到霜合回來，立馬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飛奔著跑出去。待看到扶她下馬的曹璨時，又愣了愣，凝眉細思著，口中卻連忙說著：“姑娘你可回來了！”
霜合瞧了下掌櫃的臉色，淡淡笑了笑，曹璨將馬遞給小二，抬頭看了看匾額，皺了皺眉，卻抬腿跟著霜合走了進去，霜合頓住腳步，回頭瞪他：“你跟著進來幹嗎？”
曹璨徑直走進去坐下，“跟你耗了一天，正餓的厲害，還不許我吃頓飯麼？”
霜合不理他，直接往樓上走去，曹璨忽道：“你會留多久？”霜合正上樓的腳步忽然頓住，道：“留到我想走的時候！”說完，快速跑上了樓。
裘掌櫃望了望霜合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曹璨，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忙著招呼起曹璨。
霜合回房後，李榮很快送了飯菜來，吃過飯，等了很久，裘掌櫃才上來，霜合向下努了努嘴，問：“走了嗎？”
裘掌櫃往下看了一眼，回頭時才領會霜合的意思，道：“走了！姑娘……”
“有什麼事就說吧！”
裘掌櫃的猶豫了下，道：“剛剛那位公子……該不會是曹大人的長公子曹璨吧？聽聞曹大人七個公子個個是虎將之才，這曹璨也是最出類拔萃的！”
霜合冷笑著看他：“裘掌櫃的，你知道的可真多啊？他是什麼人我可不清楚，還道是個愛纏人的無賴！”
裘掌櫃的訕笑道：“莫開玩笑了，就姑娘和那位公子剛才的模樣，不是相熟才怪，我……我的意思是若姑娘真認識曹大少，那我客棧就有人撐腰了！”
“最好可以在汴京橫行霸道對不對？”霜合忽地站起，怒看著掌櫃，裘掌櫃被她的眼神一瞪，立即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霜合徑自走到門邊開了門。
裘掌櫃細細看了看她的臉色，道：“雖說，曹大少與興平郡主結了親，但是以姑娘的才貌和曹大少剛剛的形態，姑娘你未嚐沒有機會的，就算是做不了正的，做個偏房也是可以的，咱們老百姓未必贏不了高高在上的皇族，隻要姑娘讓曹大少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何愁將來沒有好日子……”
霜合真是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就差沒把他一腳踢出去了，好在他最後還是很識時務的自己走了出去，霜合“砰”地一聲關上門，仰頭看著屋頂，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對的，她來這裏不是因為任何人，在這裏待夠了，她還要去西域，聽說那裏的歌舞更多更好。
她眨眨眼睛，眼中有些濃濃的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樓下人聲鼎沸的討論聲，霜合在床上翻了個身，側頭聽著，混混沌沌的聽不清，想再睡去，又沒了睡意。
幹脆起了床，跑到樓梯口去偷聽，直覺告訴她有大的趣事可聽，幸好這個時候除了樓下一片歡騰，睡懶覺的客人還是在繼續睡懶覺，讓她可以安靜得聽下去。
“昨天的玉津園的狩獵聽說大獲全勝啊，皇上回城時都是一臉的喜氣！”
“是啊，昨天我也看到了禦駕回宮，聽說晉王射得最多，皇上賜了他一條玉帶！”
“這算什麼？要數騎術、射術最佳的，當屬曹大將軍的大公子曹璨，聽聞他一箭三雕、四雕都不在話下，昨兒個不另外賞了他一支金箭嗎？”
忽聽到曹璨的名字，她不知怎麼的就留了心，忽地想起那天在馬背上順手拿的箭，好像是金光閃閃的，不會就是皇上親自賜的那把金箭吧？他居然那麼不在乎的將它隨意插入箭簍！
走了一會兒神，又聽到底下忽然笑了起來，其中一人壓抑地低笑了兩聲，開口道：“聽聞那王大小姐連獵場的門都沒進到，就被趕了出來，也不知道會不會上這來撒潑！”
另一人指著他笑道：“你啊你！難怪一大早地就把我拉到這來吃早飯，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也不怕那大小姐的火撒到你這兒來啊？”
那人幹笑了兩聲：“我都觀察好了，撒不到這裏來，也不知她今日會不會上這兒來！”
他朋友道：“聽聞那日興平郡主來過，正撞見她的惡行，因此再不敢來了！”
那人歎息了一聲，頗有些惋惜的意思。
霜合聽得好笑，原來當時她隻給裘掌櫃幾人解釋清楚了，這些人以訛傳訛，紛紛都以為她就是興平郡主了，最好笑的莫過於那位王大小姐了，被眾人當做了笑柄還不自知。
搖搖頭轉身離去，人們的大多數話題都是圍繞著這些離自己很遙遠的隻在傳聞中知道的有名人士，其實這些人關他們的什麼事？沒有事！不過是生活太平淡了，想想自己是那些故事裏的主角們，也是一種打發時間的辦法！
………………
“城外號角連天起，風吹送，幾多魂斷？笙歌一夢度華年。”
“碧海雲深不知處，何處尋？滄海桑田！歌歇舞罷影零亂。”
霜合在歌本上緩緩寫下這一闋歌詞，越發覺得自己自傷自憐起來，難怪填詞的人都那麼傷春悲秋，一身蕭索。想想再往下填時，心裏越加零亂，也不知如何填下去了，她駐筆想了一會兒，還是作罷，抬頭看看窗外天色已是不早，收拾了一下詞稿，轉入了內室中。
順手拿起一件湖藍色的夾衣，衣衫滾邊處有點點白絨碎毛。
李榮將這件衣服整齊疊在她的房間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驚訝的，很難得有男子的心這麼細，恰巧她也剛好很喜歡這件新衣，待問他時，他靦腆的低下頭，支支吾吾的說不清，她一笑而過，表示今晚演出會穿上這件新衣。
桌上的半闕詞她有些割舍不下，若是彭子謙在一定會幫她推敲曲調，今夜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剛將帶著歌譜的小白放飛，李榮已來敲門了，“高姑娘，下麵已經準備好了，您什麼時候出場！”
她推門而出，李榮有些兩眼放光的看著她：“這……這衣服，果真很適合姑娘！”
霜合低頭看看，笑道：“謝謝你了！”
李榮楞了楞，嗬嗬笑下，將霜合帶下了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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