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2 更新時間:12-06-24 17:06
第十章二十四樓
陸灰野就是不讓她如願,就是不讓她稱心如意,就是要做垃圾,讓她顏麵掃地,怒目切齒。
報複是把雙刃劍,傷到別人,也害了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宋昭延家有個白癡,她不可一世,驕橫跋扈,蠻不講理,終得報應,可惜的可惜,竟不是她生的。
可這個小孩是自以為是的宋昭延親手抱來的,抱了個傻子回來養,老謀深算的宋昭延也算瞎眼失策。
她常常被陸灰野氣得發指眥裂,七竅生煙。
陸灰野也仿佛覺得,活著是有意義的。
可是報複的背後,她也就成了所有人的談資,故意氣宋昭延的她,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傻子。
“小灰灰,出去吃飯。”陸敬想擰開門,發現被反鎖。
“爸,她不會去的。”是陸重。
“不去也好,看著家裏,不要少了什麼。”宋昭延的聲音很大,“小灰灰,一會你注意檢查東西,不要少了什麼,我們出去吃飯,一會回來,回來給你帶,你要吃什麼?”
知道陸灰野不會回答,也沒在聽到其他聲音,可能已經走了。
陸灰野痛苦失聲。
媽,我恨你,恨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為什麼又要把我交給這個女人。
我真的快撐不住了,我撐不下去了。
這麼多年無論受多大的屈辱,一直都還是咬牙堅持,就是撐到肝腸寸斷,我也要見你一麵。
可是根本不能,就算丟掉尊嚴丟掉人格,苟且偷安,也打聽不到你的下落。
把我交給雍容華貴的富太太,就可以攀龍附鳳,一步登天,是不是?
你一定以為我享受著榮華富貴,過得安康富足吧!
沒錯,我是享受著奢侈,錦衣玉食,揮金如土,可是我很痛苦,我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痛在兒身,疼在娘心,你知不知道我的苦痛,如果你真的感覺得到,為什麼不來找我?
為什麼?
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齒,我一定要見到你,告訴你我是怎麼過的,你的女兒,過的是怎麼豬狗不如的生活。
在我絕望無助撐不下去的時候,都是這個意念在支撐著。
我要讓你知道,當年你的決定是錯的,你不該把我給別人,就是食不果腹,糟糠之家,也應該把我留在身邊。
“姐,你出來看看東西,我走了。”田噯有節奏的敲門聲,讓幾乎昏迷的她,又清醒過來。
一個健步衝過去拉開門,“這麼晚了,你去哪裏?”
眼圈發紅的田噯,露出解脫的笑意,“我在城裏還有熟人的,去他們那裏借宿就可以了。”
“可以嗎?”
“當然可以。”田噯笑得明媚燦爛,完全忘了自己剛剛被解雇,“你以為誰都像他們一樣蠻不講理,囂張霸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有些過意不去。
陸灰野落寞的帶了淺淺微笑,“我知道,對不起。”
“幹什麼說對不起,又不是你?”田噯帶了點撒嬌的語氣,純真唯美。“姐,謝謝你,你跟他們不一樣。”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陸灰野回身抓了把錢給她,她自嘲的笑,“我拿這錢,就太沒骨氣了,可是我包裏的錢,又全是她給的。不過我仰不愧天,天公地道,這是我應得的,不是靠她耀武揚威的施舍。有時候看他們趾高氣揚的囂張氣焰,真的很想回敬她,可是和瘋子吵架,別人又怎麼能分辨誰是瘋子。況且對他們這種以為錢就是萬能的有恃無恐,唯我獨尊的庸俗之人,根本就說不清楚道理,不如不說。本來就要離開這個地方的,姑姑又介紹了這個工作,想著也還可以,就來做了。不過現在也好,剛過完年,外麵也好找工作,我可能就要跟他們一起出去。以前一直都夢想著有一天考取大學,風風光光的走出去,可是現在這個夢想已經不可能實現,這樣出去,其實也沒什麼。”
她嘴上在說沒什麼,表情已經出賣她一定有什麼。
暗淡下來的目光,掩飾不住的蕭瑟,一臉落寞,感懷身世的淒惘。
出生,誰也不能改變,誰也無力選擇。
“考取大學,走出去?”陸灰野仿佛聽到一個,觸目驚心的詞語,問得有點急。
麵前的人,有些奇怪,“是啊!考取大學,就可以去外麵讀書。聽說大學可自由了,喜歡什麼課,就去上什麼課,不喜歡的老師,就可以不去。還有大把的休閑時間,可以去做兼職,很多大學生都可以自己賺學費。可惜我已經不可能見到了,姐,你才高一,要好好努力啊!我走了。”
田噯關上門,陸灰野還一直站在門處,“可以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課,還可以自己賺學費,大學生,是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的,陸灰野,可以走出去,可以離開這裏,真的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麼?風風光光,憑自己的能力?”
她從未有過如此激動的心情,就是指節,也在微微顫抖。
第一次,感到溫暖的感覺,一股暖流,正在流經全身,她感到自己,有無限生的希望。
在外麵吃了兩天飯,宋昭延又找回一個阿姨,是本家的親戚,四十歲上下,很老練的家庭主婦,做的飯菜,就是挑剔的陸尊,也無話可說。
但是她的兒子也在讀高中,她不能住在家裏,隻能做飯的時候來。
她住得不是很遠,所以也還趕得急。
陽光明媚,春暖花開,雖是初春的太陽,也還是感覺到了溫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覺,很愜意。
還未開學,偌大的校園寂靜無聲,空曠的場地,都是觸目驚心的蒼涼。
放假期間,二十四層的實驗樓,沒有開電梯。陸灰野隻好從小門進,爬樓梯上去。
已經在工石半學期,俯仰之間都是這棟樓的身影,每時走在校園,還不忘抬頭仰望。卻一直沒機會上去,陰差陽錯的很多機緣,一直對她,都隻能是仰望的姿勢。
今天,終於要上去了,終於可以一睹她的芳容。
二十四層樓爬下來,她已兩腿發軟,氣喘籲籲。
二十四樓還沒有裝修,空無一物,陸灰野隻是在門處向裏張望一眼,便轉身回了樓梯口。
在二十四樓樓梯盡頭的牆壁處,開著一個天窗,在牆壁上,有一條兩尺寬的懸梯,由懸梯爬上去,爬出天窗,就是實驗樓的天台。
這似乎是為瘦弱之人特地設計的,強壯魁梧者,隻好望而卻步。
釘在牆壁上的樓梯,是鋼筋的質材,每一根有大拇指粗細,很結實,沒有心虛的感覺。
最後一根離房頂有一段距離,她先用手撐在房頂上,一聳身,躍了上去。
天台很空曠,壘起兩三尺高的水泥,有房屋的基礎形狀,可能是為下雨天蓄水所用。
在水泥壘起的半截圍牆外麵,還有一塊四五尺寬的陽台,沒有扶欄。
陸灰野感覺自己就像塊爛泥,有氣無力坐在地上,看著那塊並不高的圍欄喘氣。
一口氣吸進去還沒吐出來,就卡在喉嚨處,愣著還未回過神來,已被嗆得不住咳嗽。
對麵儼然站著的,竟是那個陰梟冷漠,不苟言笑的同桌雲尹踏。
他棱角分明的臉枕在小提琴的肚腹上,左手正停在半空,顯然是正要拉琴,突然發現上來的陸灰野,一時也未反應過來,愣在當場。
回過神來的雲尹踏,有很厭惡的神情,一臉的不悅,使分明的棱角勾勒出堅毅銳利的弧度。
他彎下腰去裝小提琴,長睫毛達拉下來,眼眶處有一個撲朔的光影。
拉上拉鏈,他將小提琴挎在肩上,轉身離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坐在地上的陸灰野,才意識到自己來錯了地方。
傲慢無禮的人沒回頭,也沒說一句話,傲然下了懸梯。
陸灰野早已習慣他這種冷傲嚴肅的表情,也習慣他的目中無人,隻是覺得他比陸尊還要麵目可憎。
一個假期未見的同桌,不僅不打招呼,還旁若無人的揚長而去。
見過心高氣傲的人,沒見過這種心高氣傲的。
她也沒興趣想他的事,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天台外麵沒有扶欄的地方。
站得高,看得遠,一覽眾山小,工石的校景全貌,盡收眼底。
一排的懸鈴木,瘦骨嶙峋,她看到風,在枝柯間自由穿行。
曾經的繁花似錦,濃蔭匝地,也無力抗拒宿命的空寂與蒼涼啊!
滄桑閱盡的懸鈴木,沒有自慚形穢,憤世嫉俗,她驕傲著自己的驕傲,傲視群芳。
無論你處在怎樣的環境,無論你經曆什麼,都應該保存著心底一片屬於你的淨地。
沒有自己田地的人,才是純粹的可伶之人。
她一直在保持著內心深處那一角梅香不染的靜謐,直到一天到達一處冰清玉潔的地方。
張開雙臂,讓風在身體裏自由穿行。
“陸灰野,你不要亂來,有什麼事,都可以慢慢解決。”自大傲慢的人,焦急的站在入口處,帶著某種強製的驚慌。
看到坐在陽台處的女生從容不迫回過頭來,他已明白一切。
彎著腰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劉海已被打濕,黏在額頭上,臉龐,很優美的弧度啊!看來真的跑得很急。
天台上的女子漠然回過頭去,不在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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