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88 更新時間：12-09-11 19:02
頭七剛過，宮中又以‘國不可一日無君’而吵鬧的不可開交，君言運反倒沉寂了下來，懶了心思，隻在太子殿歇息著。
皇帝駕崩乃是國喪，國喪最短喪期是三個月，三個月新主不上位也無可厚非的，君言運便不說話，充分展現了孝子該有的表現，任前朝自己去吵去。
卻見天牢監官前來，滿腹心事的瞅著他。
君言運掛起滿臉從容笑道：“大人可有什麼事？”
“殿下……三殿下在天牢中水米不見，隻說要見您，下官不知該怎麼辦，敢問殿下……。”
“什麼三殿下！”君言運一聽這話就怒了，氣道：“他殺了父皇，哪裏還擔得起‘三殿下’之稱？他既不願進水米，那便隨他自生自滅！”
監管連連點頭稱是，頓一頓又躊躇道：“隻是，殿下，那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還請殿下斟酌著，看看是不是料理了……。”
他眼中的那股猶豫愈見的深，悄悄抬頭看一眼君言運，便退下了。
君言運沉默下來，君驍齊不能留，這道理他自然明白，隻是好歹是自己兄弟，這些年沒少稱他皇兄，幼時還可愛的緊，喜歡粘著他來的，怎麼說心中也是不忍。
隻是讓他自生自滅就已經是君言運的極限了，太過絕情的事情還是做不來的。
君淩玨咬著牙，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他是什麼意思？父皇駕崩不過七天，他便要趕我離開京城？還不得令不許回京？他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命令我？莫要忘了，他自己還暫時不是皇帝！”
沈汐卿神色淡定，拿杯茶潤了潤嗓子才道：“他現在防備你防備的很，有這種指令也是正常。”
“可這也太過分了，父皇國喪三月，如今不過七日，我怎能在明日就離京？”
“你有的選擇嗎？”沈汐卿略微嚴厲了語氣，道：“他是太子，三月國喪之後，登基的是他，你不過是他的臣子而已，他願意不為難你已經是難得了，想想君驍齊的下場，你總不願落得跟他一樣吧？”
若不是君言運當日答應過沈汐卿饒過君淩玨，沈汐卿想君淩玨此刻的處境，怕是怎麼著也和君驍齊差不多了。
君淩玨不說話了，現在君言運暫時還未繼位，君驍齊手下的舊部也是樹倒猢猻散，倒戈了一大半，不管怎麼說，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誰也沒膽子在這種時候去替君驍齊說上兩句話。
果真是成王敗寇，隻是君驍齊大約從沒想到，敗的這個會是他吧。
“隻是……。”君淩玨語氣微微發顫道：“他好歹讓我給父皇守完喪也不遲，畢竟……我不會跟他搶……。”
沈汐卿輕輕歎一口氣，柔聲安慰道：“事已成定局，也不是能輕易逆轉的，就算他現在不是皇帝，但是在百官的心中，他已是新主，他的令便是旨意，你便遵從了吧。”
頓一頓繼續道：“等回了沂州，我們再與司徒將軍商議，沂州全城為先皇奔喪。”
屋外的雲低下來，顯出一片低沉的氣息來，君淩玨抬眼望了望，終於覺得，有什麼東西把自己的心絞的血肉模糊的一團，就連疼都不會了。
他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渾身都在顫抖，輕輕的顫抖著。
沈汐卿停住喝茶的動作，靜默了一會兒，輕輕放下手中茶杯，然後走過來，蹲在他麵前，摸索到他冰涼的手指輕輕的握住。
他卻猛的握緊沈汐卿的手指，恨不得給捏碎了的力道，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不會離開我吧？你不要離開我！”
沈汐卿仰著頭麵向著他，抿緊了唇角，篤定道：“我不離開你。”
不離開，你一無所有，而我亦然，怎麼會離開你呢？自然不會的，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已經是同一種人了。
與此同時，天牢中，君驍齊背負雙手等了又等，也終於等不到誰人的一眼。
他苦笑，笑容苦澀而又飄零如風中枯葉，終於還是死了心思。
君言運，人都道是我殺了父皇，但是當時的情景究竟為何，也隻有你我二人清楚了。
原來，人被逼住之後，也就沒有理性可言，更莫說孝心和善良了，什麼都是空話，都是空話……。
他盤膝坐在地上，衝外麵的獄卒喝道：“給本殿下滾出去，去告訴君言運，莫要得意的太早，國喪三月，足夠本殿下翻身，讓他小心點！出去！”
獄卒隻當他被囚禁到終於發瘋的地步，卻又害怕著，看了他一眼，也應著他的話出去了。
怎麼著也犯不著跟一個瘋子較勁，君驍齊本就是可憐的人。
獄卒離開，他卻低低的笑起來，想來君驍齊自來心高氣傲，哪裏能在這裏忍受這等委屈？
伸手端過前幾日送來的飯菜，苦笑著看著，而後將那碗狠狠的砸在地上，很清脆的聲音，陶瓷碎片四處飛濺，叮當作響，他將那碎片毫不留情的刺進頸間動脈，鮮血狂湧而出，臉上卻是欣慰的笑容。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君言運沒有那種好心讓他活著，況且苟活，他也不屑。
倒不如死了幹淨。
獄卒聽見聲響，慌忙衝進來，一下子就愣住了，慌張大吼道：“快去報殿下，快去！”
獄中亂作一團，但是這些，都和君驍齊沒有關係了，再也沒有關係！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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