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44 更新時間：12-06-14 14:33
有個人從院外躍身而入，竟是直撲向沈汐卿，安橋隻來得及呼一聲，那人便已經站在了沈汐卿麵前。
他倒不是有多擔心沈汐卿，隻是第一次見大白天翻牆還翻的如此光明正大，稍稍有點愣住罷了，那聲驚呼也隻是下意識的一句而已。
沈汐卿隻聽聲音，並沒有後退，更加沒有驚慌，穩穩站在原地，周圍響起一片刀劍出鞘之聲，頃刻間便將來人包圍。
圍過來的是沈汐卿的暗衛，身形如鬼魅般迅疾不定，人數不多，僅六名，卻個個都是不要命的高手，他們奉沈汐卿為主，此生便將生命給了沈汐卿，侍其左右，為其賣命。
沈汐卿抬手製住暗衛，又一片刀劍入鞘之聲，暗衛瞬息不見，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從圍牆躍進來的人看著沈汐卿一個抬手，六名死士便隱了身形不見了身影，不由得讚歎一聲，沈汐卿此人如此年輕，卻能經營起這風華樓，更有如此厲害之人肯為他賣命，不得不說是一位人物。
“沈某眼盲，看不見閣下，還望閣下見諒。”
“你就是風華樓之主？”君淩玨下意識出口，有些震驚的怔住。
風華樓之主沈汐卿，一個聰明至極，名聲賀鼎的人物，是個不及弱冠的少年不說，竟然還是個瞎子，這怎能不讓君淩玨心驚詫異？
“正是，閣下有事不妨屋裏說話，請。”微微側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君淩玨也不推辭，抱拳道一聲：“叨擾了。”便進了屋。
“安橋，煮茶來，迎客。”
“是，少爺。”
屋外一陣風吹過，甚是涼爽，屋內沈汐卿揚起唇角：“不知閣下有何要事，非尋沈某不可？”
他不是不戒備，隻是他的戒備在暗，讓人難以揣測，麵上一派平和，真真一名溫潤如玉謙公子。
君淩玨笑道：“在下魯莽，驚擾了沈公子，不過想見沈公子一麵實在太難，在下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語氣甚是歉疚，但若是沈汐卿沒有瞎，必定能看見他眼中顯露無疑的調笑意味。
沈汐卿啞然，原本已打算好見他，沒想到他倒是想出翻牆這一招，實在是在沈汐卿和季彥的意料之外，微微一笑道：“無妨。”
“沈公子可知曉淩江？”君淩玨也不再繞彎子，直言問道。
沈汐卿點頭：“知曉，城外山賊，手段淩厲，不是好惹的主。”
君淩玨點頭：“這些人為禍百姓，猖狂至極，偏偏幫內管製井井有條，幫主能力不弱，朝廷有意除去他們，苦於有心無力…。。。”
“有心無力？”沈汐卿冷笑一聲打斷他，略帶譏誚道：“朝廷是天下人的朝廷，百姓能否安居樂業全靠朝廷為百姓所謀，如今出現此方惡賊，閣下卻說朝廷有心無力？到底是有心無力還是有力無心，閣下自己心裏清楚，何必如此為朝廷開脫？”
君淩玨愣了愣，微微皺眉：“沈公子可是對朝廷不滿？”
“不敢。”沈汐卿淡淡道：“沈某不過一介草民，哪裏敢對朝廷有不滿之意？”
可是君淩玨分明從他的語氣中聽出譏諷來，那是一種嘲弄般的不滿，帶著隱隱的自負，君淩玨眯起眼來細細打量他。
此人有一雙極美的眼睛，睫毛很長而翹，眼瞳黑白分明，光芒猶盛，隻是可惜了，這樣一雙眼睛卻是看不見任何事物。
君淩玨輕笑一聲：“看來沈公子對朝廷的不滿還不止一星半點。”
沈汐卿不語。
君淩玨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先不論朝廷究竟是有心無力還是有力無心，眼前的問題便是要剿滅淩江，需得沈公子相助，方才聞沈公子言辭，雖是平民百姓，卻也有心懷天下之雄心，不知沈公子可否考慮助我一臂之力？”
沈汐卿側頭：“你苦等五日尋我就是為了這事？”
“難道此事不值得我來尋你？”君淩玨反問。
沈汐卿笑了，曲起手指輕扣椅子扶手：“閣下要沈某如何相助？”
“在下想要淩江的全部情報。”
此語一出，屋內便安靜下來，君淩玨看見沈汐卿緩緩皺起細眉，也不由得微微蹙眉。
淩江之人手段狠辣，武藝高強，且詭計多端，朝廷數次派出人手潛入，都無一人能回來，並非朝廷無能，隻是對於淩江，還用不到動用大軍的地步，不動大軍又確實有難度。
沈汐卿是聰明人，此事跟他沒有半點關係，風華樓向來隻提供信息卻不會參與任何紛爭之事，這一思量，就算沈汐卿不答應也是情有可原，並不為過。
杯中茶水涼了，安橋再來給添上，又退出去，季彥在外廳門口見到安橋，問道：“少爺在做什麼？”
安橋答：“在屋裏跟一個人交談，有一會兒了。”
季彥蹙眉：“人？什麼時候進去的？”
沈汐卿的小院自來有專人把守，若不是沈汐卿自己同意，斷然不會隨意放人進去，而他也並未見有人通報，那人是怎樣進去的？
“就您離開之後，翻牆進去的。”安橋道：“季少爺不是說有人要見少爺嗎？怕就是那人了。”
季彥微微眯起眼：“倒是有幾分本事。”此人能不顧禮儀，翻牆而入，確有幾分膽識的，抬頭對安橋道：“你去院子候著，萬萬當心不可讓人傷了少爺。”
“您請放心。”安橋給茶壺添滿水，轉身又回到小院伺候去了。
屋中依舊沉默，杯中茶水再次漸漸轉涼，在安橋再次換茶之後，沈汐卿終於開口：“沈某能得到什麼好處？”
此事確實危險，對於君淩玨來說，如此執著的想得到沈汐卿的相助，必定是已經到了難處，對沈汐卿來說，風華樓是情報聚集地，每日需要收集的情報不少，淩江也並非例外。
隻是，沈汐卿更看重的是，自己能得到什麼，白費功夫的事，沈汐卿不會做，也不屑去做。
“你想要什麼？你要什麼，我君淩玨便給你什麼，如何？”
此言自負，聽在沈汐卿耳中便是一種嘲諷：你沈汐卿要的，無非便是金銀珠寶，或者讓朝廷莫要幹涉風華樓行事的權力，再或者也可能是稀世珍寶，除了這些，你還能要什麼？
沈汐卿笑了，笑得有些蒼涼而落漠：“我想要的，你卻給不起。”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好大的口氣，君淩玨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仰頭，越笑越狂，這般清冽而氣甘雲天的笑聲，倒是讓沈汐卿想起昨晚的夢來。
夢裏，那人也是這樣笑著在自己肩上劃出十字，想著，再伸手輕輕一撫，有點恍然。
君淩玨笑完，沈汐卿卻已經變了主意，淡淡道：“我答應助你，酬勞不多，五百兩白銀，想來閣下不會是出不起的人吧。”
五百兩白銀，夠尋常人家吃喝管飽五年的開銷。
算起來，沈汐卿要的確實不多，風華樓的存在，使沈汐卿有不少積蓄，想來他又怎麼會缺錢？五百兩白銀對沈汐卿來說本就極少，甚至隻是麵上功夫收一點酬勞。
君淩玨啞然，思來想去，想了許多的結果，卻斷然想不到沈汐卿要的隻是銀兩，且並不多。
久久未聽見聲音，沈汐卿側頭：“不知這個條件，閣下可還滿意？”那雙已然失明的眸子輕眨兩下，澄澈若水，隱著些微冷意。
君淩玨看著他淡然的表情，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他的冷意他看在眼裏，到最後，卻也隻能是句‘如此，多謝。’
安橋送君淩玨離開，沈汐卿卻沉默下來。
心裏當真是想要幫他，幫朝廷的嗎？不，沈汐卿的目的並不在此，他要的可並非銀兩這麼簡單。
君淩玨已經挑明話頭，他是朝中之人，而朝中為了對付淩江而派出的，又怎麼會是尋常官員？沈汐卿看不見他的麵容以及衣著，自然無法推斷他的身份，卻很篤定一點：
此人，絕不簡單！
他抬起頭來：“來人。”
“在！”兩名暗衛迅速出現在沈汐卿的麵前恭敬抱拳。
“半個時辰之限，我要知道此人的全部底細。”
“是！”人影一晃便消失，可見其上乘輕功，果然是風華樓無弱者。
沈汐卿微微抬頭，以右手背撫上雙眼，這雙眼睛極美，睫毛很長而翹，晶亮如墨夜星辰，在這雙雖美，卻不能視物的眼睛中，透出一種決絕的，狠戾的，不服輸的光芒來。
“君淩玨，我想要的，你確實給不起，我卻定要自己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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