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85 更新時間：12-07-10 23:37
淡淡花傘橫在兩個男人中間，橫在兩段情傷的斷點處。兩人目光落在一處，望著傘，念著誰？
傲臣注意力完全放在花傘上，燕十三異樣情傷，他絲毫沒有發現。他指尖劃過花傘，滿眼相思。幾行幹涸水跡，記憶著雨夜時分發生的點點滴滴。原來，昨日竟是這麼近。為何，雨夜下的淡淡紅衣，卻如此之遠。
燕十三的話語，不禁又讓自己想起秦紫嫣，輕紗下的容顏。毒王穀若即若離的纏綿，自己該拿什麼償還。傲臣收起花傘，糾結在兩段情愛之間。
與秦紫嫣想斷，卻太難。
“傲兄，佛說‘萬事皆有因果，緣起終有緣滅’既然上天注定，你別想太多了”此時，燕十三已轉過身上，青色長衣，俊逸笑容，勸慰著他。傲臣瞳孔中光芒渙散，找不到焦點，他埋頭苦笑道“燕兄，換做是你，當如何了斷呢？”
是啊，世間眾生，仿佛都糾纏在情與恨中間。可又有誰能斬的斷呢？
“我今生緣分盡矣，既早已沒了緣分，又何來了斷。”傲臣一愕，似乎捕捉到什麼，眼前男子淒然話語，盡顯滄桑往事。傲臣見燕十三一語蒼涼，不忍再問。
日藏山坳，層林浸染萬丈虹霞。如蛟龍鱗甲，熠熠生輝。一孤殘月悄然從群山邊緣處，緩緩浮起。夕陽還未褪盡，江水上如染紅幕一般，浸泡住淺淺月色。
夕陽下的江水浸著弦月，如夢如幻。
秦紫嫣采藥回來已是傍晚，生火煎藥自然不必多說。隔著一籠煎藥火光，傲臣眼中幽幽身影，時近時遠。眨眼間，那紫色身影被火光映的紅透。仿佛是另一個女子，另一種情絲。
兩副姿顏，兩段情緣交相錯雜。
恍惚間，傲臣輕聲吟起燕十三前幾日所唱的蒼勁、古素的詞曲。歌聲震悅，英雄寂寞。燕十三聞之一笑，跟著他的曲調，高聲唱道
“江山冷，霜發鬢，醉生是非孤星寞。蒼穹倚，流泉若，劍指秦楚枉天河。美人傾，青衫昨，漠然歎起風殘戈。歌未止，鋒頓歇，兒女情到蔽塵落。”
蒼勁歌聲，蒼茫情懷。
……
春雨點別離！七日後，九江城又突遭急雨。情義、相思皆如雨落萬點，碎在紅塵中央。江城的雨，是否隻為了渲染離別呢？紅衫花傘、輕紗冷顏，一切仿如水中漣漪，層層波瀾。隨著一滴滴雨打落，難以靜的下人心。
秦紫嫣隔窗歎雨，她的容顏對著朦朧雨夜，似乎麵龐更清冷了幾分，也似乎憔悴了幾分。明亮眸子中泛著水光，是外麵的雨，或是心底的淚呢？今夜雨止時，誰人揮衫離去，她心底最明了。
七日休養，傲臣身傷基本痊愈。前一晚，當傲臣抽出“斷水劍”時，秦紫嫣心悸顫動。
劍揮流光若影，人將轉身離去。
她心中感觸頗多！慕容念雪她並無見過，不過傳言早已說明一切。難怪他會如此？清冷雨夜，不禁使她回想起殘毒嶺往昔歲月。隔著一行雨，她眼角晶瑩溢滿，兩行清淚深深濺碎在男兒心上。
她推開舍門，仰麵觀雨，冰冷雨水和著心中熱淚，潸然落下。淚雨浸濕麵紗，印出冰霜浣洗出的容顏，縱使她傷心，仍掩蓋不了傾盡塵世的容顏。
淚已冷，雨蕭索。
“傲兄，秦姑娘她…”燕十三見風雨中婉立的女子，心中不忍。回頭對著傲臣說了一句，可突然他頓住了，不知如何再言。
兩個傷心之人，自己要說些什麼？
窗外雨冷，冷的人心寒。看著秦紫嫣身影，傲臣知道燕十三想說什麼，可他無奈搖頭，終究是沒發出聲來。
隻是眼光深處，她的影子濕潤了。
燕十三怔住了，他分明看到傲臣眼中映出的是淡紫色的衣衫。忽的，他雙眸中浸出淡淡薄霧。燕十三第一次看到，傳聞中“斬的斷春水的人”他也會哭！！！
良久，傲臣緩然道“我欠她的太多、太多……！”
雨由傾盆，轉變成淅瀝。水麵上淺淺一層光澤，在月色下越發明亮了。雨還在繼續灑落，春初的弦月卻悄然冒上雲梢，它柔和色彩點綴在並不相稱的烏雲間。一滴雨，自雲層中落下，打碎水麵月影，一時間碎影如瀾。
是雨要停了吧？人要走了嗎？月色下她這般想到！
秦紫嫣側身躺在床邊，靜靜望著他。深情幾許，恍惚間如同夢魘。她的麵龐此時比雲端曉月更冷、更寒，即便是笑，也讓人微感冰霜吧？燭火熄了，是誰輕輕吹滅或是燭淚已幹，沒人去問，沒人去想。畢竟，燭火下唯有三個身影，三段心傷。
月色逐漸朦朧，天空中已看不到紛紛灑灑的雨滴。雨已止，夜未央。燕十三一個時辰前就出門踏雨漫步去了。自然，燕十三的用意是把唯一也是最後的一夜，單獨留個緣錯的一對男女吧。
“啪！”一行月影，撕裂在燕十三腳底，他低著頭看著水中夢幻色彩，淒然道“傲兄，你還是割舍不下嗎？”仿佛是對著月夜，對著空曠這麼說著。
誰讓你魂牽夢繞？誰讓你朝思暮想？
燕十三低頭長歎一句卻又仰天大笑“燕十三啊，燕十三！你自己記憶中的那段緣，可還記得嗎？”言畢，他踏著月下精致，消失於夜色盡頭處。
三更時分，傲臣已經睡下，實際則是側身假眠。試問這一夜他如何能放下所有情感，了無牽掛的睡下呢。月光打在秦紫嫣略顯蒼白的臉上，許是月華顏色。她眼眸微啟，透著柔美的光彩。
偷偷注視她，不禁讓傲臣記起經年前，秦紫嫣深情款款的眼神。今夜，一如既往，清澈得醉人。他竟莫名奇妙感到自己的心，在慌！
月光如水，伊人如玉。在傲臣忽然緩過神來時，他的身體難以覺察的輕輕一顫，心中更焦！月光下，秦紫嫣的臉離自己僅有三寸餘遠，蘭香撲麵，花容如琢。熟悉而陌生的香味，曾幾何時恰如今夜一般魅人，是殘毒穀一夜她身上的味道。
秦紫嫣眯起雙眼，玉雕晶刻的麵龐又近了兩寸。隨後，前身一頃，她的唇印在心愛人的唇邊。秦紫嫣明眸半閉，並未發現，此時傲臣睫毛一浮，雙眼微睜，望著她、凝著她。
秦紫嫣半閉的雙眸滑過一滴淚，淚珠圓潤，痕過臉龐。月光下那淚痕宛若星芒消逝前閃爍的流光。
她的唇，好涼！
何必呢？情絲斬不斷，忘不卻。盡管竭盡全力不去想它，它總是在夜深時，浮上心頭。唇邊的冰冷緩緩消融，她嘴角帶過一彎淺笑，一抹回憶。至少這一夜，眼前睡著的男子是自己的。足夠了罷！燕十三蒼然話語喚醒她迷惘心境，是啊，自己愛過、恨過，又有何憾呢？
傲臣悄悄閉上眼，默許女子一切。因為秦紫嫣的手臂劃過他肩頭，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嘴角笑容不減，盡管她甜甜睡去了。
夜半掩，月無痕……
“秦姑娘，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會。天涯路遠，還望多珍重！”日照茅堂，一人抱拳作別。秦紫嫣欠身施禮，望了那人一眼，低聲道“燕大哥保重！”
昨夜雨聲已歇，潭窪雨水、綠肥紅瘦。草堂前，兩男子在前，一女子在後，分明是相別之景。
傲臣身著黑衣，腰懸長劍，目光遊離，微敢看秦紫嫣一眼。
本雪白服飾已換做黑色長衣，秦紫嫣是希望傲臣轉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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