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9 更新時間：12-08-04 12:08
青石的大道上隻有一個身影，踏著細碎的步子，向長街盡頭的將軍府緩緩走去。
風彥與息隱早已經等在了門口，待到人影走近的時候，息隱躬身向風彥行了一個禮，便快步跑向來人：“阿澈姐姐，你來了啊……”
“阿莫圖。”迎著月華，白衣的少女一臉柔和的微笑，點了點頭，才看向石階之上的風彥，“這麼晚還要將軍照顧弟弟，有勞了。”
“沒什麼，這裏到宿柳街還有一段路，還是讓我送你們回去吧。”看著已晚的天色，風彥自台階上走下來，有些不放心地笑著說。
“不用勞煩將軍了，我和隱兒自己回去就好，”雪澈搖了搖頭，依舊笑著，“以後和將軍也算是同僚了，還請將軍以後多多關照啊。”
“你……你答應王爺的邀請了？”似乎是很出乎意料，風彥看著雪澈，微微一愣。
“嗯，王爺盛情相邀，雪澈也隻好卻之不恭了。”雪澈淡笑著輕聲說，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遠和冷漠，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
“那我……那姑娘和在下……”想起先前九卿王和自己說起的事情，風彥低下了頭，聲音也低沉了些許。
“雪澈想請教將軍一個問題，將軍一定要如實回答我。”雪澈看著他，緩緩地問，“將軍可有心上人嗎？”
風彥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雪澈，沉吟了片刻，仰起頭看著一輪滿月，月華的清輝洋洋灑灑地落在他們三人身上，這樣的夜晚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終於，他點了點頭：“不過，很久以前，她便死了……”
風彥的唇邊有了一絲無奈的笑容：“那都是些往事了，不提也罷。”
“是麼？”雪澈聞言，低下了頭，也淡淡的笑了起來，“那麼，那個姑娘應該很幸福的吧？”
想了想，雪澈又開口：“將軍還是很愛她對不對？現在也很愛吧？”
“就算再愛，她也回不來了啊……”月光下，風彥一貫散漫的表情變得有些悲哀。
“我並沒有向王爺要求什麼。”終於，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雪澈淡淡地開口，“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一輩子都替代不了的，隻怪雪澈沒有那個福分。”
“雪姑娘，對不起，我……”那樣悲涼的聲音，讓風彥有些心疼，他看著臉上依舊帶著淡笑的女子，低聲道歉。
“天色不早了，將軍還是早些休息吧，雪澈和弟弟先告退了。”雪澈淡淡地說完，拉起了身邊的息隱轉身離去。
“阿澈姐姐，你……你是不是喜歡風將軍啊？”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一直沒有說話的息隱終於開口問到。
“怎麼會，我和將軍不過見過幾次麵，怎麼會喜歡他呢？”雪澈與他並肩走著，她側過了臉，聲音平淡，不讓身邊的少年看到她的表情。
“那麼，阿澈姐姐，你會不會離開我呢？”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話，息隱停住了腳步，一把拉過雪澈，讓她和自己麵對麵。
“阿莫圖，你怎麼了？”雪澈也停了下來，看著這個如今已經高出她許多的孩子，突然就覺得，不知不覺之間，他真的長大了，不是從前那個隻會在空曠的草場上無憂無慮跑馬，需要別人保護的孩子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答應過你的父君，要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啊。”
“好，那你要發誓，發誓你不會離開我。”少年卻是固執地要求到。
“我發誓，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似乎是覺得有些無奈，雪澈也隻好笑著回應他。
“這就好！”息隱突然孩子般笑了起來，他拉起雪澈的手，快步走在空曠的長街上，在那一刻，他在心中悄悄發誓，一定要握緊手中的那份溫暖，永遠也不讓她離開。
“小隱，快來，子陵他來信了哦！”清脆的聲音伴著珠簾晃動的聲響一起傳來，正在寫字的息隱剛一抬頭，就看到一襲紫色的身影從屋外飛快地跑了進來。
“他說他現在在皇上身邊做伴讀，在太授庭陪皇上一起讀書，太後娘娘還特意賞了他一座大宅子。”女孩一邊說一邊不住地喘氣，臉上卻是藏不住的喜悅之情。
“才去半個月他居然就已經在皇帝身邊做官了？”息隱還未說話，倒是一旁的雪澈見她來了，微笑著開口。
“他說剛到帝都就遇到了貴人。”蕭婉也坐到了桌旁，端起雪澈遞過去的茶水仰頭喝完，擦著額間的薄汗，笑嘻嘻地說。
“他還說了些什麼？”一旁的息隱也探出身子，湊過去看信。
“他說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晏侍郎，還說他很記掛大家，要我向你們替他問好。”蕭婉避開息隱伸過來的手，揚了揚信紙，笑著說。
“沒了？那他單獨對你說了些什麼呢？”雪澈單手撐頭，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蕭婉秀麗的臉上騰起一抹紅暈，她別開了臉，躲過了雪澈投來的目光：“沒什麼啦，就是讓我好好保重之類的話啦……”
“好好保重，然後等他回來接你去做大官的夫人？”息隱笑著接了下去，他突然坐直了身子，“那我是不是該先叫你一聲晏大嫂呢？”
說著，他俯身，在座位上長身一拜：“晏大嫂，小弟這廂有禮了。”
“喂！死小隱，你居然也敢取笑我。”蕭婉見此，低罵了一句，抓起案上的毛筆朝著息隱打去。
“喲，晏大嫂不要這樣凶嘛，以後大哥可怎麼受得了啊。”息隱早有準備，腳下一加力，整個人從座位上向後躍了一步，起身，便朝著門外跑去。
“息隱，今天我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姓蕭！”蕭婉聽他這麼一說，更是漲紅了臉，抓了一個鎮紙便追了出去。
“不姓蕭就改姓晏吧，反正遲早是要嫁過去的，你說是不是？”息隱邊跑邊喊，聲音漸漸遠去，蕭婉也罵著追了出去，兩個人的聲音很快消失在小院裏。
“還隻是個孩子啊……”雪澈也笑著起身，剛要往外走，卻瞥見了案上息隱的字，來東陸快一年了，風彥在教他劍術之餘，還會讓玄圭教他一些東陸的詩詞書法，所以在寫字上他也算小有所成。
“一去紫台連朔漠，不取川都終不回。”看著紙上的兩句詩，雪澈低低歎了口氣。
“還是帶著那麼濃烈的恨意啊……”雪澈俯身，拿起了那張宣紙，突然想起了那日九卿王與她的談話，桑雅下嫁合川部世子的事情，她一直沒有告訴息隱，她想不明白，為何那個驕傲倔強的女孩會向仇人低頭，她隻知道，這對於息隱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雪姑娘，王爺有請。”驀然地，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不冷不熱，沒有絲毫感情。
“這就來。”推開門，門外卻已經空無一人了，天色越發地陰沉了下去，竟然有雪，稀稀疏疏地飄落下來，雪澈抖開了大氅，披在身上，啟步離開了小院，空留漫天的飛雪，不知疲倦地飛舞著。
剛一踏入書房，就有人從外麵關上了門，房內，早有三個人在等待，他們圍坐在書桌旁，正在說著什麼。
“王爺。”雪澈放下了風帽，對著當中的男子俯身拜了一拜。
“雪姑娘來了啊，快過來坐。”男子從桌案上抬起了頭，對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玄將軍，風將軍。”同樣地拜了拜，雪澈卻沒有去看風彥。
“姑娘快來，我們正有一事要與姑娘商榷呢。”玄圭對她笑笑，招手讓她過來。
“什麼事？”雪澈走了過去，才發現，桌案上擺放了很多卷宗，許多看上去都很陳舊，上麵還有一些難懂的符文，“這是？”
“這是我托人尋得的秘術卷宗，上麵有很多強大的咒術，想要給雪姑娘看看，研讀研讀。”玄圭淡淡地笑著，將卷宗推到了雪澈的麵前。
“還有更多的在風彥府上，我們還請了一些略懂術法的術師，可能對姑娘會有所幫助。”沈溯看了看坐在他身邊沉默不語的風彥，繼續說。
“有勞王爺費心了，雪澈定當盡快學會這些術法，以便日後能助王爺一臂之力。”看著案上的卷宗，雪澈微微皺了皺眉，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那麼，明日姑娘和舍弟就收拾一下搬到風彥的將軍府去住吧，很多資料都在那邊，而且那裏離郡王府比較近，往來也方便。”見他答應下來，九卿王笑著繼續說到。
“王爺這樣是想把我和小隱監視起來嗎？”聽他這麼一說，雪澈冷眼掃過九卿王，聲音中帶著些不快。
“姑娘誤會了，我對姑娘，肯定是絕對信任的。”九卿王卻隻是笑著，“隻是資料和術師都在將軍府，而且，那裏比較清靜。”
“那麼，風將軍你不介意嗎？”雪澈這才轉過頭，看著風彥。
“若是姑娘不嫌棄，我那裏還有幾間空房……”風彥看了看她，終隻是低下了頭說。
“嗬嗬，將軍都不介意了，我便也不推辭了，一切就聽從王爺安排好了。”雪澈歎了口氣，複而又笑著答應了下來。
“那便好，風彥玄圭，你們這便去安排一下吧，我和雪姑娘還有些要事要談。”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其他兩個人先退了下去，才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雪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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