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端】  第三十五話 雲山初見

章節字數:3084  更新時間:12-08-01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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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侍從一路走過去,白逸遠遠還能聽見那個被他喚作嬸娘的貴族女子有些冷漠的聲音,“不過是從南鄉來的鄉野村民罷了,還這般賣力討好,也不知道是賣了多少家當才湊夠了這些討好的錢,雲蓯蓉的兒子果然隻配這樣啊……”

    那樣的話語不高不低,定是女子覺得他們走遠了聽不見才發出的抱怨,卻不想依舊傳入了白逸和侍從的耳中,在前方領路的侍從麵上有些尷尬,卻也是不做言語,隻是下意識加快了腳步,離長廊另一頭的女子越來越遠。

    鄉野裏的東西?嗬嗬,在這些帝都的貴族眼裏,他這個南郡來的孩子就是鄉野村民吧。就算是流著同意的血,卻依舊還是有高低貴賤之分啊,這裏的人,都是這樣看不起自己的吧,這一次和幾個同伴一起來帝都,他早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情形。白逸看著這座精致的樓宇和花園,在心底冷冷地笑了,這些貴族擁有的東西,總有一天,他也會擁有,他們沒有的東西,他也一定會拿到手,他要讓他們知道,他白家世子白逸才是最出色最優秀的。

    “公子請過去吧,將軍就在亭子裏等您。”在他出神的時候,侍從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不遠處花園中的那個涼亭,側身立在一旁,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並不再多往前一步,將軍府有規矩,在會見外客的時候,侍從是不得靠近的。

    “多謝小哥了,這點錢就拿去買酒喝吧,都是雲山的一點小小心意。”白逸也停住了腳步,他看了看花園中的亭子,卻並沒有走過去,而是轉頭看著侍從,從袖中掏出了幾枚金銖,塞到了侍從手裏,他麵上帶著笑,聲音淡淡如風。

    這些事情,出門之前母親就交代過了,無論是對小廝還是馬夫,他都出手闊綽,沒有半分心疼,母親說過,在這帝都中,在這白氏一族裏,在這將軍府內,就算是一個小小的侍者走出去都算是一個富裕的人,若是給的錢太少,反而會被看不起,而若是被這些侍從看不起,那麼帝都的那些官宦子弟便更看不起自己,所以,就算是這樣的小事,都要顯示出自己的大氣。

    “公子爺客氣了。”看到那幾枚金銖,帶路的侍從當即眉開眼笑地接過,本以為這個南邊來的公子是仗著自己也姓白才來帝都投靠將軍,想混口飯吃的,卻不想他對下人出手都這般闊綽,頓時對他的鄙夷也瞬間消失了,臉上不再是剛剛那般淡漠的表情,而是一臉獻媚地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白逸看著他臉上的微妙變化,也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再與他多說,轉身朝著花園裏的涼亭走去。各色額菊花在風中招展,帶著淡淡的清香,白逸抬頭,便看到涼亭內一身便裝的將軍正單手撐頭坐在石桌旁,他並沒有看向這邊,隻是看著亭外的句話,一臉的淡漠冷然。

    “草民白逸拜見殿前大將軍。”白逸幾步走到亭外,卻並沒有進去,隻是屈膝跪地,對著亭內的男人行了一個大禮。他的聲音恭敬,雙膝跪地,還將頭埋得很低,就如同一般的百姓見到了大將軍一般,還帶著些許的畏懼。

    “雲山不必多禮,我們本就是親人,這些年來懷月遠去南郡,我和你姑姑沒有很好地照顧到他和蓯蓉,如今你又對我行這般的大禮,真是過意不去,今日在這將軍府內,沒有什麼殿前大將軍,我隻是你的舅舅而已,你也不必多禮。”白羽看著這個還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埋著頭,所以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那恭敬中帶著敬畏的聲音還是讓他微微有些吃驚。這就是蓯蓉的孩子麼?怎麼生得這般膽小,或許,是更像懷月一些吧,那個文弱的年輕男子,也不知道教給自己的兒子些什麼東西。

    “是,侄兒知錯了……雲山見過舅舅。”白逸聽他一說,便又站了起來,躬身作揖,行了一個禮。

    “過來坐吧,雲山這麼遠前來,也不事先知會一聲,舅舅也好去接你啊。”白羽點了點頭,不動神色地歎了口氣,終是招呼白逸坐到自己身邊。

    少年這才抬起了頭,順從地坐到了他對麵的石凳上。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舅舅,眼中帶著一些懼怕和敬畏。

    在看到少年清秀麵容的時候,漫不經心的白羽卻是微微一愣神。真是很像啊,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居然和他的母親如此的相像,一眼的眉眼,一樣的神情,隻是多了一抹意氣風發的英氣。

    “雲山這次來投奔舅舅,本就多有打擾,又怎麼敢勞煩舅舅接我。”白逸看到白羽臉上微妙的變化,卻也隻是依舊恭謙地笑著,一臉順從的樣子,“這是父親和母親給舅舅的家書,雲山這次前來,是因為父親覺得雲山學有所成,希望能來帝都報效朝廷,為舅舅和姑姑分憂。”

    “這樣啊……不知道雲山師從何人,都學過些什麼,陛下身邊正缺少可用之才,若是習得一技之長,倒是可以助陛下一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白羽一邊拆著信件,一邊隨意地說著,似乎是對這個侄兒的事情不是很上心。其實,白氏的宗親前來求官的人也很多,若是熟人,卻又沒有什麼才智,白羽通常會給他一個虛銜,讓他在帝都安身就算了。而眼前這個懷月的兒子,怎麼看,都如同他的父親一般,大概,也不過是個知道一些詩書的無用文人吧。

    “在南郡的時候父親有幸請到了他從前的熟人做我的老師,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教我一些行軍布陣之術,還有詩書文法,偶爾也會教侄兒一些雙手劍術。”白逸也是低聲回答,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揚起,終歸是少年心性,他全然忘記了掩飾心中的那一份自豪之情。

    “哦?熟人麼?不知道雲山你的老師是?”聽他這麼一說,漫不經心的白羽挑了挑眉,問道。

    “鬆陽老師複姓諸葛。”白逸看著他的表情,看到在聽到諸葛鬆陽四個字的時候,淡然的將軍臉色微微的一變,白逸也揚眉淡淡地笑了。

    諸葛鬆陽,這個名字或許在今時今日的天義已經沒有多少人知曉,可是,若是在三十年前,這個名字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出身低貧的諸葛鬆陽,憑著博古通今的文學,憑著那一手無人能及的雙手劍,曾經是啟明皇帝身邊的第一猛將。

    而在素德皇帝繼位後,他以身體不適而辭去了大將軍一職,隻身去往了有水鄉之稱的澤水郡,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歸隱,所有人都以為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沒有人可以請得動,卻不想,這個白家名不見經傳的小世子白逸居然能請他做老師,看來,不管是懷月還是蓯蓉,都對這個孩子花了不少心思啊。

    說起雙手劍,白羽不免又想起了那個男人,那個身在塞北川平郡的男人,風息神騎的統領,有傳言,他年少時也得過諸葛鬆陽的教授,他的那一手雙手劍,就是得了諸葛大將軍的真傳。

    “沒想到,你能得到諸葛將軍教授,你的父親和母親果然對你很用心啊。”淡淡歎了口氣,白羽臉上有了些微的笑容,看著這個自己的遠房侄兒,他笑著說。

    “不過是因為機緣巧合讓母親遇到鬆陽老師,所以請他做了侄兒幾年的老師而已,也算得侄兒幸運。”白逸繼續恭謙地說著,他說得那樣的輕鬆,可是,他自己知道,為了請那個久居深山的老將軍出山,父親和母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每日往返於山中,一向驕傲的母親還親自服侍將軍飲食,替將軍做飯洗衣服,而文弱的父親總是陪在將軍身邊,替他捶背砍柴,閑來喝酒下棋,這樣三人在深山中陪伴了一年,終於打動了老將軍,讓他出山做自己的師傅。

    “這件事情,還待我稟明了聖上,為你謀求一份好差事,好讓你一展宏圖。”看著這個謙遜的侄子,白羽終是微微笑了起來,他拍了拍白逸的肩膀,站了起來,“在此之前,雲山便在這將軍府中住下吧,吃穿用度有什麼需要的話,直接告訴你嬸娘就好,在這裏也不必拘束,就當是自己家吧。”

    “白逸在這裏先多謝舅舅。”白逸聽罷,站了起來,長身作揖,聲音中有掩不住的欣喜。

    “都是一家人,何必道謝,再說,若是你師從諸葛將軍的話,將來也必是國家之棟梁,”白羽隻是淡淡地笑著說到,他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自己的侄子,“對了,午膳過後,你休息一下,然後隨我進宮吧,你的姑姑想要見你。”

    “啊?”聽到這樣的話,白逸不免有些吃驚,他此次前來,也隻是今早來過將軍府,找過白羽,卻不想,宮裏麵的那位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過,這樣也好,能得到當今太後的召見和賞識,對他自己也是一件好事呢。白逸也隻是俯身應下來,然後隨著白羽一起離開了花園中的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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