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3 更新時間：12-08-04 23:33
一路緩緩行來，四周幾乎全是成片的樹林，從塞北南下，天氣也漸漸地轉暖，偶爾抬起頭，透過那些稀疏的樹葉，晏子陵還能看到南遷的雁群以優雅的自他掠過湛碧的藍天他已經走了半天了，日已偏西，左右張望，估摸著再過一個時辰便可以到達下一個郡縣，在那裏有去帝都的馬車，隻需要一枚金銖便可以搭載他到那個他想要一展宏圖的地方。
有微風吹過樹林，吹動了他的長衫，晏子陵有些疲憊地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坐下，從腰間取了水囊喝了一口，便摸出了幹糧。四周一片靜悄悄的，隻能聽到樹葉摩擦沙沙的聲響，晏子陵擦了擦額角的汗滴，回憶起先前蕭婉的那一番話，想著自己與她的未來，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你……你不要碰我……離我遠點……你……你滾……”隱隱約約，有什麼聲音遠遠傳來帶著濃烈的哭音，打破了先前的寧靜。那是一個細微卻很尖銳的聲音，像是從樹林間傳來的，斷斷續續，聽得人心頭一緊。
“是誰？”晏子陵驚覺起地站了起來，四下張望，他順手從路邊撿了一塊石頭，分外緊張地望向密林深處。在這個地方，若是遇上了強盜，就是被殺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他不會武功，可是他也不想死，思索再三，他也顧不得其他，收拾起東西就開始順著山路狂奔離去。
“走開……你別過來……不要過來……”聲音越來越大，隱隱還伴著衣服撕裂的聲音，那樣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空曠的樹林中，尖銳得像是厲鬼在呼嘯。
晏子陵停住了腳步，他很確定，那個聲音是從左邊不遠處的那深草叢中傳來的，他甚至還聽到了衣服撕碎的聲音，夾雜著男人的淫笑。瞬時就明白過來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女子的聲音絕望得劃破他的耳膜，晏子陵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不遠處的草叢，猶豫不決。
手中的石頭還未被扔掉，隻要他現在過去，砸到那個男人，說不定那個女子就有救了，可是……
他抬起了頭，看著天光透過疏密的樹葉灑落在臉上，遲疑了，他隻是一介書生，對方到底是什麼人都還不知道，萬一，他貿然闖入，卻救人不成反而適得其反，那不是更糟了嗎？
他還不想死在這裏，他還有宏圖壯誌不曾施展，還有人等著他功成名就回去娶她！
想到此，晏子陵終還是扔掉了石頭，頭也不回地順著小路離去了。
“嘿嘿，嘿嘿，不要再喊了，這深山老林的，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草叢裏，身材魁梧的大漢赤著上身，半跪在草叢裏，看著麵前衣衫不整的少女，一臉的淫笑。
“小妞你就從了吧，伺候好大爺的話，大爺是不會虧待你的。”男子說著，伸手去撕扯少女本來就有些破爛的衣服。
“滾開！你這個禽獸！”少女驚懼地掙紮著捂著裸露在外的肌膚，連連後退，她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精致的臉上滿是淚痕。
“你給老子過來！”見她一再躲閃，男子也怒了，伸手抓住女子的腳猛地一扯，他將少女扯到了身前，一把將她的頭按在草叢裏，騎到了她的身上，“老子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身下的少女依舊掙紮，卻奈何自己的力氣根本比不過一個壯漢，猛地一扯，少女的衣衫被生生地撕碎，光潔如玉的肌膚暴露在微寒的空氣之中，淡淡的體香激得伏在她身上的大漢笑得更歡，他一手按住了女子纖細的腰肢，緩緩俯下身去。
“呯——”一聲重擊，殷紅的血濺在了女子的背上，就在那個一瞬間，一塊大石頭重重地砸在了大漢頭上，鮮血四濺。
“他媽的，是那個不要命的東西居然敢偷襲老子！”吃痛的大漢捂著頭猛然回過身去，就看到站在一旁捧著石頭的少年。他瞬時勃然大怒，從女子身上彈起，向著少年撲去，“臭小子，敢砸老子，我看你是活膩了！”
一旁的晏子陵手中還捧著那塊石頭，看著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了。
剛剛他才離去幾步，就突然想到了蕭婉，若是婉兒知道他會見死不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吧。這樣想著，他又折了回來，本以為那一下子不把這大漢砸死也該砸昏過去的，可是，他終究是力道太小，不僅沒有砸死大漢，反而惹怒了他。
“呯——”猛地一拳過去，晏子陵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身子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撞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老子今天非打破你的腦袋不可！”盛怒中的大漢也不去管還在抽涕的少女，隻是走了過去，一把抓過晏子陵的頭發，猛地將他的頭往樹上撞去。
晏子陵隻覺得眼前一片血紅，單調的“呯呯”聲在他的腦中回響，漸漸地，他便失去了意識，昏死過去了。
幽幽的黑暗中，有一盞燭火在跳動，橘黃色的光暈散發著溫暖的氣息，驅散了他對黑暗的恐懼。不由自主地，晏子陵向著光源處邁開了步伐。
那是一盞琉璃宮燈，五色的琉璃壁包圍著中間那一簇橘色的燭火，折射出美麗而夢幻的光芒，抬起頭，他便看見了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穿著月白色輕紗宮裝的女人，長長的裙擺墜地，遮住了她的雙腳，她與黑夜同色的長發綰在頭上，梳了一個簡單的髻，纖長白細的手指握著挑燈的紅木棍，女人靜靜地站在朱門前，望著他來的方向。有風吹過，吹動燭火輕閃，還有她絲質的長裙，女人站在風中，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下，那樣的情景，讓晏子陵想起了夢中月下的仙子。
“你是誰？”晏子陵低低地開口，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看，都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她的臉籠罩在房簷投下的一片陰影中，無法辨認。隻是隱隱地覺得，女子臉上的表情有些戚哀，空氣中有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憂愁，讓晏子陵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是在等什麼人嗎？”見女子不回答，晏子陵又上前一步，繼續追問。可是，女人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過他一眼，她的目光鎖在他身後幽長的街道上，分毫都不曾移開。
“……”晏子陵不再多說，他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發現這個地方分外的熟悉，卻又總是想不起來是哪裏，他也轉過身，與女子一同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腳步聲遠遠傳來，在黑夜中踏出一串細碎的聲響。暗影之中，凸顯出一個人消瘦的身影。
“你在等我？”待人走近後，晏子陵才發現那是一個著了一身灰布衫子的中年男人，他走過他的身旁，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隻是看著挑燈站在台階上的女人，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是說了不要再等我了嗎？你這樣到底是做給誰看呢？”男子在女人的麵前停住了步子，看著女人的臉，聲音中有說不出的不耐煩。
“行郎，我隻是……”女子現在才怯怯地開口，柔柔地喚了一句。
“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我給你一個孩子，你就再也不糾纏我了。”男子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醉意和怒氣，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冷冷地說到。
“可是，這麼晚了，我怕你……”女人被他這麼一說，低下了頭，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
“怕我什麼？你是生怕我不被族中的長老們責罵吧？讓他們知道，我每夜讓妻子在門口苦等？你這樣做有什麼用，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愛的人自始至終都隻是韶卿，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改變的……”男子憤憤地說完，拂袖進門，根本不再看女人一眼。
“哐啷——”手一滑，五彩的琉璃宮燈自她指間滑落，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四下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晏子陵轉過頭，才發現，在這茫茫的黑暗中，他居然看清楚了女人的臉，那是一張與他有著幾分相似的臉，蒼白的臉上，有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下墜，最後消失。晏子陵突然覺得，有一陣痛意，從心底升起，襲遍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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