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最是無愁少年時 酒意詩情皆與共  第十六章 大雨初至風漸起

章節字數:3945  更新時間:12-07-01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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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城

    祈妤一路疾行,終於在天黑前進入了陌城。隨便走近路邊一家客棧。

    “姑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剛進門便見小二迎上來。

    “住店。”祈妤答他。

    “好嘞,姑娘這邊請,上房一間!姑娘來得巧啊,最後一間房了。”小二見祈妤像是官宦人家小姐的打扮,態度很是和善。

    祈妤跟著他,一路不停步,內心暗暗思度著明日尋了白果便回去,莫要耽擱太久才好。

    “姑娘……姑娘?”小二輕喚她兩聲不見她應,又喚一聲。

    “嗯?”祈妤抬眼看著跟前的小二,他停了步。

    “天字二號房。可還滿意?”小二諂笑著,“姑娘可要吃食?”

    “端上來吧,有勞了。”祈妤答他,輕輕一笑,淘出些碎銀子給他。

    “是是是,不敢。”小二接了錢,笑的更是阿諛,祈妤不再理會他,轉身進入房間。

    客棧樓下,小二正為祈妤準備吃食,卻見又一位公子進來,忙上去招呼。

    “喲,公子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小二見眼前人一身貴氣的紫色華服,舉手投足間滿是不羈之氣,知道此人身份非富即貴,更是恭敬。

    “住店。”細望眼前的人,不是紫魅夜又是誰,他勾著嘴角回道。

    “公子,不好意思,沒有房間了。”小二朝他微微一鞠躬,表示歉意。

    “沒有了?”紫魅夜狹長的鳳眼微微一眯,“天字一號房去開來。”

    “公子你……”小二滿臉詫異的看著眼前人,忽見他玩轉在手邊的玉扳指,忙俯首又是大拜,“不知是夜公子光臨,失敬,樓上請。”

    小二帶了給祈妤的吃食,領著紫魅夜上樓。

    “公子請稍等。”路過天字二號房時,小兒停住,對紫魅夜一笑,然後轉身,打算敲門。

    紫魅夜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手中的飯菜,不覺灑了出來。

    “先帶我去房裏。”紫魅夜輕聲說著,手微微收緊,小二便疼得眉頭緊皺。

    “是是是。”小二忙小聲答道,遂帶了紫魅夜進了天字一號房。

    “夜公子若是沒有吩咐我便下去了。隔壁的姑娘還等著吃食呢。”小二用著尖細的聲音,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惹得紫魅夜輕輕別過頭去。

    “隔壁的可是一個穿著白衣上半個臉被麵具遮住的姑娘?”紫魅夜輕聲問道。

    “是是。公子怎麼知道?莫非是公子的舊識?”小二走近紫魅夜,狗腿得看著紫魅夜,“那個姑娘,生的很是俊俏啊,遮住半個臉都是那樣的美……”

    “她若有問你什麼,速來報我。”紫魅夜冷冷打斷他。

    “是。”小二點頭,被他冷冷的語氣嚇到,不知道說錯了什麼。

    “若沒什麼事……”話還沒說完,便見紫魅夜一揮手,強大的力道襲來,他便到了門外,“嘭——”回答他的是一聲門被關上的聲音。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見耳邊清靜,紫魅夜輕吟一聲,轉頭朝窗口走去。

    小二深知紫魅夜的身份特殊,不能得罪,便立馬下樓去,換了吃食,送到祈妤房中。

    “姑娘,吃食已給你送來了。”小二站在門口,輕輕敲門。

    “進來。”祈妤坐在窗前,這天色,似乎要下雨了。

    “姑娘可還有什麼吩咐?”小二放下吃食,想著紫魅夜的吩咐,問祈妤道。

    “這陌城最寒冷的地方在何處?”祈妤站起來,走到桌前,問他道,“可有什麼深潭?”

    “哦,回姑娘,這陌城四季如春,寒冷的地方絕對是沒有的,若定要說有,便是南郊有座高山,名喚寒山,無人能攀,傳聞中是仙人住處,山頂終年積雪,那裏會比較涼爽而已,說不上寒冷。說到深潭,小人還真不知。”小二答她。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祈妤朝他點頭,輕輕一笑。

    “不麻煩,姑娘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小二又是一聲諂笑。

    “已無事。”祈妤答他。

    “嗯。”小二點頭,思索著要回去回紫魅夜的話,“姑娘若沒什麼吩咐我就走了,有吩咐可以直接來找我。”

    “好。”

    見祈妤答好,小二便帶上了門,朝紫魅夜房中走去。

    “叩叩叩——”輕輕敲門,“公子……”

    話未說完,便見門被從裏麵打開。他重重的撲進去,而紫魅夜卻坐在窗邊,絲毫不覺有過動作。

    “可是有什麼消息?”紫魅夜轉頭,對他的狼狽視而不見。

    “有。”小二狼狽的起身,走到紫魅夜身邊,“那位姑娘問我陌城最冷的地方在何處,可有什麼深潭?”

    “你是如何答她的?”紫魅夜眉梢微微挑起,看不出喜怒。

    小二把說給祈妤聽的,又重複了一遍。

    “好,你可以出去了。”話音一落,不等紫魅夜揮手,小二似是學乖了,迅速走出門去,關上門。

    紫魅夜見他如此,輕輕一笑。

    天越發燥熱,忽然間一道驚雷,雨,瞬間瓢潑而下。

    紫魅夜繼續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雨景,忽聞一聲細微的輕歎,在雨中顯得十分不明顯。

    正是祈妤,她也坐在窗前,她思度著,明天定要去南郊看看。寒潭,也許在山頂呢?為了君墨,就是無人能攀,她也要做第一個。

    夜漸深,祈妤欲睡去,紫魅夜細聞隔壁沒了動靜,由窗口一躍而出,站在祈妤窗外,向裏細看,祈妤身著一身單衣,窈窕的身材,白皙的肌膚在跳躍的燭光下若隱若現,離開了夜君墨,祈妤也就放鬆許多,再顧不得禮儀,在房內赤著玉足走著,並未注意窗口的身影。

    如此倩影,看的紫魅夜心中一動。

    紫魅夜的武功,絕非一般,加上大雨滂泊,又為他多了一分保障。

    在窗外站了很久,久到衣衫濕透了,紫魅夜才覺祈妤已經在床上睡熟。

    想她夜半不會再有動靜,紫魅夜便回房中睡去。

    •次日清晨

    祈妤早早便結了帳往南郊走去,紫魅夜一路尾隨,怕她發現,紫魅夜並沒有離的很近。

    祈妤一路使著輕功飛快而走,不久,便看到小二口中的高山,巍峨挺立,高聳入雲,一條狹窄的山道,幾乎隻有一足寬。

    祈妤赤足而上,一路留下陣陣叮呤,她速度飛快,分毫不停歇,紫魅夜到時,已隻能遠遠看見蔥鬱中祈妤白色的影子,她已到半山腰。

    方才還是溫熱的氣溫,現在卻變得陣陣寒冷,路越往上越陡,空氣越往上越稀薄寒冷。

    祈妤欲加快腳步,卻發現越發力不從心。能保持來時的速度已是不易。

    山上樹木甚是茂盛,卻根本叫不出來名字,而且毒物甚多,竟有些連祈妤也叫不出名字,若不是祈妤身體特殊,恐怕一路上不知死了多少回。

    紫魅夜一路走的甚是吃力,他畢竟不像祈妤體質特殊,為了躲避毒物走到半山腰,他已走的很是艱辛。

    “夜,追女人追到這來了,你還真是有毅力。”忽然身後一聲輕響,紫魅夜驚覺轉頭,看見來人,才鬆一口氣。現下若是有人要圖謀不軌,他還不一定應付得了。

    “怎麼?你竟如此清閑追我至此?”紫魅夜輕輕一笑。

    “聞你至此,我還道是你有要事,未曾想到,卻是來送死的。”來人俊目微眯,一臉不悅神色,“寒山老翁,你忘了?”

    “什麼?”紫魅夜突然驚道,“那上麵是寒潭!?”

    忽然想起兩年前,閑來無事在禦書房看到的書,說是寒潭能吸盡內力,若是入寒潭,便是全身武功盡失,非死不可。若說那寒山老翁,紫魅夜隻想起書上幾行小字,至今記憶猶新,“種白果樹一隻,十年結一果,入寒山者,必以血祭樹。”

    “想起來了?”來人輕笑,“看來沒為女人燒壞腦袋。”

    “那她……”

    “今夜未歸必死,你在此候著便是。”來人語氣平穩,像是敘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轉而又是危險至極的口氣,“明日內你必回上弦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好。”紫魅夜應。

    見紫魅夜難得的正經,來人不再說話,轉身離去,他要收那個女人,他默許了。

    不覺一個時辰過去,祈妤已累的氣喘籲籲,若是平時這樣的山爬到頂祈妤的氣息也會分毫不亂,可是現在,這山甚是怪異,路上沒有絲毫阻礙,卻總給人一種重巒疊嶂之感。

    祈妤越走越慢,隻覺得離山頂越近一分,她便越難走一分。

    甚至祈妤漸漸發現,初進山時,可以用內力來禦寒,越靠近山頂,她的內力便越發使不上來。

    終於,還剩一條羊腸小道,祈妤已經見到滿目的雪白,入目之處在沒有別的顏色。

    “姑娘。”突然一聲喚,祈妤驚覺轉身。

    她猛吃一驚,怎麼可能!這樣一個白發蒼蒼步履沉重的老人,走到離她這麼近,她竟未覺。

    “你是……”她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姑娘,不必害怕,我是這的守山人。你來此何故?”老人走近她,和藹的問道。

    “請問,這裏可有一處寒潭?”祈妤見來人蒼顏白發,頗有一番仙風道骨,話語卻很是親和,便朝她一笑。

    “寒潭?”老人忽然停步,驚詫的看著祈妤,忽然厲聲道,“你是誰!為何會知道寒潭!”

    “我……”祈妤被他突然的變化所嚇到,支吾著,“我是來……找白果的。”

    “我還道你是例外,沒想到小小年紀,竟又是一個妄徒。”老人不再親切,冷冷一哼,“這白果十年才結一果,在寒潭底部,至今為止隻有一個拿走它過,你可還要試?”

    “如何才能得到?我必要一試!”祈妤眼中滿是堅定。

    “如此,那便隨我來來吧。”老人不再看祈妤,徑直走在前麵,祈妤隻得跟上,奈何老人竟越走越快,無奈祈妤使不上內力竟許久才跟上他。

    “連我這一個老頭子都跟不上,居然還想如寒潭!”老人竟在前方等她,“姑娘,我勸你回吧,若是入了寒潭,在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必定要取得白果。”祈妤用盡全力走到他麵前,突然覺得,陣陣寒氣湧入,深入骨髓的冷。他們的前方,是一方小小的水潭,潭水蔚藍,並未結冰,在茫茫雪景下顯得那樣格格不入,但是祈妤卻發現,所有的寒氣,都是從潭水散發出來的。

    “如此,我就告訴你,這寒潭中,灌得是千年寒冰弱水,滋養著一棵白果樹,前日剛結了果,也算與你有緣。不過你定要明白,既是弱水,便能吸進所有的力量,你必定發覺了,越靠近它越使不出力氣吧?”

    祈妤點頭,看著眼前的一汪潭水,不深,可以清晰見底,卻又是那樣的遙遠,不可靠近。

    “如此,你便跳入寒潭中,沒有內力護體,使不出任何力氣,你隻能走,走到潭中央,摘得白果,再走回來。”老人看著祈妤,她的臉色並不曾因他的話而改變絲毫,一樣的蒼白,一樣的麵無表情,“寒潭水刺骨,甚至還會凍壞皮膚,姑娘你若成功了,白果你帶走,若凍死在潭內,老頭子我會等著,用你的血滋養我的白果樹。你可曾想清楚了?”

    “嗯。”祈妤又是一點頭,她的腦海中,掠過夜君墨俊美的容顏,掠過的他的笑,最後,掠過被她的血傷到時,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祈妤的心,便突然一痛,我不能死,我定不要你再受傷,我定要回到你身邊。

    見她答應,老人爽朗一笑,“如此,你便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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