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

帝都卷  第八章 鳳凰山莊

章節字數：1835  更新時間：12-06-15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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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已過，守夜的鑼聲業已響過。白衣男子站在園中，看著緊閉的窗子，戴著銀色麵具的臉上，一雙眼眸流轉著神秘的色彩，迎著天上的血色，微微的泛著紅色。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血紅的月牙掛在天邊，隱隱沉著不安與動蕩。他的雙手在袖中微微一動，向那間屋子籠了一籠，緊接著人微不可查的晃了一晃，整個人竟然開始消失在夜色之中。身影漸漸淡了，直到完全隱在了夜色中。

    就在他剛剛消失的時候，一個人從牆頭躍了過來，輕輕的落在地上，向著那屋子潛行了過去。月色中，那籠在屋子外的輕微光芒，搖了一搖，那人便消失在了光圈中。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輕笑，這園子裏可算是恢複了平靜。

    楚明漪在睡夢中輕輕蹙了蹙眉頭，人又安然睡了過去。床邊的輕紗被掀起，白衣的男子站在那裏，靜靜的凝視著她熟睡的容顏，心下忽然平和了些許。鳳凰山莊所學龐雜，隻是不論什麼，都圍繞著一個字，“術”。早年鳳凰山莊的創建者——開國功臣大長公主——便是一位精通於“術”的能者，從龍熙各地尋來的能者將鳳凰山莊的四周布滿了陣，縱然是近在山莊大門，也不定能發現的到。

    而他，夜祚，貴為鳳凰山莊本代的莊主，卻在術上屢屢跌倒。作為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白河在術上頗有靈性，隻是性子過於跳脫，不可承襲大業。隻得由他來接任莊主，在這一點上，他與榻上沉睡著的女子倒是有相似之處，隻是他從未考慮過會同她有交集。自出生那日起，他每日被教導的總有一句，將來無論發生什麼，絕對不可去帝都長安。在那裏，他會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也會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

    鳳凰山莊是術業的集大成者，也是凡人口中，最接近於神的存在，相比遠在天山、對世事不聞不問的那些人，鳳凰山莊倒是更似淩駕於眾生之上的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於他們來說，塵世不過是一場試煉，莊主摒棄喜怒哀樂的同時，也摒棄了人性。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莊主，他無法不對那個預言好奇，他一路追隨著命星，一路推衍，直到遇到她。

    這就是預言中傾國的女子，白三公子曾言，歲流漪者，國色也。然而誰也不知，歲流漪者對鳳凰山莊來說竟是另一層意義。百年來鳳凰山莊秉承著避世的原則，鮮少與外人交往，他們推衍命局，推算星象，預測這個朝代的走向，然而隻有在流漪位上，是一片黑暗。那是一片沒有過去的所在，一片荒蕪。若是男子，當為一代明君，若為女子，當為傾國之亂。若是降生，便是鳳凰山莊百年來所等待的那個人，當傾盡所能助其亂世。

    然而，那也是一代名門的覆滅之時。

    那女子眉眼清美，煙波凝碧的眼眸中，水色隻是那樣一掠，便已是滄海桑田。他本應站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裏靜靜的凝視，卻最終不惜背了山莊的禁令，出現在她的眼前，不讓她回到帝都。回到帝都，便是一切的開始，到那時，一切將再不能回頭。

    白河的天資遠遠高於他，作為二莊主，他亦是對這女子存著極大的好奇，才會在中途介入她的生活。他們本是守望這片河山、神一樣的所在，卻為這一個詛咒一樣的預言而生生墜落凡塵，被命運緊緊的束縛在她的身側，自此再無法離開。白河定是不願他被卷入這場傾世之亂，才自請離開山莊，雲遊天下。卻沒想到他終究也是來到了這命定的地方。

    帝都長安。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低吟這四個字，楚靜漣的雙眼倏然睜開，手迅疾的伸出，已牢牢的夾住那把劍尖。他麵色一冷，唯一用力，便將那長劍節節震斷，散落在地上。緊接著，手指已扣住那人的咽喉。勁道正欲發出，卻見那人尋常的麵容上，一雙清眸閃出一絲痛楚。

    他頓了頓，另一隻手撫上來人的臉，輕輕一撕，一層薄薄的麵具便被撕了下來。清麗的小姐淌著眼淚，輕聲道，“楚靜漣，你沒有心。”

    楚家二公子背對著她倒了杯冷茶，輕輕抿了一口，對門口左右為難的近侍點了點頭，寧阮便退了下去。他回首，對那位小姐溫和道，“坐一坐？”

    那女子滿臉是淚，卻倔強的不肯擦一擦。隻是眼淚不住的往下淌，怎樣也收不住。楚靜漣歎了一歎，“別哭了，再哭，我就要心疼了。”

    那女子別過臉去不看他，麵上卻已隱隱的有了一絲笑意。

    “皙華呢，一起來了？”

    “哥哥還在路上，我先來的。”來人並非別人，正是離鏡宮的二小姐，長歌。

    “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楚靜漣上前兩步，細細的將她的眼淚揩幹，輕輕道。

    沒想到長歌一把便抱住了他，在他胸前低聲啜泣道，“哥哥說……哥哥說你不會再回去了，不會再見我了，你……你沒有心……我將你放在心尖上，你卻……”

    楚靜漣又是歎了一口氣，默默的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心想今夜的來客倒是不少，隻是想來想去，卻沒想到來的會是長歌。離鏡宮的二小姐自小被皙華慣得不像樣，在他麵前卻是既會撒嬌也會霸道。比起他那位總是淡淡的妹子來說，長歌確然是生動的，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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