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4 更新時間：13-02-08 15:17
“所以今日你把東西帶來了。雖是出於好意，卻不曾想過會遭人暗算，而且還是被自己的親友暗算。”秋夜一席話將壁水從回憶中喚醒。隻見她怔然地又站起了身，目光幽幽，遊離於手中的酒壇和秋夜身上。“是我的錯……”
秋夜搖首道：“不怪你，是我大意了。”轉首見得夢琴的心房上，還冒著點點白光。
壁水道：“還救得了嗎？如果是需要仙丹，我可以親自去取。”
“沒用的，當年羲仲配下的藥方，目的隻在於攝取寒昭體內的銀琉內丹，卻沒想過根治的配藥。”若真有配方，寒昭也不至於魂飛魄散，後人也不必將此法禁用了。他所說的羲仲，便是伏羲長子，當時的羲和國君。
秋夜沉默良久，又道：“你替我去請畢月烏來一趟。”
“畢月烏，他可會解？”壁水說著，將壇子用布塊遮好。“我把麝魂丹一並帶去，也好快些。”
秋夜搖首，道：“就用布塊沾點兒帶去，免得橫生枝節。對了，臨行之前先將左櫃子裏的紫檀香點著，是時候見見老朋友了。”壁水應聲，便即刻去了。此時此刻，或許也隻有畢月烏能幫上他。若讓其他仙家知曉，還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尤其太上老君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在石窟中來回踱步，這時卻聽見了洞外傳來的腳步聲。秋夜一陣詫異，心想壁水剛離開不久，不可能那麼快回來，再仔細一聽來人步伐穩中，眉頭頓時皺起，他道：“你是來取內丹的？”
玄關外一襲淡藍長袍落入眼簾。此刻的苒墨隻將目光投注在夢琴心房上的白光處，反映著他內心奢求已久的欲望。他微微笑道：“沒想到真的成功了。”話音剛落，便見石窟裏刮起了一陣風，將周圍的細碎沙塵都一並卷起。
秋夜的額前不知何時鑲上了五瓣金葉，那原本比常人還要一般的臉孔霎時變了。柳眉鳳眼，薄唇微腮，果真美得勾人心魂。
苒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久違了。”
秋夜道：“我是不會讓你取走內丹的！”
苒墨道：“噢？為什麼？難不成你也想要？”說罷，長袖一擺，裏麵滑出把三尺長劍。劍尖寒氣飄然，是以證實著它比石窟外的大雪還要冰涼。
秋夜冷哼一聲，道：“連石玉姬都出動了，看來你是要動真格的？”
這石玉姬原是一隻晶鱗獸，身上鱗片猶如鐵甲一般刀槍不入，又如晶片一樣，既鋒利，又閃亮，著實好看。然而，此刻的她不過是苒墨手上的一把劍，一把透著寒氣的劍。
苒墨從來不會輕易示出寶劍，更不會輕易與人過招。他是個小心的人，也可以說是一個用計很深的人。對此，秋夜不會不知道，所以在看見石玉姬的時候，心裏已泛起了深深的戒備。
苒墨道：“你呢？不拿出點本事來，怎麼好與我過招？”
“不勞費心。”秋夜從懷裏掏出一把木簫，雙指一擰，便見木簫前半身伸展開來，形成千千萬萬條鞭狀須條。那握柄處還掛了紅須絛，尾端串著兩顆鈴鐺。
苒墨看著眼前這支怪異之極的木簫半響，仍不明白秋夜心裏究竟打著什麼如意算盤，心想這木簫固然奇怪，但怎麼看也不像什麼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他即道：“你不出玄冥鋒？難道用這東西，你也想贏我？”
秋夜隻是淡笑，道：“你可別小看它，它可比你有用多了！”
“噢？是嗎？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寶物能擋住石玉姬的攻擊！”話音剛落，苒墨的劍便從手中射出，直朝秋夜心口刺去。
劍氣即到，寒光森然，木簫似乎感應到殺意的逼近，分成的須條頓時延伸出來，化作一柄不停轉動的巨扇，將石玉姬反彈了回去。木簫隨即微微一震，收回須條，已恢複原來麵貌，那吊在末端的鈴鐺更似在宣告勝負般，發出了兩聲輕脆的聲響。
這時，夢琴起了反應。
秋夜心裏一緊，手中木簫仍作臨敵之勢，卻已轉首瞧向榻上的人兒。隻見夢琴皺著眉頭大口喘氣，心房上的微光已經消逝，換來的卻是呼出的點點寒氣，已把她的唇瓣都冰得發白。
“這不可能！”苒墨喝了一聲，又再發勁強攻。
秋夜定眼一看，將木簫拋將出去，罩住石玉姬。
苒墨見他作勢要逃，上前抽回長劍，何知前方打出三枚燃火鋼針，他不由得閃到左側去，不敢硬接。待回過神來，木簫已隨著秋夜而消失，石玉姬便也跌落在了地上。
“失敗了嗎？”苒墨呢喃著走向石塌，指尖掠過夢琴原來睡臥之處，隻感餘溫尚存。冷笑一聲，他又朝窟外走去。
茶花源。
西彥站在門口當起了崗哨，兩眼仔細看察四周動靜，不敢有一絲鬆懈。
適才見秋夜用土遁回來，便知此事不小。他伺候秋夜多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主子這麼著急的模樣，而且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從來不沾女人的玉崇真君，如今竟然抱著一個女人回了自己的居所。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卻沒發現更離奇的事情還在後頭！
秋夜吩咐了兩件事，作為手下，他毫不猶豫的答應，這是必然，可如今仔細想想，自己這條命算是完了！苒墨是什麼人，怎麼擋？他算什麼東西，擋苒墨？這些疑問，要是有誰能來跟他說一聲也是好的，可是現下看來，自己恐怕是無福活到那一刻了。
正當西彥獨自感歎自己生不逢時之時，秋夜已給夢琴灌輸了兩次真氣。
錦鯉本就為冷血動物，如今加上寒氣攻心，更是變本加厲。
“夢琴，你可聽得見我說話？”秋夜將手背貼在她額上，卻發現依然冰冷，“……墨月！你醒醒！”
“好吵！”夢琴無力地揮了揮手，卻依然半。
秋夜見她恢複了意識，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呢喃道：“能醒來就好……”指背無意間已輕撫著了夢琴的的臉頰，動作既輕緩又熟悉，又透著點點憐惜。他忽然一愣，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原處，遲遲未能反應過來。
那天的場景還在記憶中殘留著一點朦朧的片段。他記得那時候大霧起得滿山都是，連懸崖一角也被覆蓋，若不常居於此，定以為前方有路，那時便隻能落個粉身碎骨的結果。
女孩穿著鵝黃色羅裙在山道上邊跑邊跳，腰間的那串鈴鐺不時叮當作響。
忽然，一個白衣少年落在女孩麵前，讓女孩撲了個滿懷。淡淡草藥味撲鼻而來，女孩沿著著熟悉的味道抬起了頭，“大哥哥……”
少年捧著她的小臉，輕笑道：“墨月怎麼又不聽話了？你跑了，大哥哥就要受罰了！”
“那大哥哥就帶我下山嘛，我是不會告訴師父的！”女孩扯了扯少年的衣袂，厥起了嘴。“好不好嘛？”
少年拉著她的小手，沿著山道往山下走。“隻能遠遠地看著，不可以亂跑哦！”
女孩聽少年答應，興奮地圍著少年嬉笑，道：“大哥哥真好！”
秋夜眼簾微垂，靜靜地看著榻上的人兒，頓時百感交集。也許是重生之意，亦或是荷鯉寄魂的關係，模樣已有所改變，連性情也有些不同。初次見她，竟也沒發現她便是自己尋覓多時的小師妹，難道真如世人所說一般，當真物是人非了？小小的墨月兒落入昆侖苳渟湖，難道在短短四百年間，已被凡間紅塵濁氣所染了嗎？
正自思忖的當兒，忽聞幾聲重咳，這才發現夢琴口中吐出了幾口寒氣，看來要比之前嚴重許多。
他想起簡牘上曾提起的一門法術，是能暫封體內血脈流通，讓其當如僵屍一般毫無心脈跳動，又能趁此時將毒素用銀鬆果和狸芒草將毒素吸取出來。這個辦法不失為一個萬全之策，隻可惜在這個節骨眼上隻能落位空談。秋夜臉上雖是一片安然，眼中卻已略顯厭惡之色，他轉身看向玄關，一邊聽得西彥正道：“苒墨公子，我是真不能讓您進去！仙君吩咐過了……”話沒說完，便在一聲撲通後告終。
“來得真快……”秋夜右邊長袖中滑出一個半月形的小彎刀，正圍在他腕間緩緩轉動。
忽然，一把長劍不知從何處射入室內，竟拐了彎朝他過來。秋夜認出了石玉姬，便將那半月小刀扔出。青鋒寒光下，刀轉如風輪，鳴聲若青鳶，半月小刀霎時變大，將石玉姬反擊回去。
那便是玄冥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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