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40 更新時間:12-05-05 03:42
流年似水,就算時隔金秋我也忘不了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
你從小開始彈鋼琴,當你那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滑過舊世紀的黑白,恍如時間倒流回到肖邦的時代。細細品味肖邦的無奈與悲哀。
而我,隻是你的妹妹,你是否還記得那個要揚言總有一天會比你彈得好的妹妹?你或許不記得,時間回到小時候,你可能會記得。
那一次,也許你不會記得。我說,我要吃那正在發育的葵花子。你便二話不說就去摘,結果奶奶怪罪下來,我膽小,把罪過全推到了你的身上,你也隻能無奈接受。憤慨地發泄在音樂裏。
你是否還記得我走路扭著腳,你抱著我走回家的事情?也許並不記得。
我學鋼琴的時候在我六歲生日那天,說出一定要超過你時候,你寵溺的笑笑,過來摸摸我的頭。
但是現實永遠沒有夢來得快,我與姐姐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大雪紛飛的清晨,當時姐姐走在馬路上不慎滑倒,你手急眼快得要抓住她,卻不料與姐姐一起摔在地上並且滑出去幾米遠,你的手撫住了姐姐的頭部才使得姐姐摔倒時頭完好無損,而你那天生就是彈鋼琴的手指卻無情的骨裂。
你是否還記得你小時候對我說,你將來長大一定要楊帆遠航,你卻忘記了我們所居住的城市深居內陸,不能見到大海。
你一定還記得你手指斷的那個月。因為那是你永生不能忘記的一個月。你的手指被冰冷而堅硬的石膏所包圍,你溫爾淑雅的笑笑。對全家人說,你並不喜歡鋼琴,你學鋼琴隻是為了學曆…現在獎狀與證書都夠了,你不需要鋼琴了。或許你說這些話是為了安慰一直再自責的姐姐,而你卻沒有想到你深深傷害了我,你並不愛鋼琴。我彈它有什麼用?而深夜躲在被窩裏哭泣的你,無時無刻不讓人心疼。因此我原諒了你。
你卻沒有想到距離下一個天明到來之前,爺爺走了…他甚至前幾個小時還在安慰你不要傷心難過…而現在?你深邃的劉海遮擋住了你所有的情緒,而不斷顫抖的身體卻暴露了你的真實情感。當姐姐哭喊著爺爺的時候,你沒有說話。當葬禮上,大家哭成一片時,你麵若冰霜。你漂亮的睫毛遮住了你那溫柔的雙眼,卻攔不住不斷掉落的淚珠。你也哭了。
那年你十七歲。
下一年,你考上重點大學,全家人為你開心,你得了癌症的媽媽卻隻求你帶回來一個女朋友,因為她的日子不長了,她想看自己的兒媳婦。你沉默許久。
不久當你再次回來時已經是春節,你終究還是說了,你不喜歡女孩子,你喜歡的是男孩子。姐姐的笑容僵在臉上,時間仿佛再這一刻停止。終於,以你媽媽暈倒作為結束。
你爸爸是富豪,你卻從不炫耀,你認為那全是你爸爸的而不是你的。但是卻為了你媽媽的病你爸爸花光了所有積蓄。甚至開始借錢。
你勤工儉學,卻由於你長得十分清秀與漂亮,惹上了那群富二代,你本來也是其中一員,但是卻由於你媽媽的病,你從天堂跌到了地獄。你恨那群富二代,他們玩弄你,他們戲弄你。甚至其中一個市長的兒子把你折騰得體無完膚…
盡管你付出了那麼多了,但你媽媽還是走了,你麵臨的是巨額的欠債…當你再次回到這個家時,家裏的人少了很多…你也滄桑了許多,你沒有說話低頭猛吃飯,而你喝得湯卻愈來愈鹹,因為淚也是鹹的。
你的夢碎了一地。那天晚上我見你撫摸著那架鋼琴,哭了。
家庭舉辦的音樂會,依舊來臨,而往常彈鋼琴的人卻變成了我。你默默地拿起笛子沒有說話。你的笑容越來越少,你眼中的溫柔變成了對現實的麻木。你被他們欺負已經變成了習慣,朋友對你的刻意疏離,你麻木。如今你隻剩下一個人了。
隻有短短三年時間。在冬天裏最冷的一天,我們去掃爺爺的墓。當姐姐穿著薄薄的打底褲跪在雪上時,你麵無表情,當姐姐歇斯底裏地哭喊時,你的瞳孔再顫抖。
當我穿著漂亮的米色的格子裙站在墓地的最邊緣起舞的時候,你隻是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那天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你了,你像是從這個世界人間蒸發了…而你的錢卻再一夜之間還清楚了。
還記得姐姐臨上大學含著淚水,說,繪,你一定要記住盡管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也要一直走下去,你的哥哥會回來的!
回憶像是錄像帶一樣劃過,占用了我所有休息的時間,輪到我上場了,今天的我已經二十五歲…參加這次的鋼琴彙豔比賽。當我拉開落幕的一瞬間,仿佛被光明籠罩,再光芒消失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了你!我的哥哥!
而我一直都知道你永遠也回不來了,因為在那上墳的一天,你傷心過度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你本不善酒,卻喝了那麼多,你定是醉的一踏糊塗,你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之後隻是一味的低聲哭泣,梨花帶雨般的嬌嫩忍不住讓人心疼,你不顧任何人的攔阻跑向了馬路中間,卻不料平常一輛車都沒有的馬路卻冒出一輛豪華轎車——灰藍色的馬路上開出了一朵鮮豔的花朵,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朵,因為它是由鮮血組成。
姐姐紅腫的眼睛再一次滑出了一顆一顆淚珠,原本溫柔多情的雙眼被水霧覆蓋,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後來那位開豪華轎車的年輕男子替你還了所有的債務,你堅強的活了下來,但是卻忘卻了一切,因為酒精的過渡侵入。年輕男子帶走了你,你傻傻得跟他走了。
當你再次看見鋼琴時,你又是歡喜又是語無倫次,你跑過坐在鋼琴上彈了一首貝多芬的【命運】,我才感慨到你是多麼的優秀,你一直都沒有放棄彈鋼琴的願望,那一刻你是最美的,最讓人心動的,年輕男子愛上了你。
也許你也不會記得,在那之後的許多年,我卻依然在幻想,你若是沒有那一場車禍是不是會被命運繼續折磨,就像你彈奏的【命運】一般慷慨激昂。
我也不會忘記在第七朵盛開的花上你清秀而小巧的字體詮釋著
————彈鋼琴的男孩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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