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12 更新時間：14-04-21 17:51
禦花園中，連鳳狠狠將連凰摔到地上。
連凰怒道：“大哥，你為什麼攔著我？”
連鳳亦氣道：“你別忘了，誰才是我們的主子！”
“他對薛公子不好，你看到的，他想殺了他——”連凰怒吼道。
作為暗衛，他們平時都隱在主子身邊，以隨時保護他。
是以，剛才那一幕，二人都見得清清楚楚。他本想現身攔住主子，但他自己卻被大哥死死攔住，眼睜睜看著他的主子差點殺了他喜歡的人。
連鳳看著自己的弟弟，聲音裏多了幾分無奈：“我們是暗衛，是不能動情的。”
“誰說不能，大哥，如果有一天主子殺了我，你也不會傷心嗎？”連凰反問。
連鳳搖頭：“主子不會殺你的，你以為他沒看出來你對薛公子的感情嗎？”
連凰一愣，連鳳又接著道：“你別忘了，薛公子喜歡的是主子，不是你！”
最後一句話讓連凰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
連鳳拍拍他的肩，笑得些許苦澀：“我們這輩子，隻是一個影子，又何必自尋煩惱。”
相府中，薛敬亭焦急地等在花廳，見到薛子陌回來，疾步上前：“孩子呢？”
薛子陌看了父親半響，才艱難道：“孩子，已經去了……”
一想到那孩子的下場，心就有如刀絞。
薛敬亭眸光一厲：“淩逸辰殺了那孩子？”
“他沒有！”薛子陌急忙否認，緩緩避開父親的目光，“孩子是在抱去宮中的路上得了傷寒，才不幸去世的……”
門口突然響起一聲淒厲慘叫，兩人望去，正是剛聞訊趕來的淩暮雪。
她才剛剛生產完，又猛然間聽到噩耗，人頓時昏死過去了。
薛子陌急忙過去扶起她，對下人焦急地吩咐道：“快去請大夫。”
一個家丁點點頭，急急忙忙往外跑去找大夫，幾個丫鬟手忙腳亂地將昏倒的淩暮雪送回房，薛子陌也準備一同前去。
薛敬亭攔住他，沉聲道：“公主我會派人照顧，你跟我來。”
薛子陌隻得依言跟在薛敬亭身後，兩人進了內堂。薛敬亭看著他：“陌兒，跟為父一起辭官，離開這裏。”
“辭官？”薛子陌愕然地看著父親。
薛敬亭點頭：“對，明天就辭官，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薛子陌一呆，辭官不就意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薛子陌搖了搖頭。
見他不肯，薛敬亭急道：“你不是早就想隱居世外？”
“父親，人是會變的，現在我隻想在仕途上一展所長。”薛子陌心虛地說道。
看著他脖子上那道掐痕，薛敬亭狠狠歎了口氣，人果然是會變的！
以前他的陌兒心性寡淡，對誰都不曾上心，現在就算那人殺了他的孩子，甚至要殺他，他也還是不肯離去……
薛子陌垂眸：“公主就有勞父親照顧了，我先回宮……”
“你不能回去！”
薛敬亭急了，一把攔住他，萬一皇帝又再對他下毒手怎麼辦？
薛子陌低聲道：“父親，他是皇帝，如果我不遵守他的旨意，會影響他在朝中的威信的。”
“你——”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去管會不會影響到淩逸辰的威信，薛敬亭簡直是恨鐵不成鋼，氣得轉過身去，不再去看這個兒子。
薛子陌垂首向父親鞠了一躬，慢慢出了相府花廳。
得知薛子陌離宮，葉裴急匆匆趕到禦花園去尋淩逸辰，隻見他正呆坐在亭中，順德在一旁守著。
葉裴上前跪下：“陛下，左相大人離宮了。”
淩逸辰沒有動，但心中卻是一痛，他真的走了！
見淩逸辰沒反應，葉裴皺眉道：“陛下，薛子陌他公然違抗您的聖旨……”
“那又如何？”他話還沒說完，卻見淩逸辰盯住他，輕輕問了一句。
葉裴啞然。
淩逸辰說完也不看他，徑自起身就走了，順德沒有跟上去。
“葉公子，陛下心情不好，這段時間您還是不要來打擾陛下了。”
葉裴轉頭看著淩逸辰的背影，沒頭沒腦問了一句：“為什麼？”
順德卻懂了他的意思，搖搖頭：“這世上，隻有左相一人可以違背陛下的旨意，您還是回去吧。”
順德說完也離去了，留下葉裴怔怔站在涼亭裏。
淩逸辰來到觀瀾殿，靜靜看著周圍的一切，什麼都沒變，隻是薛子陌不在了。
他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了吧，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人，現在竟然要殺他……
身後驀然響起腳步聲，淩逸辰猛一回身，竟真的是薛子陌！
看見淩逸辰在，薛子陌愣住，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淩逸辰不敢置信，他居然回來了，他居然還肯回來？
怔怔走向薛子陌，淩逸辰凝視著他，他脖子上那道淤青的掐痕，仿佛還在提示著剛才他對他的狠絕與無情……
“對不起！”淩逸辰難過道。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薛子陌看著他，淡淡道：“公主念子心切才會離開公主府，請陛下不要責罰於她。”
“好，好……”淩逸辰趕緊點頭，伸手去撫他脖子上的那道傷痕，卻被薛子陌一步躲開。
緩緩放下手，淩逸辰眸中漸漸染上哀傷之色，他不肯原諒自己是嗎？
薛子陌沉默不語。
半響，淩逸辰露出一抹慘笑，低聲自語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著失神地離開了觀瀾殿。
薛子陌慢慢走進寢殿，看著床上的暖玉枕發呆。
他不怪他傷了自己，可卻無法釋懷他對一個孩子那麼殘忍，而這個殘忍的人，還是自己最深愛的人……
相府內，淩暮雪靜靜坐在床上，已不再哭鬧，眼中流露出刻骨恨意。
“公主，你好些了嗎？”
薛敬亭有些擔心，喪子之痛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緩解過來的。
淩暮雪抬頭，直直看著薛敬亭道：“父親大人，您不恨嗎，他殺了您的孫子？”
“陌兒說了，孩子是受寒死的。”薛敬亭不為所動。
淩暮雪嗤笑一聲，臉上表情越來越怨毒：“您何必自欺欺人，他今天可以殺了您的孫子，他日也會殺了子陌哥哥的！”
薛敬亭的心一沉，這正是他最擔心的，陌兒對淩逸辰又那麼死心眼……
“父親大人，為了子陌哥哥，殺了他！”淩暮雪咬牙切齒。
薛敬亭皺眉：“他是皇帝。”
“那又怎樣，您別忘了，還有我二皇兄，他同樣可以當皇帝。”淩暮雪道，“隻要您答應，我有把握殺了淩逸辰。”
薛敬亭懷疑地看向她，淩暮雪見他不相信自己，隻好亮出底牌，附在薛敬亭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薛敬亭聽後猶豫了會兒，終是點頭答應了。
自從薛子陌離宮的那晚，葉裴就發現陛下整個人好像變得更沉默了，他知道，這一切肯定與薛子陌有關。
但同樣也是在那個夜晚，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永遠都不可能代替薛子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陛下對薛子陌是傾盡全心的愛，而他，隻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個發泄玩偶而已。
從小到大，他都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沒有人會去管他的心會不會痛，哪怕是他深愛的陛下……
葉裴靜靜看向窗外，等待那人下朝歸來，就算他看不見自己也好，總是他陪在他身邊，而不是薛子陌。
但今天等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淩逸辰回來，反倒是順德來了。
“陛下還沒下朝嗎？”葉裴問道。
順德搖頭：“陛下今日並未上朝。”
“那他去哪裏了？”葉裴心中一凜，該不會是去找薛子陌了吧？
順德歎了口氣：“葉公子，您大概還不知道，今日是四殿下的祭日，陛下一早就去皇陵祭拜他了。”
葉裴一愣，突然想起什麼，問道：“我聽說，四殿下是為陛下死的？”
順德點頭，思緒有些飄遠。
“一年前叛賊淩逸鴻帶人殺進了皇宮，他抽劍要刺殺陛下，而陛下當時正被叛軍圍困，脫不開身，四殿下就挺身替他擋了那一劍，據說那劍還是穿胸而過的。”
想起那個斯文羸弱的少年，順德心裏不禁一陣難過。
葉裴聞言沉思良久，等順德走後，他便趕往了皇陵。果然，遠遠就看見陛下站在四殿下墓前。
葉裴停下腳步，突然不想過去了。
陛下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西山，直到星月升起才離去。
等他走後，葉裴才緩步走到四殿下墓前，隻見到碑上刻著：皇弟淩逸澤之墓——愚兄淩逸辰立。
這塊墓地很幹淨，顯然經常都有人打掃。
葉裴輕撫著墓碑上的字，他認得，這是陛下的字，陛下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樣，俊雅無雙。
看著淩逸澤的墓，葉裴突然笑得些許淒涼，喃喃自語道：“在他心裏，便是連你，我也是及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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