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3 更新時間：12-06-26 20:11
“見過國師。”那人對著西楚彎腰行了個禮，西楚微一額首：“靖和公子，好久不見了，這些時日過的可好？”
“托王上和國師的福，靖和一切都好。國師，靖和還有一些要事要處理，若國師無甚要事，靖和就先告退了。”
辭別了靖和，西楚進了宣室殿，宸華坐在書桌後看見西楚來了，便把身邊的下人都揮退了：“你來找孤何事？”
西楚卻不說自己前來有何事，隻說：“靖和當初是我們安插在飛鴻影下監視的歐陽的，那時候是怕歐陽萬一倒戈對我們不利，但是現在你們已經這樣了不如把他弄回來，在安插在歐陽身邊似乎不太好吧？”
宸華卻不急，他擺擺手：“此事不急，我留他在緋紅影下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今日來到底有何事啊？”
西楚見他堅持，也就不多說了心想區區一個靖和也翻不起什麼浪來，便從衣袖中拿出那塊令牌：“你知道昨日歐陽拿著你的令牌出宮了嗎？”
宸華瞄了一眼西楚手中自己的令牌，不太在意的點點頭：“知道，這令牌是我昨晚給他的。”昨晚宸華就知道歐陽諾出宮的事情了，可是他沒有阻止。
“你怎麼不阻止啊，你和他又鬧什麼矛盾了？”西楚對宸華和歐陽諾的反應都有些意外，因為他們的反應都出乎他的意料與以往大大的不同。
“他又是小性子了，出宮去也好，讓他冷靜冷靜，反正他住在你的府中，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你好好開導開導他，告訴他，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安定王了，而是日向的桓帝，主宰所有日向臣民的生死。為了很多東西，我不得不去寵幸一些女人，現在這個宮裏的女人還很少，以後會越來越多，而且隻多不少，他要是每個都吃醋，他還要不要過日子了？當初他曾說說過他不會在意，現在卻又來在乎，到底是我太高估他了，還是他之前高估了他自己？之前那個清冷孤傲的歐陽公子，可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如無知愚婦一般的人！”宸華說的很無情，就連西楚這個局外人都覺得聽著心寒。
西楚突然明白了歐陽諾的擔心和顧慮，他說他不是擔心宸華變心，而是擔心在宸華變心之前他自己變心，他會熬不住。那時西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現在西楚明白了，歐陽諾在乎宸華，正因為在乎，正因為是真正的愛，所以才會難過痛苦，若是旁人，隻怕就就算後宮佳麗三千，睡上十年都不重複他也不會在乎的。
但是西楚又有些感覺，歐陽諾好像並不隻單單因為這個原因，似乎對於他還有一些其他的，真正決定性的理由。
隻是現在他並不知道，宸華也不知道，而歐陽諾不會告訴他們。
西楚沒有說出歐陽諾的狀況，隻迎合宸華一般的說：“你放心，我會好好開導他的，他想來隻是一時想不通，勸勸就會好的。”
宸華麵無表情的點了下頭，便公事公辦的詢問西楚：“你也知道今年是先帝的祭年，不能改年號，但是明年就要改年號了，你說要改個什麼年號？”
“年號？”西楚想了想，覺得這的確要考量一下，年號實話說還是比較重要的，於是低頭沉思了片刻，緩緩道，“你的帝號是桓，不如就叫寰宇如何？
“寰宇……恩，果然是你想的不錯，那明年就定為寰宇元年。好了，你還有旁的事情嗎，若是沒有，孤要批閱奏折了。”宸華微笑著對西楚說，可是笑意卻未達眼底，浮在表麵，多了幾分疏離。
西楚暗暗歎了一口氣，欲說不說話在心裏徘徊良久，但是最終他是說了出來，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對宸華說這樣貼心的話了，以後……隻怕再也不能了吧？
“宸華，你到底打算如何安排歐陽？難道你當真想把他當做男寵一般禁錮在宮中，與宮中嬪妃沒有什麼區別嗎？你要知道他心高氣傲，一時忍得住吧代表一世他都能忍，他很可能一走了之的。”
宸華原本雙手放在書桌上，但是聽了西楚的話，他往後一靠，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非常慵懶的姿態靠著椅背，雙手隨意的放在把手上麵，歪著頭冷眼看著西楚，可是卻掩不住他的眼神中的火熱和興奮！
“西楚，我不想一輩子都擔心鳥兒會逃脫，擔心我的籠子會關不住他，他會離我而去，所以我不得不親手折斷他的羽翼，把他禁錮在我的身邊。”宸華冰冷森然的目光，讓西楚沒有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這時他才知道歐陽諾說的一點錯也沒有，宸華變了，他不再是安定王了，他回不到過去，他們——無論是歐陽諾，還是宸華，甚至是他自己，他們都回不到過去了。
他聽懂了宸華的話，他已經想到了宸華還要把靖和的留在飛鴻影下的用意，他開始為歐陽諾擔心。歐陽諾很聰明，也很果決，但是當一個人的聰明才智遇到了傾國的權利時，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可笑，因為就算你拚盡權利也無法保護或是得到救贖！
西楚望著眼前那個陌生的青梅竹馬，隔了很久終於垂下了眼瞼，手中放在車輪上，轉動輪盤想往外麵過去，可是身後宸華淡淡的聲音又傳來：“西楚，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西楚怎能聽不出其中的暗示和威脅，他在心中苦笑他們之間竟然到了竟然到了要靠威脅的地步，他沒有回頭，隻是同樣平淡的說：“王上放心，我向來隻喜歡隔岸觀火。”西楚一句話表明了自己中立的立場，他不能幫助宸華，可是他也不會去告訴歐陽諾讓他提防。
像他這樣的人，哪有真正是為自己活著的，在這個朝堂之上的，又有哪個活得輕鬆？父母兄弟，家族門楣無一不是牽掛拖累，雖然那個家族根本不值得他去守護，但是為了他的母親，他也必須要去守護！
“你明白就好。”
“那臣下告退。”西楚催動輪椅離開了宣室殿，出了殿門他由不禁往裏麵看了一眼，有些東西是不可能回到從前了，那個龍座，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把他們之間的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也把他們之間的很多東西都隔斷了。
回到王府，西楚沒有馬上回屋，而是去了歐陽諾那裏，但是歐陽諾也不再房裏，一問才知道歐陽諾又去了池塘邊。西楚到了那裏看見歐陽諾坐在池邊的一塊是石頭上，正在看書。西楚的輪椅滾動的聲音驚動了歐陽諾，他回頭看見西楚微笑了一下，但是西楚仍然看得出其中的力不從心和勉強。
“你還好吧？”西楚問。
歐陽諾微笑著搖搖頭，視線又回到了書本上：“我自然很好，這裏很清靜，我很喜歡。這個池塘很漂亮，荷花也快開了，西楚，是不是他也喜歡來這裏看書呢？”
西楚被他問的一愣，隔了一會兒才說：“他不喜歡來這裏看書，他看書都喜歡在書房。”
“啊……”歐陽諾的神情突然變得很落寞，他把書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無奈的笑了，“嗬，我和他真的有很多的不同呢，我喜歡在這裏看書，這裏的意境很美，以前在大桁的時候，我的房子是姑蘇太湖上的，那裏煙波浩渺，很美的，雖然我不會遊泳，但是我還是很喜歡水。”
西楚無言以對，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隻好沉默。
如此沉寂了良久，歐陽諾又開口了，他望著池塘中的才出水的荷葉問道：“你覺得這樣的我，和那樣的他會長久嗎？我喜歡張旭，他喜歡顏柳；我喜歡彈琴，他不愛樂律；他對權力有著那麼深沉的欲望，而我則不然。你覺得，我和他，會長久，會幸福嗎？”
“雖然你們又很多的不同，但是隻要你們相愛就可以超越一切了。”西楚安慰道，可是他心中比誰都不相信這些話，什麼真愛超越一切，可能嗎？國仇家恨，能夠因為愛情就不存在嗎？人命關天可以因為愛情就抹殺嗎？如果這些都不在乎，那麼那個人還算是人嗎？簡直是畜生！
歐陽諾不可抑製的笑了起來：“嗬，西楚你一點都不像是相信這些人。有些鴻溝不是愛情就能跨越的，我和他之間已經出現了，他是王帝，而我是平民。他封我做了踏雪公子，賜了伯爵銜，來日他也可以賜我侯爵銜，甚至公爵、王爵！但是他也可以把在這些在一天之內全部收回，他依舊是王帝，而我則從一個貴族變成了一個平民。這個天下是王上的，沒有人有太多的權利，我們的一切都是王上給的，富貴榮辱，我們本就不擁有太多。”
西楚怔怔的聽著歐陽諾的，覺得感同身受，他們清水家可以因為他清水西楚的榮寵而風生水起，也可以因為他的失寵而家道中落，一切不過是看那人的決定罷了。
“那個王位有魔力，它會把人變成鬼，它如同王母頭上的金簪一般，輕輕一劃就隔斷了所有的親緣情緣，父子兄弟，愛人朋友，隻剩下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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