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誡詩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章節字數：3057  更新時間：12-04-04 19:05

    中秋家宴，自是一家團聚之時，就連天家也不例外。

    膝下六位王子雖然一位已經出家不能趕來，但是其他五位全都來了，也不算不團圓，用完午膳一齊坐在禦花園中賞菊，宮人們為幾位王子上了茶。

    “你們嚐嚐，這是今年新上供的‘秋台露’，滋味不錯。”成天帝自己拿起茶盞，吹茶聞香，喝了一口。

    宸華不動聲色了一口茶，馬上稱讚道：“果真是好茶，這茶也就隻有父王宮中還有大哥那裏有了，我家的茶是連這一半也比不上的！”

    成天帝今日很是高興，哈哈大笑指著宸華笑罵：“好你個老二啊，這般貶低自己府中的茶葉誇這秋台露，其實轉彎抹角的是在怨怪孤偏心你們大哥是吧？”

    “兒臣豈敢，長幼有序，有好東西自然是該王兄先享，再下來才能輪到我們底下這些做弟弟的不是？”宸華賠笑，不過他瞧成天帝心情甚佳，也就說的更俏皮一些。

    “二哥說的一點也沒錯，長兄在此我們兄弟豈敢放肆呢！”說話的是穿著一襲紫色華服曲裾的琅琊王冷泉，語氣疏狂散淡，眉目含笑含情，瞅著自家兩位兄長。

    大哥清河王也是哈哈一笑：“兩位弟弟不要這般折殺哥哥呀，好了！今日愚兄就大方一回，父王之前賞我的秋台露，你們幾個拿去分了吧！可不要再騷我了！”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我是極愛喝好茶的。”冷泉閑散的說。

    幾人正在打著哈哈，被撂在一旁的五王子和六王子，心裏雖不是滋味但是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的生母位分不高，又無家族勢力支持，更無父王的寵愛。自然比不得那些有寵愛，有勢力，有位分的，那裏能說些什麼呢？

    隻是……

    “這哪裏算是最好的茶呀，父王您老是藏私，這回乘著中秋佳節，您怎麼也要讓兒臣們長長見識，嚐嚐那真正的人間極品哪！”六王子泊桑今年不過十六歲，還未封王，生母是一個底下小官的妹妹，不得寵也沒勢力。

    成天帝聽了六王子的話，一陣疑惑，望著六王子問：“什麼人間極品？老六你說什麼呢？”

    “嗬，父王還裝傻，去年伊利進貢了十朵‘千金茶’，您一朵也舍不得讓我們兄弟嚐鮮，今日怎麼著也該讓我看看眼啊！是不是，眾位王兄？”

    此話一出，清河王一瞬間臉變了顏色，目光四下猶疑，這一切全看著宸華眼裏，他心中冷笑，你也有今日！平日裏你仗著父王寵愛除了對是王後之子的冷泉不敢太過分之外，對我們這幾個兄弟哪裏友愛過了，動輒便罵，甚者還打，簡直太過讓人氣憤了！

    眾王子紛紛附和。

    成天帝不知其中關竅，聽了兒子們一言，便笑著說：“好，今日就讓你們嚐嚐那千金一茶的味道！福子，你去庫房中把千金茶拿來。”

    當下清河王臉色刷白，簡直比死人還白上幾分，成天帝見了不由關心道：“廄戶你怎麼了，臉色這樣的差，是不是病了，可要宣太醫？”

    “父王費心了，不必，兒子隻是稍有不適而已，不用宣太醫了。”清河王恭敬說道。隻是蒼白的臉色卻一點沒變。

    不一會兒，總管太監福子就捧了一個精致的錦盒來了，身後跟著來泡茶的人。成天帝命人泡茶，福子把手中的錦盒遞給了身後的小太監，接著湊到成天帝耳邊說了一句，成天頓時臉色一沉，怒氣衝衝，眼刀淩厲的望向一邊的清河王。

    宸華注意著成天帝的一舉一動，原以為他要發作，可是等了半晌，成天帝卻隻是瞪著清河王也不曾發話，宸華馬上知曉自家父王有意偏袒大哥，已經要把此事壓下來了。

    而這時茶煮好了，眾王子都分了一杯，心願未遂，宸華心裏悶悶的喝了一口，不知其味也。

    ***

    中秋月圓，都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宸華於宮中赴宴，西楚也回了本家過節，錦瑟居的下人全讓歐陽諾放回家過節去了，現在府中隻剩歐陽諾一人對著滿院的菊花和頭頂的明月發呆。他的家人遠在千裏之外，隔海相望，哪裏能見到呢？

    小夏見歐陽諾神情落寞，端了酒菜月餅等物過來，輕聲問詢：“公子可是想家了？”

    “哎……哪能不想呢，縱然平時不想，可是每逢佳節倍思親。”歐陽諾看著圓圓的月亮說道，“記得以前過節，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說話，吃菜喝酒，現在卻隻我一個人……”

    把酒菜一一放在石桌上，小夏安慰道：“公子不是還有小夏嗎，小夏一直都陪著你。”

    歐陽諾嫣然一笑，摸了摸小夏的頭：“那便坐下陪我吃些東西，好歹不要我以為這偌大一個錦瑟居隻有我一個人在。”

    “當然不止公子一個人，也不止我一個人！還有玖玖呢，公子你忘了嗎？”小夏看著歐陽諾這孤寂的身影一心隻想他能開心。

    歐陽諾霍然想起自己府中還有一人：“我倒是真忘了，他身體可大好了，要是好了就叫他一道出來吃吧，我們三個好好過個節！”

    “他原本就是皮外傷，現在早好了，隻是肋骨斷了還沒長好，不能幹重活。既然公子說叫他一道，那我就去叫他了？”小夏開心的說。

    “快去吧。”歐陽諾話音未落，小夏便一溜煙的跑了。

    隔了半日，半拉半拽的把一個清秀瘦弱的少年拉到了桌邊，那少年怯生生的望著歐陽諾，有些結巴的開口喊了聲公子。

    歐陽諾抿嘴一笑，拉過那少年讓他坐下，又讓小夏坐在自己了另一邊，溫言細語的問少年：“你身上的傷可還疼，府裏的人對你好不好？”

    少年以前一直生活在恐懼驚嚇之中，本能的把自己縮成一團，低著頭就是不說話，似乎恨不得馬上逃走一樣。歐陽諾看著一陣心疼，這般靈秀的一個少年竟被折磨成了這幅模樣，於是溫言說道：“你別怕，我不會打你的，我和小夏都會好好待你的，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好不好？”

    少年怯怯的看了歐陽諾，他記得這個人，這個人哄過自己睡覺，那樣的溫柔，於是心防放下許多，點了點頭，輕輕說了一句：“好！”

    這下小夏和歐陽諾放心了許多，歐陽諾拿了一塊月餅塞在他手裏：“吃吧，這是小夏的手藝，好吃的很。”

    少年猶豫了半晌，又看了歐陽諾和小夏一眼，才吃了起來。歐陽諾一邊看著他吃一邊問：“你今年幾歲，叫什麼名字？”

    少年聽見歐陽諾問他便抬起頭：“十、十五歲。”

    “十五歲？倒是和小夏一般大。來，喝口水，別噎著。”歐陽諾為少年擦去嘴角的月餅屑，又倒了杯水遞給少年，“那你的名字呢？”

    “小、小狗……”少年自卑的低下頭，聲音也小了很多。

    歐陽諾想這個名字一定不是他的本名，定是那些仗勢欺人的太監渾取的名字，於是又問：“不是這個，是你父親幫你取的名字，叫什麼？”

    少年搖了搖頭：“爹……很早就死了，名字……我不知道……”

    “那你爹姓什麼？”

    少年還是搖搖頭。

    看來這個少年幼年喪父，備受欺辱，竟連自己的名字姓氏都不知道，歐陽諾輕歎一口氣：“我幫你取個名字好不好？其實之前我和小夏就覺得你的名字不好聽，幫你取了一個叫玖玖，取得是長長久久的意思，你喜歡嗎？”

    “玖……玖！”少年一字一頓的念了一遍，“玖、玖，玖玖，玖玖，玖玖……我喜歡，我喜歡！”少年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抬起頭對著歐陽諾燦然一笑，這個笑容隻怕是他進錦瑟居一來的第一個笑容。

    “玖玖是小字，我再幫你取個大名，以後在外麵用，就叫——擎玖。至於姓……小夏你姓什麼？”

    “公子，我們青樓女子是沒有姓的，再說我被賣的時候小，也不得了，不如公子想個姓吧。”

    歐陽諾略一思索，便定好了名字：“那就姓蕭吧，這是我表哥的姓氏，也不算是隨意撿一個字給你們。”看向玖玖，瞧他一臉笑意便是他是喜歡的，於是愛憐的摸摸他的頭又為他夾了一筷子菜。

    一邊的小夏此時也站起來委屈的說：“公子偏心，有了玖玖就把小夏忘了，公子既然幫玖玖取了大名那也幫我取一把，我也姓蕭好不好？”

    歐陽諾撲哧一笑，忙著安撫道：“好好好！我也幫小夏取了大名，叫……綰綰，長發綰君心的綰字，希望小夏你以後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讓他一心對你。”

    歐陽諾在一邊笑的開心，玖玖雖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可是看見歐陽諾他也跟著笑了起來，旁邊的小夏卻被歐陽諾那一句‘如意郎君，一心對你’給羞得臉都紅了，嬌嗔的跺了跺腳，轉身用手捂著臉跑了，還不忘說一句：“公子欺負人！”

    歐陽諾摸著玖玖的頭笑的花枝亂顫，而一邊的玖玖也是一邊吃一邊傻笑，好一派祥和安靜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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