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65 更新時間:12-02-14 11:35
第十八章:比翼
“玉堂,你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了?”展昭不由抿了抿唇,有些疑惑白玉堂的反常。他深夜不眠,難不成就是要等他回來問這句話。而且怎麼感覺他情緒非常低落呢?是誰跟他說了什麼嗎……
展昭的腦子裏一時有些混亂,但還是維持著理智安撫這個男人的情緒:“你今天是怎麼呢?心情不好嗎?還是太累了?”
白玉堂更加用力地抱住懷裏的人,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澀然的意味:“是心情不好,很不好。”
“到底是誰招惹你了?心情低落成這樣,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耳邊傳來的聲音隱約帶了點笑意和輕鬆的感覺,白玉堂卻更覺得難受:“展昭,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大笨蛋,大大的傻子。”
展昭不由離開他的懷抱,扶住他的肩膀,神情關切:“能說說麼?怎麼突然這樣覺得呢?”
“這麼多年你不覺得你愛上的就是一個傻子嗎?”白玉堂專注地望進展昭的眼眸深處,低低歎息一聲,“都這麼多年了,這麼久了,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真是傻,你這麼愛我,等了我這麼久,我才發現自己真正愛著的人到底是誰。現在想想真是害怕,要是你等得太累了,不想等我了怎麼辦呢,我肯定要瘋了……”
最後的尾音消失於唇齒的纏綿之間,白玉堂似是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得知真相後的愧欠與心疼,抑或者隻是單純地想吻他,所以格外投入,吻得極盡繾綣。這個樣子,大約是知道了什麼。展昭雖然不知白玉堂為什麼忽然就都明白了,但此刻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了。他怔了一會兒,然後與他相擁親吻,不再有任何的猶豫與考慮。
漫長的等待,孤獨的守候,不知道結局的迷茫與惶然,辜負同類的心疼悲傷,什麼都值得了,在這一刻。
這個親吻在一開始隻是白玉堂在極度心疼之下強烈的念頭。從讀完丁月華寫的那本書的時候,或許該說從讀到他們感情起點的時候,他就想這樣做,以至於一時衝動之下差點就給展昭打了電話。是丁月華的才情太過出色,還是他們愛的太深刻了?白玉堂隻知道,看著丁月華以那樣清醒而孤絕的筆觸寫出她和展昭當年的掙紮和傷痛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很想讓展昭出現在他的麵前。
雖然月華寫的是小說,但白玉堂知道,她的感情並不是虛構的。
細膩纏綿的親吻慢慢深入,在這黑暗裏把氣氛攪成了無比的旖旎曖昧。這個親吻很快變了質,壓抑了太久的熱情變成了洶湧的情欲,勢不可擋。白玉堂漸漸不再滿足於這樣簡單的親吻,他從情人的眉心一路吻到了鎖骨,最後在他溫暖的肌膚上咬了一口,隨即俯身在展昭耳邊呢喃:“累不累呢,嗯?”刻意壓低壓柔的婉轉音色裏透著濃濃的情欲意味,微微上挑的尾音貌似是征詢情人的意見,實則是誘惑著懷裏的人與他一同徹底沉淪。
“白玉堂你不要亂咬人!”
展昭微微蹙了眉,有些說不清此刻的難耐感受,隻能下意識地抓緊白玉堂的肩膀。情欲對他而言,是太陌生的東西。往生的時候,兩人尚停留在曖昧的階段,從未挑明過什麼,一切都是心照不宣的,白玉堂自然從沒碰過他。而今生,他遇見白玉堂的時候年紀尚小,從讀書到工作後一直在一起,展昭也沒有接觸情欲的機會。他有時候會想,也許自己內心深處,隻有這個人才能真正挑起他的情欲。
現在,似乎真的是這樣。
耳邊傳來低低的輕笑聲音,伴隨著似有意若無心的動作,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煽情和,無比的無辜。
“我在誘惑你……”喃喃的溫柔音色,他能分辨出來,是屬於那個人的。
黑暗中,情欲在煎熬,疼痛和甜美滋味,緩緩帶來似真似幻的畫麵,流雲般遊弋在眼前,展昭忽然伸出手緊緊擁住白玉堂的肩,漸漸閉上了眼。
是往生麼?亦或是幻覺呢?
究竟是那一年?是多久以前的以前?想不起來了啊……可是固執地想要記起,一定是難忘的,否則為何一個千年的輪回之後,仍有魂魄念念不忘……
對了,一定是了,是那一年的三月初七。
三月初七,他的生辰啊。
那個月華婉轉流淌的夜晚。陷空島,月心湖,聽水榭。
展昭慢慢微笑起來,尋到白玉堂的手,緩緩十指相扣,認真地,要握住,放任自己沉醉,沉醉在這個人為他營造的甜美裏。
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幸福……
展昭再度恍惚起來。
一千年前的聽水榭裏,夜風拂過,白紗漫卷,水榭四角的琉璃宮燈放著稀世的夜明珠,光芒柔潤明亮,堪比月華流蕩。可這天上人間的美景,怎及得上心間那人清淺一笑的溫柔寧定。
水榭台邊,木質欄杆觸手有沉厚之感,精雕細刻的素雅花枝靜靜蜿蜒,隨著流水的呼吸漸漸消失在夜色深處。一方雪白的衣袖斜斜伸出水榭,青年修長白皙的食指勾著精致銀壺,微微傾倒,濃鬱的酒香便靜靜地在夜色中彌散開來,潺潺的水聲,欸乃蕩漾。
“五爺向來愛美酒,如視知己,今夜怎的這般焚琴煮鶴呢?”青年身邊的知己微微側頭,言語調侃,麵上神色卻甚是溫和安寧。
果然是良辰美景,賞心悅事。
白玉堂鳳目微彎,薄唇輕勾起,未執壺的左手攬住對方的肩膀輕笑道:“連你這不解風情的呆貓兒一隻,都知情識趣了一回,五爺便是焚琴煮鶴一番,又有何不可呢,嗯?”
“果然是歪理。”展昭忽而傾身,奪過他手中銀壺,仰脖一飲而盡,衣袖褶皺層層,盛起月光蕩漾,瀲灩春波。
白玉堂含笑瞧著他,見他如自己往常般略揚了眉,撫掌輕笑道:“是隻好貓兒!”
“白玉堂,”展昭隨手扔下銀壺,淡然一笑:“耗子也少有你這般牙尖嘴利的。”
白玉堂放肆一笑,清俊容顏,神采煥然,生生壓下了這一天一地的月色緩緩,花燈婉轉:“貓兒,爺就是你手中的耗子,亦是獨一無二!”
“貧嘴!”
二人相依望向湖中千盞花燈,燭火昏昏,分外綺麗溫情。白玉堂單手支頷,忽然笑問:“貓兒,你可知這滿湖花燈,共有幾盞?”
展昭一怔:“這……”他望向湖麵,輕輕蹙眉道:“這叫展某如何去猜?難不成要一盞一盞去數麼?”
“呆貓兒……”白玉堂一笑,音色低沉柔和,“跟著五爺三年多了,怎的爺聰明智慧全沒學到半點呢?”
展昭溫文一笑,道:“說不得,勞五爺指點了。”
“是一千四百二十七盞。”白玉堂側身定定看他,月華溫柔,眸光繾綣,似有無限心事隱匿其中,留待他探。
展昭再怔。
一千四百二十七,恰是他二人相識的日子。
“玉堂……”
“感動了吧,哈哈,你這傻貓兒啊,總是這般心軟,小小心意便輕易動容。來來來,今夜你是壽星,五爺教你風雅一回,讓爺給貓大人撫琴一曲,以賀生辰吧。”
千盞花燈,苦心籌劃,又豈是小小心意而已啊……
琴聲流轉,高山流水,泠泠動人。
“展昭,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耳邊傳來情人輕聲呢喃,溫柔呼喚,展昭緩緩睜眼,入目的是情人微微汗濕的額發,和眼底的繾綣濃情。他笑起來,微微挺身,吻上情人星光蕩漾的雙眼,迎來一波一波的歡愉。
玉堂,這一次,花燈上的心事,我說與你聽。】
肆意放縱的熱情似要將他一把焚盡,眼淚在情欲的煎熬下滑落,昏沉中展昭慢慢想,他願意承受這個人給他的所有痛楚,痛即意味著他在這裏,不曾離開。
這是他對自己的誓言。
這夜有過肌膚之親後,白玉堂和展昭才算是正式確定了關係,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同居生活。這是白玉堂盼望了兩年多的理想生活,也是他生日那晚所許的願,亦是展昭多年守候的渴望,對兩人來說,不可謂不幸福。隻是有一件事白玉堂心裏一直有些不明白,他知道展欣已經猜到了他和展昭之間的感情。畢竟這個女孩兒是展昭最寵愛的妹妹,和丁月華、白玉堂都是熟人。外人不了解,看那本書的時候,也隻會當它是一本普通的小說,但聰慧如展欣,心知肚明。更何況,後來白玉堂試探過,那本書是丁月華故意送給展欣的。
丁月華這樣做,白玉堂大約能猜到為什麼。這個清雅的女子是真的愛展昭,也是當時唯一了解展昭心事的人,她送書給展欣,無非是希望借展欣的手,來點醒白玉堂,好讓展昭少受點折磨。這些,白玉堂都能猜到,白玉堂不明白的是,展欣對哥哥愛上一個男人這件事究竟是怎麼看待的呢?
白玉堂並不是會為旁人的目光而退縮的男人,但是他愛展昭,而且愛得太深刻。如果想讓兩人安穩長久的相處,感到幸福,那麼得到家人的承認勢必成為他白玉堂不能逃避的責任。而展欣,就是白玉堂第一個要研究的人。
展欣考上的大學在成都,每學期基本上隻能回來一次,一直和流蘇在一起念書。展昭當時還特意打了電話給家在成都的陳虎,拜托他照顧一下自己的妹妹。展欣每星期都會給父母以及哥哥打電話,她是那種很乖的女孩子,有些戀家,但是她從未提過展昭感情的問題,也從不問哥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這簡直鎮定得讓白玉堂要錯以為妹妹什麼都不知道了,可理智告訴他欣欣知道。
這些事情展昭並不知道,白玉堂也不想他為這些事情操心。自從感情明朗後,展昭除了細心經營和白玉堂共同沉迷的感情外,就把全部重心放到了工作上。那張卡在展欣上大學之後展昭就交給了妹妹,並且持續往裏麵存錢。大一的時候,展欣給哥哥打電話,詢問自己是不是要申請學校的貧困補助金,展昭斷然否決了。隨著工資的上調,展昭就把自己平常兼職翻譯的全部收入都給了展欣,足夠讓妹妹在大學裏好好地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樣家裏的負擔就減輕很多,因為父母不用供展欣的生活費了,爸爸隻需要賺妹妹的一半學費,給媽媽治病的錢和家裏日常的開支就行了。
一個人如果有足夠的能力,足以想辦法改變自己的生活,何況是一個家庭的共同努力呢?他們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生活,所以一定能夠更好的。
就這樣時間過的很快,展欣已經是大二的學生了。家裏欠舅舅的錢早已還清,媽媽的身體雖然一直沒有完全好轉,可幸好也沒有惡化。為了將來考慮,白玉堂和展昭商量了一下,建議說不如兩人回到當年讀大學的家鄉省會城市去工作。主要是離家裏近,不過兩個小時的火車,方便家人,而且房價不是那麼離譜,兩人負擔得起。一直呆在深圳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展昭想了想,就同意了,和家裏說,父母和妹妹都很高興。
他們正式一起生活已經兩年了,家裏一直沒有懷疑過他們的關係,想必妹妹的口風也很緊。一搬回家鄉城市,白玉堂就憑著手裏從大學時就積攢的人脈和幾年的積蓄開了自己的公司。做的是關於白玉堂的強項,還是商業性質的利用網頁製作來開展市場營銷以及廣告,他涉及這一行多年,經驗豐富,又有人脈和才華,所以公司發展得還算不錯。規模雖然不大,但是養家糊口,過好一點的生活根本就是綽綽有餘。
當初白玉堂向展昭借身份證辦的那張銀行卡裏的積蓄已經小有所成,他的工資原本就比展昭做記者和編輯高一些,在加上做網頁設計的收入,幾年下來也就成了公司起步的一筆本錢。現下公司走入正軌,也是他努力在實現當初要給展昭簡單幸福的承諾。對於白玉堂來說,這也是以後和兩家人攤牌的一份底氣吧。自己的家人還好,父母各自成家,也不會過多幹涉他的生活,大哥大嫂一向縱容自己,又是連兒子都有了,不會太怎麼樣的。但展昭的家人,可就難說了,所以白玉堂一早就積極為兩人的未來打拚著。
展昭自然是知道白玉堂對他用情之深,心中隻覺非常滿足。但他心疼白玉堂,總是對他說不需要太拚命賺錢,生活足夠就好,爸媽也不會很在意的。隻是看到白玉堂確實是熱愛自己的事業,這才放心了。兩個人一起生活,展昭其實不喜歡和白玉堂計較錢的事情,除了寄給妹妹的錢,他當初的大半積蓄都給白玉堂做了啟動資金。他想做的事,展昭從不幹涉。
直到公司上道之後,有一天周末,白玉堂忽然給了他一張銀行卡,笑笑對他說:“展昭,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跟你借了身份證。”
“記得啊,怎麼了?”展昭不解地看著手裏的卡,問他:“玉堂,你好好的給我一張卡幹什麼?新辦的嗎?”
白玉堂攬過他的腰,好好親吻了一下情人的唇,才溫柔地說:“這張卡就是用你的身份證辦的,密碼是你的生日,我存了好幾年。當初你說你為欣欣存錢,說要妹妹快快樂樂的。那時我就對自己發誓,我一定給你全部的平安喜樂!要你以後再也不用總是為家裏操心了!”
展昭怔住了,他一直知道白玉堂很愛他,但沒想到,這個男人為他想了這麼多,這麼遠。他怔怔地仰起臉來看向他,神情溫柔而動容,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湊到他唇邊小心親吻他:“玉堂,謝謝你這麼愛,愛的這麼深。這麼認真!”
“傻瓜,咱們之間要謝什麼呢。”白玉堂的吻落在展昭的眉心,他笑笑調侃著說:“你是咱們家的一家之主麼,卡交給你管了。”他看著懷裏情人不多見的溫順神情,不由有些心搖神蕩,輕巧的吻落在他耳邊,輕輕笑出聲:“呐,你看我都這麼乖了,你是不是要給點獎勵什麼的啊,嗯?”
相處多年,展昭怎麼會不懂他的心思。盡管此刻還是白天,展昭卻毫不猶豫地把卡扔到一邊,主動獻上自己的吻,引來一場縱情而熱烈的情欲。
從往生到現在,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展欣大二的下學期,有一次和流蘇出去逛街,不小心弄丟了自己的手機,被偷了,非常鬱悶。鬱悶的女孩子給哥哥打電話抱怨,語氣有些低落。展昭知道那部手機是妹妹考上大學的時候爸爸送的,欣欣非常喜歡,就這麼被偷了,鬱悶是難免的。於是溫和安慰妹妹說:“沒關係的,反正你已經用了兩年了,我明天給你打過去一筆錢,再買個新的吧。”
“就是這事兒挺讓人鬱悶的,哥哥你不用再打錢給我,卡上有的。”展欣在電話那頭說著,倒是很淡定。隻是不知怎麼的,展昭覺得妹妹的聲音聽著有些飄渺,有些傷感,不像是完全因為手機的事情,不由追問道:“欣欣,最近是不是不開心呢?怎麼聽著心情不好的樣子啊?”
展欣依舊溫婉笑笑:“沒有啊,主要是被偷了,生氣,再加上大二了課比較多,所以累了點。哥哥,你別擔心。”
“那就好。”展昭鬆了口氣,叮囑道:“手機丟了就丟了,別上火啊,買個新的就行了。錢不夠的話就跟哥哥說,知道麼?”
“嗯,知道了。”電話那頭,妹妹聽起來,還是很乖的樣子麼。
恰巧白玉堂去成都出差了,展昭想了想還是給白玉堂打了電話,囑咐他要是有時間就去學校看看妹妹,順便幫她把手機買了,免得欣欣舍不得花錢。白玉堂一口應承了這件事,正好他也想趁機看看展欣的態度。
搬回家鄉城市的半年來,展昭的父母催了幾回兒子的婚事,但展昭總說自己忙,反正年輕,暫時不考慮結婚的事情。展欣也在電話裏說才不想哥哥這麼早就給自己找個嫂子呢。父母想想他們回來才半年,可能還不穩定吧,也就沒再催促了。這件事上,展欣的撒嬌調笑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畢竟家裏寵她已成習慣了。這次去成都,白玉堂一定要弄清楚妹妹的真正態度。
等白玉堂出差回來的那天晚上,兩人雲雨過後坐在床上聊天,白玉堂的一句話讓展昭微微皺了眉。
他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去學校看看欣欣吧,我覺得她現在應該很需要你這個哥哥的開導,流蘇說都不管用了。那丫頭,很執著啊……”
展昭心疼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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