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6 更新時間:11-12-11 19:14
夕陽橘色的光曬遍大地,照得整個世界都仿佛溫馨浪漫起來,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以為這世界上永遠也不會有黑暗冰冷的角落。
在醫院的門口,一個少年躺在長椅上,蜷縮成一團。他右手的手裏緊緊握著一條項鏈,銀色的鏈帶從指縫裏掉下來,在橘色的暖光裏微微搖晃著,發著炫目的光芒。
不遠處走來另一個一個少年,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抬手捂著嘴咳了起來。他咳嗽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痛苦,仿佛咳著咳著會死去一樣。可是一會兒後,咳嗽聲卻停了下來。少年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的血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走到了躺在石椅上的少年旁邊,蹲下來專注地看著那搖搖晃晃的鏈條。
“我沒有想到,”丁偉民出了聲,聲音沙啞還帶著哭腔,“我不知道她怎麼會出現在那裏的?她該在醫院裏的。可是,當我費盡力氣捉住連曉霏,舉刀刺向連曉霏時,姐姐卻出現了。她擋在連曉霏麵前,我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是我,是我害了姐姐!”說完後,他把臉往臂彎裏埋,淚水緩緩而下。
時間倒轉——
丁偉民跟蹤了連曉霏很久之後,終於找到一處少有人經過的地方把她堵了下來。
連曉霏雖然是個女生,但從小到大都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打架的事情也發生過很多次了,之前被王淑清和宋牡丹欺負是因為她們趁她不備。而現在,她看一眼對麵的還顯青澀的少年,認出了他就是丁雨瑤的弟弟,,知道他為什麼來找自己,所以麵對他,她一點也不害怕。
丁偉民一想到醫院裏躺著的王淑清和丁雨瑤就恨不得殺了連曉霏。“連曉霏!我今天絕對不會放過你!”
連曉霏冷笑了一下,“是嗎?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丁偉民以為連曉霏隻是一個女生,再會打架也不會有多厲害,所以自己一定能教訓她一頓。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連曉霏打架的本事居然不錯,他跟她纏鬥了很久也沒有占到多少便宜。於是他怒了,用力抱著連曉霏就向牆壁上撞去,顧不得自己是不是男生,隻想發泄心中的恨意,所以他一口咬住連曉霏手臂,痛的連曉霏慘叫不已。
兩個人打了一陣,連曉霏漸漸沒有了力氣反抗。丁偉民看到她倒在地上喘息,於是
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大約五六厘米長的刀,毫不猶豫地朝連曉霏刺了過去。
緊要關頭,丁雨瑤和冷悟非正好趕到,丁偉民手裏的刀在陽光下散發著森冷的光,那光幾乎要紮破她的眼。
丁雨瑤大叫一聲:“不要!”,然後風一般地衝過去擋在了連曉霏的眼前。
沒有人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尤其是丁偉民。他看一眼插在丁雨瑤的身體裏的刀,又看一眼她身上被鮮血染紅的衣服,驚嚇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冷悟非看到了丁雨瑤腹部紅得刺目的顏色後,身體顫抖得幾乎站立不穩。但他立即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衝過去抱起丁雨瑤就往醫院裏跑。
等到冷悟非離開之後,丁偉民也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一道亮光晃進他的眼睛,他才終於反應過來。丁偉民仔細看了一下,是地上的一個一閃一閃的物體,他走過去將它撿了起來,發現這是丁雨瑤一直戴著的那條項鏈。
“我剛剛在想,要是她沒有醒來,我也永遠睡去好了。”丁偉民的聲音很靜,靜得像水滲入地下,滲入後隻剩了個潮濕的痕跡。
“不可以!”突然有人大叫著衝到了他們麵前。是丁嚴。他蹲下身抱住丁偉民單薄而冰涼的身體,臉貼在他冰涼的淚痕未幹的臉上,哭著說,“不可以,偉民,爸爸媽媽要失去雨瑤了,不能再失去你了。求你,爸爸求你,別做傻事,好不好?”丁嚴的聲音裏滿是乞求和害怕,連抱住丁偉民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是真的害怕了,當丁雨瑤被醫生抬下救護車,他看到丁雨瑤那被染紅的衣服時他就害怕了。他多麼想象妻子一樣當場暈過去,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他隻能硬撐著。
“是我殺了姐姐!爸爸,我無法原諒自己。你知道嗎?我難過極了,痛苦極了!我滿腦子都是刀插進姐姐身體時姐姐忍著痛笑著,用口型對我說‘還好,小民沒事’時的樣子。她什麼話都可以說,為什麼要說這一句?她說了,我如何原諒我自己?爸爸,你說,我要如何原諒我自己?”丁偉民坐起來抱住丁嚴大哭起來。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排除心裏的疼痛,悲傷和恐懼。
“偉民,這是她自願的。她不希望你做錯事,她隻想你好好的,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因為這是她希望的。你不可以做傻事,你不要離開我和媽媽。偉民,我們不能失去你,你活著,好不好?好不好,偉民?”丁嚴抱緊了丁偉民。他太害怕了,怕自己一鬆手就永遠失去丁偉民。
“可是,活著好痛苦。活著好痛苦,爸爸!”
冷悟非在丁偉民旁邊坐了下來。他把手輕輕放在丁偉民的背上,輕聲說:“雨瑤會沒事的。她會醒來的。她舍不得我們如此痛苦。所以,她會醒過來的。”可是這樣的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確信,這不過是安撫別人也安撫自己。
哭了一會兒,丁偉民擦幹眼淚,拉住丁嚴的手站起來,說:“我要第一個知道姐姐沒事。爸爸,我們到手術室外去等她平安地出來。”說完他又放開了手,朝醫院跑去,銀色的項鏈還被他握在手裏,鏈帶因為他的奔跑搖蕩著,光芒更炫目了。
丁嚴卻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望著丁偉民在夕陽中奔跑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也沒有說一句話。很久後,他轉過身看著坐在椅子上看著夕陽卻明顯在想著心事的冷悟非,幾次張口,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卻幾次都沒說出一個字來。最後,夕陽落下了山,他終於說:“她會沒事的,你自己也要相信。孩子,你為了她做了許多,那麼再為她做最後一件吧,好好愛你自己。”
冷悟非抬起頭看著丁嚴,他看著他轉身離開,看著他走進了醫院,直到丁嚴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時才說:“對不起,這最後一件,我怕是做不到了。”然後他曲起腿,雙手抱膝,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朝那美麗的晚霞投去虛無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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