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雨擊燈詞

正文  158、杯酒（二）

章節字數：1679  更新時間：12-03-23 09:03

    原隨雲用食指和拇指撚著酒杯的邊緣，笑道：“以前我倒是聽說東郡最紅的藝妓是京東閣的春衫穗姑娘。”

    夥計極其惡俗地衝著他撇了撇嘴，不屑道：“所以小的才覺得客官您是第一次到麓海崖來，那個京東閣曾經最紅的春衫穗啊，現在也來我們麓海崖來了，隻可惜的是，現在她連給天淨沙秋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原隨雲將杯子放下，一臉好奇地道：“哦，是嗎？這個倒是挺想見識見識的。”

    夥計擺放好東西之後，站在那裏也不走，看著原隨雲道：“天淨沙秋的舞技歌技，一定會讓公子爺您滿意的。”

    說著，被召喚去招呼其他桌上的客人了。

    原隨雲搖了搖頭，將另外兩個杯子也斟滿，指了指對麵空著的兩個位子，衝著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兩個壯漢道：“龍椴和龍楝，你們兩位也坐下休息一下吧，這幾天，還真是辛苦你們了。”

    兩人趕緊擺手道：“君上，哦，不，公子，我們……”

    兩人話還未說完，原隨雲卻已經拉著他們坐了下來。

    他們似乎還想爭辯些什麼，原隨雲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卻突然衝著他們搖了搖手指，豎在嘴巴，輕聲：“噓——”

    那兩個被叫做龍椴和龍楝的侍衛以為是那個被店小二誇成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天淨沙秋出來了，忙慌忙左右看了看，卻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驚豔絕倫的姑娘出現，大廳裏仍然一片亂糟糟的。

    有資格出入麓海崖的，大多是那種家世和家財都雙絕的貴胄公子，當然也有那種大腹便便的暴發戶。

    公子王孫有時候雖然會在無形之中顯得倨傲冷漠一些，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卻還算是溫文爾雅的，可那些暴發戶就不同了，他們言語粗俗、舉止粗魯，喜歡顯擺，仿佛是怕別人忽略了他們的存在似的，出入的時候，不僅恨不得將全副的家當都穿戴在身上，而且說話的嗓門比誰都大，要酒要菜要女人的嗓門更是能夠傳出七八裏地，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能吃最貴的菜喝最貴的酒玩最貴的女人似的。

    原隨雲之所以噓，就是因為在他的隔壁有這樣一個暴發戶。

    那個人腦滿腸肥，一身暴發戶常穿的那種錦裝，站在一群年輕女子的中央，一邊用黃金的牙簽剔著鑲金的大板牙，一邊手舞足蹈地大肆講著他過往的情史，用以顯擺自己的風流多金——

    “——你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春衫穗啊，毛還沒長齊呢，就已經學會擺譜兒了。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擺譜兒嗎？呃，不是，不是，像爺這樣的不叫擺譜兒，爺這樣的叫做氣派，看，咱這氣派，帥不？”

    他長得跟大海豚似的，帥個毛啊，所以，此話一出，下麵噓聲一片。

    那人也不介意，繼續誇誇其談道：“想當初爺初來東郡，想到他們京東閣裏尋歡作樂，爺當時發了筆小財，聽說京東閣裏是銷金窟，便去銷金了，打算住他們最貴的‘天’字號廂房，結果春衫穗那個小騷貨以為我是鄉下來的，就跟我擺譜兒說什麼‘天’字號廂房已經被人包下了，三百個銀毫啊——哈，三百個銀毫啊，你們不知道，那個騷貨說到這話的時候還這樣衝我一吊眉毛。”

    說到這裏，那人將自己那稀疏的肉杠子眉毛上下聳動了幾下，猶如老鼠吃錯了藥，在那亂蹦亂跳，而他臉兩邊的肥肉更是跳得厲害，幾乎要越過鼻梁緊貼在一起了，就像是嘴唇長到了眼皮上麵——那他鼻子下麵的那個黑咕隆咚的又是什麼呢——嘿，就像是肚臍眼兒長到了那裏。

    當他說得興奮的時候，臉上的肥肉幾乎能飛起來。

    這個人叫做澄淨，為人浮誇，家世不祥，據說是個來往於七郡以貨易貨的商人，專門做香料生意的。他在香料這個行業雖然做得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憑著他的狡詐和圓滑居然還發了那麼一點點的小財，所以，喜歡誇誇其談好大喜功，有時候也喜歡在暗地裏做些見不得人的下流事。

    他是三天前才來東郡的，據說是剛剛從北郡販賣了一批名貴的香料到西郡發了一筆不義之財，所以，一到東郡就急不可待地來了麓海崖進行揮霍。

    他言語卑劣舉止粗俗，但出手也算闊綽，幾天來，在麓海崖裏揮金似土，頗得了一些女人緣。隻要女人能夠討得他的歡喜，他大手一揮便是一批大賞。

    澄淨出來麓海崖的時候，依仗著自己的財大氣粗向人誇口說要出萬金買天淨沙秋的一夜，可是，卻偏偏被吃了閉門羹，天淨沙秋雖然言語也迎合他，但句句帶諷字字帶刺，噎得他幾乎臉麵盡失，要是換成別人不逃之夭夭差不多也拂袖而去了，可是，他卻不在乎，繼續呆在麓海崖裏其他女子的身上尋找安慰吹噓他的風流韻事，企圖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對天淨沙秋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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