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雨擊燈詞

正文  157、杯酒（一）

章節字數：1185  更新時間：12-03-22 19:09

    01、 杯酒

    能夠消弭寂寞的花，都是極美豔的。

    以前的時候，原隨雲認為世間最美的花是絡繹的笑，因為她的笑靨如花。當絡繹將玉釵送還給他並勸他離開東郡永遠不要再見的時候，原隨雲又覺得，世間最美的花，是玉壺傾向玉杯的時候濺起的酒花。

    這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幾天之後，原隨雲並沒有離開東郡，而東郡王也知道了原隨雲的此次行程，簡直暴跳如雷，可是，原隨雲卻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

    原隨雲一手端著玉壺，一手端起玉杯，玉壺傾，玉杯滿，端起來，一飲而盡，他那白得如粉堊的頰上，立刻泛起兩朵酡紅，有種病態的美豔。

    當年，絡繹猶待閨中的時候，原隨雲在花中寫詩，在荷中舞劍，在風中朗笑，他把一生的情深和半生的義重都化作點點相思的詩箋。當絡繹遠嫁東郡之後，原隨雲在雨中狂歌，在橋下狂飲，在伎館中狂賭，他將一生的寂寥半生的落寞都融入杯中，大抵是醉過黃昏的樓頭而醉倒黎明的街頭，躲過一宿是一宿。

    原隨雲這樣想著的時候，又有一種痛飲的衝動。

    於是，他走進了麓海崖。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麓海崖。

    原隨雲第一次來東郡的時候，是在五年前，他奉旨進入神水宮，春風得意，遍覽七郡風光，那個時候的東郡京東閣裏車水馬龍貴胄公子恁樣多情，麓海崖還隻是一座買著三個銅子一碗竹毫的茶樓，而現在他偷偷來到東郡的時候，本想到京東閣舊地重遊，誰知京東閣卻已經化作一座廢墟，麓海崖憑空出世。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本來繼續在京東閣裏打尖兒用飯的，可是，當他到達的時候，那裏卻成了廢墟。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要選擇在京東閣等待祈湘兒的消息的緣由。

    原隨雲雙手負在身後施施然地走進麓海崖的時候，隻是在裏間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落裏坐了下來，那兩個護衛模樣的壯漢跟在他的身後。他雖然想讓自己低調一些，可是，他的氣度，他的威儀，他那舉手投足之間的萬般風流卻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大家紛紛地盯著他看。

    麓海崖裏的夥計立刻走了過來。

    這裏雖然是陸族人開的伎館，可是，這裏的夥計卻依然不喜歡別人知道自己陸族的身份，用一頂灰色氈帽將自己的一頭烏發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一雙與陸族不符的灰色眸子在原隨雲進來的時候嘰裏咕嚕地亂轉。

    他一邊用一塊幹淨的毛巾飛快地擦拭著桌子，又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原隨雲瞎聊著搭訕，在問清楚了原隨雲的所需之後，便走到後堂給他們準備。

    而那兩個護衛，便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背後，雙手縮到袖子中，一臉警戒地望著周圍來來往往喧嘩異常的人群。

    不一會兒功夫，麓海崖的夥計便用紅木托盤托著一把玉壺和幾個應時的小菜走了過來，在原隨雲麵前的桌子上一一擺放好，然後，用一種諂媚得讓人很不舒服的口氣道：“公子您來得可真是時候，幾天來，天淨沙秋姑娘一直在閉關中，今天終於出關，要在這大廳裏獻藝了，這下您可有耳福了。”

    原隨雲將杯子斟滿，舉在唇邊，看著店夥計道：“天淨沙秋？”

    夥計不可置信地看著原隨雲，仿佛驚訝於在東郡居然有人不知道天淨沙秋這個名字，大聲道：“看樣子，客官是第一次到麓海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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