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雨擊燈詞

正文  089、春泥般的寥落（四）

章節字數：1490  更新時間：12-01-15 09:13

    從甲臨的身上他似乎懂得了什麼，但又似乎什麼也不懂。

    他想，用來弄明白世間的事情的唯一方式，就是戰鬥。

    龍鱗•墟故作輕鬆地一聳肩膀，冉冉地道：“哈，居然又讓你給逃了出來，看來，接下來我們要比試的，不再是看誰的隱身術厲害了，而是看我們的拳頭究竟誰的最硬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不再管什麼隱身術、什麼法力靈力的啦，現在，就讓我們硬橋硬馬地搏戰一場吧。”

    甲臨擦了一下嘴角溢出來的血，一彎腰，從地上撿起脫掉的衣服，重新穿上，係好，答道：“好，我正有此意。日出有日落，花開有花謝，而我們之間，也終究也隻有一個能夠離開這裏。”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那死亡虹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決絕和悲慨，繼續道：“我說過，我的夥伴和朋友正在前麵戰鬥，或許現在已經陷入了危險之中，或許已經逃離了危險安全到達了死亡虹正等著我去跟他們彙合，所以，我絕對不想再在這裏耗費時間了。對於同樣精於隱身術的我們，用隱身術進行對戰已經毫無意義可言，還是讓我們拋開隱身術，進行一場貼身的肉搏戰吧。”

    如果說剛才的一切，他們還隻是在為了各自的目標而戰鬥的話，那麼，此刻，他們才是真正為了自己而戰，為了自己的信仰而戰，為了他們之間的惺惺相惜而戰，不為名利，事關生死。

    可是，他們卻又偏偏覺得，這一戰，將是他們一生之中最快樂的一戰。

    戰鬥也像花開花落日出日升一樣，有個開始，就會有個終結。

    當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周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甲臨倒在地上，無力地喘息著，而龍鱗•墟，則背向他站立著。

    龍鱗•墟他說不出他此刻身上漫天撲來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是……疼嗎？

    原來，這就是人類所為的疼痛啊，原來，神也是會覺得疼的，為何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從未體會過呢？

    或許，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就已經看穿了一切，生亦何歡，死亦何憂，生生死死都隻是他作為一個龍鱗應盡的責任，他的一切，早就已經是龍神的了。

    可是，現在，從甲臨的身上，他才似乎真正讀懂了，人世間，除了服從和戰鬥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那種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友情嗎？

    友情？

    他想笑，他又想哭。

    為何直到臨死的時候，才重要體會到什麼是笑，什麼是哭，什麼是疼痛，如果有時間的話，他真的好想再多體會一下。

    可是——

    龍鱗•墟轉身，看了看那倒在地上正在大口喘著粗氣的甲臨一眼，終於還是倒了下去，然後，漸漸地閉上眼睛。

    在經過了千百年的沉睡之後，他沒有想到，自己又要沉睡了。

    在那千百年的沉睡中，他是不安的，是焦躁的，因為他在時刻準備著蘇醒，為轉世的主人裂犀而戰，可是現在，他才覺得，自己真的能夠安安心心地沉睡了，毫無負擔地睡他個百回千轉、萬世輪回。

    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甲臨才慢慢地醒轉過來。

    他忍著痛苦，悠悠地站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經斷氣的龍鱗•墟，嘴裏喃喃地道：“誠如你所說，如果來生有緣的黃瓜，再我們再把酒言歡吧。哈，我在這裏已經耽擱了太久的時間，那些朋友正在前麵等我，我要去了。不管怎麼說，你雖然是我的敵人，可是在心裏，我卻已經將你當成了知己。你安息吧。”

    說著，他蹲下來，撮指為刀，迎空一掃，周圍的枯樹亂草紛紛落了一地，將龍鱗•墟的屍體掩埋。

    然後，他又一揚手，手中便多了一個燃著的火折子。

    他將那火折子扔到枯枝上。

    幹柴見火，騰空燃起一團絢麗的烈焰，將龍鱗•墟的屍體漸漸吞沒。

    烈焰映紅了西方的半個天空，也映紅了甲臨漸行漸遠的身影。

    而在未知的前方，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麼危險，他隻知道，那裏，有他的朋友，他的夥伴。

    完稿於2011年12月21日23時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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