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雨擊燈詞

正文  005、海樂坊（一）

章節字數：1652  更新時間：11-11-16 21:49

    而那把黑色短刀，則又回到了管中流的手中，沾著淡淡的血跡，順著刀鋒上的凹槽一滴一滴地滴下來，染紅了青石板上的青苔，化作春泥，然後，一縷青絲，如清泉般飄落，悠悠的、遊遊的。

    管中流一刀出手，強勁的刀氣裂牆而過，一分為二，傷了躲在牆後正槍尖兒頂著他後背真央點的仰臻。仰臻感覺自己握著一根燒火的烙鐵，脫手，施加在長槍上的餘勁脫手而出穿牆而過，釘在對麵的牆壁上。刀鋒一轉，勁氣的餘鋒猶如巷口吹來的一陣風，輕輕地、柔柔地，猶如江南少女漁舟唱晚、月夜采蓮，朝著那白衣人緩緩地飄過去，仿佛不經意的，在他臉上拂過。

    但吹在臉上的時候，那白衣人才暗叫不好，那不是風，是氣，殺氣，黑色短刀劈開石牆擊傷仰臻的餘勁化作柔柔的刀氣，襲來。如果不是管中流故意偏了一寸的話，白衣人的半張臉恐怕已經被削了下來。

    他隻是削斷他垂在鬢邊的一縷黑絲長發。

    他拔刀、揮刀、劈開石牆、擊傷仰臻、操縱刀氣餘勁割斷白衣人的幾莖黑色、還刀入鞘，幾個動作是一氣嗬成的，幾乎是在眨眼的瞬間完成的。

    白衣人看著黑絲輕輕飄落，上前一步，踏住，憤憤的，看著他，道：“你……”

    牆後的仰臻卻突然低吟了一聲，道：“老七，來了。”

    說完，釘在對麵牆壁上的長槍又沿著原來飛出的軌跡倒飛回來，甚至在穿牆而過的時候，還沿著原來的那個圓洞。可是，當槍飛進去之後，牆上的圓洞卻已經消失不見了，甚至連那道被管中流的黑色短刀劈出的裂縫也消失了。

    一切如故。

    而白衣人，也消失不見了，消失在太古街茫茫人群中，化作滄海一粟。

    來了？

    是誰來了？

    003、海樂坊

    夜幕降臨了，神水宮像是被蒙上一層深藍的紗。

    在神水宮，黑色是被禁止的顏色，所以，連夜色都是深藍色的，海一般的深藍，那是純潔的顏色。

    太古街也迎來了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時候。

    神水宮總共分為七郡，每郡由海皇封賜郡王統轄，共同治理龐大的海底大陸，擁有高度自治的軍事、經濟大權，統一聽從海皇調度。

    太古街位於東郡的海樂坊。

    海樂坊雖然隻是平民坊，但神水宮幾乎所有的藝妓、酒樓、樂坊都集中在這裏，商賈雲集，成為神水宮內城君臨坊之外最繁華的風月場所。內城的君臨坊，是王孫貴胄、世家大族才能出入的地方，是一種身份的憑證。如果是平民身份，即使富甲天下，也一樣被拒之門外，所以，海樂坊就成了那些出身平民、但腰纏萬貫的商賈大戶的首選。

    除了身份上的限製之外，海樂坊的各個方麵，一點兒不比君臨坊差，氣勢、繁華，甚至在君臨坊之上。那些玩膩了高雅、喜歡新奇的王孫，偶爾也會易裝改容、掩藏身份來到海樂坊尋芳獵奇。

    如果說海樂坊的正街意白街是銷金地的話，那麼，太古街就是窮街陋巷了，那裏完全成了貧民、流浪漢、乞丐、小偷、盜匪、以及管中流這種賣刀、賣藝、賣兒賣女走投無路的人的集聚地。

    暮色降臨、華燈初升，湛藍的夜色為海樂坊蒙上一層醉生夢死的紗，藝妓館、酒樓、樂坊開始了一天最忙碌的時刻，太古街也跟著熱鬧起來，憧憧陰影裏，彤彤瓦欄下，行色匆匆的人群開始了各種不法勾當。

    兩個年輕的海族男子沿著海樂坊的正街意白街走馬觀花，指點樂坊，激揚勾欄，帶著滿目的新奇和驚豔。不知不覺中，迎著紗藍的夜色，拐進了太古街。

    這兩個海族男子，一個頭發深藍如水，一個絳青如靛，明眸轉眄，俊眉朗目，就那份刻意隱藏的雍容華貴，就不是一般世家子弟的氣度。

    太古街邊沒有燈、沒有光、甚至連房子都沒有，所有的繁華仿佛都被街口的那塊刻著“太古街”三字的石碑給格擋在外。意白街的繁華與他們無關，它隻能在默默中關注一撥又一撥的人來來去去，靜享暗夜的孤獨。

    兩人踩著太古街長滿青苔的青石，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裏進，深巷的深藍漸次陰暗，猶如陸族的揮出的刀聲劍影。再加上青石板的裂縫中裏散發出來刺鼻的異味兒，以及身邊不停穿梭來往的形色各異的人群，那絳青發色的年輕男子似乎有些心有餘悸，不停地向那深藍發色的男子抱怨道：“我說二哥，這裏有什麼好看的，臭死了。”

    深藍發色男子卻有種清風繞指的寫意。

    他雙手負在身後，左看右看，仿佛對這個陌生的地方很好奇，不停地停下來看看身旁的陸族各種神秘舉動：銷贓、拉客、製假、交易禁忌品、以及掛一盞風燈、彈一曲《世事哀》的賣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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